蘇家的廚房裡開始傳來陣陣飯菜香味,蘇巧巧還在圍着烤爐轉悠,不大會兒,一個蛋糕就出爐了。
水家的屋頂上,耶律辰忽然說道:“凌月,去冰庫把蛋糕拿來。”
隱在暗處的凌月心疼的看了眼耶律辰,再看看蘇家的方向,心中一嘆,默默去冰庫取了蛋糕來。
從蘇家拿來的飯菜,都被自家公子放在了冰庫裡。
有點時候,他都捨不得一次吃完,就如這蛋糕,還是幾天前做的,雖然在冰庫裡也早已經不新鮮了。
凌月捧着手中還剩下的一小塊蛋糕,小心的說道:“要不讓水管事再去要一塊吧。”這塊實在不新鮮了。
耶律辰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接過了他手中的蛋糕。
凌月轉身,去找水老闆去了。
吃着冰涼的已經變了味的蛋糕,耶律辰的心終於得到了些許安寧。
不知不覺,手中的蛋糕已經吃完,可他依然坐在這裡,目視着下方。
而蘇家的廚房已經沒人了。
天不知不覺黑了,耶律辰的眉頭緊皺,脣越呡越緊,拳頭也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天徹底黑下來了,耶律辰忽然站起來,冷喝了一聲:“凌月,讓他離開,立刻馬上!”
該死的,竟然真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在蘇家住下了。
登堂入室,簡直可惡!
凌月苦笑,但還是默默的轉身去執行命令了。
讓沈俊嵐離開很簡單,鋪子裡出點事就可以了。
只是,顯然耶律辰覺得這樣還是不解恨。
“備筆墨!”
既然他太閒的話,他不介意給他找點事情做,想必沈侯也很希望他這唯一的兒子可以迴歸正業,好好去京都當他的世子!
晚飯後,天色已經不早了,沈俊嵐就留在了蘇家,
現在蘇家房子多,也有專門的客房,再加上沈俊嵐剛剛曝光的侯府世子的身份,人家不走,他們也不好趕人。
深夜,吃撐了的蘇巧巧翻來覆去睡不着覺,索性起來坐在二樓平臺上賞月。
做了一會,看着外面挺大一個平臺,邊上還有圍起來準備栽花草的泥土,乾脆進屋取了兩顆葡萄種子撒了進去。
又拿出灑水壺直接撒了些靈泉水。
再有半個月就是八月十五團圓節了,現在的天氣已經過了夏天熱得透不過氣的時候。
尤其是夜晚的風更是透着絲絲涼爽,很是舒適。
蘇巧巧躺在躺椅上,數着天上的星星,想着在這古代愜意的生活,不知不覺中就睡着了。
一道黑影落在邊上。
看着躺在躺椅上嘴角掛着淺笑睡得安然的蘇巧巧,黑影臉色不由黑了幾分。
他來了,就這麼高興?
看了看四周,進屋拿了被子蓋在她身上。
看着她翻身,黑影緊張的站在邊上,屏住呼吸,一動不動,手腳都有些僵硬。
直到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再次睡去,耶律辰這才鬆了口氣。
在椅子下的地面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這麼坐了下來。
看着頭頂稀疏的星空,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他的心一點點變得寧靜。
“嗯。”她不舒服的翻了個身,被子掉下來。
他無奈的笑笑,撿起來輕輕的給她蓋上。
她臉頰紅紅有些熱的時候,他輕輕的替她把被子拉下來一些,儘量讓她睡得更舒服。
清晨,蘇巧巧蜷了蜷身子,把自己往被窩裡縮了縮。
迷迷糊糊的想:今天怎麼這麼冷。
睜眼時,她愣住了,看看四周的環境,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被子。
蘇巧巧張了張嘴,心道:也幸好自己身體素質不錯,不然早被自己折騰感冒了。
真是,竟然就這麼在外面睡着了。
小九進來的時候,蘇巧巧站起來打了個哈欠,說道:“下次看我在外面睡着了就叫醒我吧。”
小九看了看蘇巧巧身上蓋的被子,點了點頭:“知道了,小姐。”
早飯的時候,沒有再看到沈俊嵐。
小七去叫他吃早飯的時候,帶回來了一封信,意思大概是有急事要走,又說從京都過來的貨到了讓蘇巧巧直接收貨,還讓石雲別忘了也給他做幾身衣裳。
蘇巧巧等人面面相覷。
這也太突然了。
石雲擔憂的說道:“沈家是不是出事了?”要不然他也不會半夜來不及說一聲就匆匆走了吧。
蘇書生搖了搖頭,不太確定。
石雲更加擔心了:“不會是真出事了吧?和梅江城哪邊有關?”
