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41、齊聚一堂2
顏緋視線一掃楚流雲,頓時面色微變。
“你們四人,我們三人,到時小船下了水往前走,必然是我們快的多,讓人家看到了,不是以爲我們欺負人嗎?不行,我還是再找一人來吧!”
江九月思忖這姑娘的確是個聰明的,船的載重在水中行走之時十分關鍵的確不錯,可是目測她船上那兩位的實力只怕的確不如洛梅兒和楚流雲合力,所以她要再找一個厲害的幫手來,偏生還說的好像是爲了公平一樣。
“郡主請隨意。”不過,江九月可是很有把握也很大方的,只是微笑,伸手爲請。
顏緋船上的兩人顯然也是想到其中關節,神情都有些不好,洛梅兒嘟囔了一聲“麻煩”,別過臉去看江九月:“呀呀呀,你就這麼好說話呀,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是不是人家說要和你一起嫁給雲廷渲,你也說好!”
啪!
楚流雲摺扇落下,不客氣的給了洛梅兒一扇柄,“說話口無遮攔,小心以後沒人要。”徐簡很配合的輕咳了一聲,垂下頭去,的確,他也是這麼想的。
洛梅兒哀嚎一聲,衝着兩個男人怒目而視,得不到安慰之後,轉向了江九月。江九月幫她揉了揉發疼的後腦勺,淡淡道:“沒事,男人不懂得欣賞你的美,是他們有眼無珠,如果你真的嫁不出去,只能證明全天下的男人都是睜眼瞎。”
楚流雲和徐簡同時一口氣咽錯了地方,猛咳嗽起來。
洛梅兒頓時喜笑顏開衝着兩人大大的哼了一聲。
那方,顏緋冷冷的看了他們幾人一眼,忽然對江九月笑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吧?”
“我說話,自然是真的。”
“那好,我就請我表哥來幫我的忙吧!”
岸邊人一陣疑惑,顏緋的母親上官心,有兄妹三人,一個是太皇太后上官情,太皇太后的兒子早夭,另外一個就是宰相上官嶽,但是上官家的大少爺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難不成她要上官卓去船上幫忙划船嗎?
那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麼!
洛梅兒叫喚道:“你快點吧,隨便你叫你表叔來我也無所謂!”顏緋臉色當場便綠了一下,別過臉去,當是沒聽到,轉向了湖岸邊的樓閣,輕聲道:“表哥,你還不下來嗎?妹妹都要被人欺負了——”那聲音低軟嬌甜,還帶着一點點淡淡的撒嬌意味,讓人聽了就忍不住心憐。
閣樓之中,皇太后瞥了一眼躺在軟榻上面睡覺的藍衫男子,皺了皺眉,“顏緋在喚你。”
藍衣男子懶懶的睜開眼睛,慵懶的打着哈欠道,“喚我做什麼?”
皇太后默了默。
藍衫男子卻瞬間從軟榻上翻身而起,笑