石雲想不了多遠,只覺得昨天梅江城蘇家的嬤嬤剛過來,沈俊嵐正好得罪了她,當晚上就走了。
明明睡前還說要住幾天的,如果不是急事,絕對不會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
蘇書生搖了搖頭:“不會,就憑他們也動不了侯府,也不敢動。”
“好了,吃飯吧,就算有事,我們也做不了什麼。”蘇書生安慰道。
蘇巧巧也點了點頭,不覺得蘇家有動侯府世子的膽量。
不過,他們也沒擔心多久。
剛吃過早飯,水老闆就過來了,問蘇巧巧中午做不做飯,做的話給他們主人也做一份,另外還帶來了一條消息。
沈俊嵐的未婚妻逼婚,這會兒已經追過來了。
得知不是沈俊嵐出了事,蘇巧巧鬆了口氣。
又覺得有些好笑,沒想到這個看似風流的沈俊嵐竟然還有這麼一天。
被未婚妻逼婚……
哈哈哈,說真的,她還真挺好奇他那未婚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讓他怕到聽到人家的名字就連夜逃跑的地步。
水老闆一直小心的看着蘇巧巧的表情,把她的所有動作表情話語全部暗暗的記在心裡,等回去彙報給主人。
距離和賀偉約定的時間很快就到了,蘇巧巧再次去了鎮上。
賀偉家裡,賀婆婆見蘇巧巧過來,連忙就上了茶水,笑着說道:“蘇姑娘,你要的東西都已經做好了,我這就給你拿過來,你檢查檢查。”
蘇巧巧笑了笑,起身說道:“不用了,我跟着你去看看吧。”
“這個……”賀婆婆有些猶豫,上次,偉兒就差點得罪了蘇巧巧,如果這次再說什麼話,萬一耽擱了合作,尾款拿不到怎麼辦?
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過,很快她就笑着應了。
“那好吧。”
賀婆婆在前面帶路,一路走一路絮絮叨叨的說賀偉很久沒與人接觸,脾氣不好,希望蘇巧巧可以見諒,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之類的話。
蘇巧巧淡淡的笑着點頭。
再次來到裡面的院子,看着裡面玲琅滿目的雕刻,蘇巧巧心裡滿滿的喜歡。
如果不是自己家的所有傢俱都是來自系統,木質十分奇特的話,她都想再在賀偉這裡定一套傢俱。
輕輕是摩挲着這些精美的雕刻,眼中流漏出欣賞和由衷的喜歡。
“你喜歡這些?”
身後一道沙啞的男聲傳來。
蘇巧巧扭頭看了一眼,點頭說道。
“嗯,雕刻很用心,工藝也很好,只是用在傢俱上有些可惜了,如果能做成工藝品,擺在桌上專門讓人蔘觀那就好了。”
蘇巧巧感慨的說道。
她也是看這個賀偉是真的手藝了得,纔不忍他就這麼埋沒了。
看他家現在的情況,很有可能真的已經過不下去了。
不然賀婆婆也不會逼着他接了自己這一單。
“工藝品?那是什麼?”
賀偉好奇的問道,眼中閃過疑惑,還有一道亮光從腦海中劃過,他似乎抓住了一道很重要的東西。
“就是一些觀賞品,這種東西在普通農戶家是看不到的,但是在大戶人家卻很常見,有些人會專門收集這些藝術品,有些做的好又有意義的,價值千金,會被頂級貴族收藏,比你做傢俱值錢多了,不過也很費腦。”
蘇巧巧把她知道的關於木雕的事情提了一下。
木雕,在現代的確是工藝品,有些做的好的甚至是藝術品,很多更是被收藏家收藏起來。
“還可以做成小孩的玩具,手槍,汽車,飛機……”
蘇巧巧說着,愣了一下,笑着搖了搖頭,接着說道:“小鳥,小魚,花草樹木,器皿用具,甚至房屋宮殿,長廊流水,只要是我們能夠看到的,想到的東西都可以雕刻出來。”
蘇巧巧不由想到自己小時候的第一個玩具,一個木頭做的手槍。
是一個愛心人士捐到幼兒園的,是她兒時唯一的玩具,被她珍藏了許久。
賀偉聽得出神,眼睛越來越亮。
“只要是看到的,想到的都能雕刻出來,這些不是傢俱……”
賀偉喃喃自語,像是看到了另一片廣闊的天地。
蘇巧巧白了他一眼,淡淡說道:“自然不是傢俱。”
“不是傢俱……我除了傢俱還可以做別的東西……”
“太好了,我不是無用的,我這雙手不是沒用的,我不是廢物……我……”
賀偉激動的說着,心裡更是在瘋狂的吶喊着。
喊着喊着,他忽然就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賀婆婆也在邊上抹眼淚。
蘇巧巧默默的走出了後院,心裡有些感嘆,一個大男人能哭成這樣,之前該是壓抑了多久啊。
賀婆婆見蘇巧巧出去,也摸了把眼淚默默的跟上。
“蘇姑娘,謝謝你。”賀婆婆真摯的道謝。
沒有人比她更瞭解自己兒子,這幾年他是怎麼過的,對做傢俱有多執着,她都看在眼裡。
現在,蘇巧巧的一番話讓他打開了新的更加廣闊的天地,知道了自己以後奮鬥的目標,再不用一直沉侵在以前的世界裡了。
她的兒子活了!
“賀婆婆,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他們說的斷手是怎麼回事?”
說起這個,賀婆婆就直抹眼淚。
“這都是老頭子造的孽啊,我們家和程家本來是集雲鎮手藝最好的木匠,世世代代都是木匠,我家老頭和程家老頭以前關係也特別的好,可是後來……”
故事很簡單,也很狗血,但卻實實在在影響了賀偉的後半生。
賀偉的父親和程玉江的父親是很好的朋友,因爲兩個人都是木匠,共同話題很多,幾乎是無話不談。
只是後來,因爲生意上的事情,二人發生了矛盾,隨着時間的推移,二人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激化,等到了賀偉和程玉江這一代已經成了不可調節的矛盾。
後來,賀偉的父親和程玉江的父親相約比試,但比試的人卻不是他們自己,而是他們的下一代,也就是賀偉和程玉江。
輸的一方將永遠不能再替別人做傢俱,這樣一來,兩家就徹底沒了競爭。
只是,對於一個木匠來說,他們主要做的就是傢俱,不做傢俱就等於斷了所有的生路。
也就是說,這一戰,要麼以後風風光光,要麼就永遠沉寂,放棄做哥木匠。
後來,程玉江勝了,勝在雕刻上。
畢竟是世世代代的木匠,賀偉的父親因爲丟了世世代代爲之打拼的飯碗,受不了打擊自殺了。
賀偉因爲輸了比賽,人鬱郁了一陣子,後來也緩過來了,雖然不再爲人做活兒,卻還是放不下木匠這個工作,沒事就在家裡敲敲打打,更是練習自己薄弱的雕刻,期望有朝一日可以再贏回來。
只是……他在一次外出的時候,遇到了一夥匪人,當街打了他一頓,傷了手。
當時很多人看到,流了不少血,外面就開始傳言賀偉斷手了。
後來賀偉還是好了,卻更加沉默了,憑着一股掘勁,也更加的沉迷雕刻。
之後幾年的所有時間,他幾乎都用來練習雕刻。
在他的時間裡,已經忘了要贏回來的初衷,似乎只剩下雕刻,整個人都沉迷在了雕刻的世界裡。
俗話說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
這個賀偉倒好,跌倒了沒爬起來,直接趴在原地研究起來。
蘇巧巧有些咋舌。
對於他的經歷,她說不上來該說同情,還說其他的。
但是,有一點不可否認,經過這幾年的潛心研究,賀偉的雕刻技術已經很厲害了,甚至自成一派,有着他自己獨特的風格。
“蘇姑娘,真的謝謝你,如果不是你,他不知道要繼續那樣到什麼時候。”
賀婆婆拉着蘇巧巧的手,感激的說着。
蘇巧巧淡淡的笑了笑,看着家裡裡裡外外就兩個人,又問:“賀婆婆,你家就……”
那個賀偉看着也有四五十了吧,家裡卻只有他和賀婆婆兩個人,也實在有些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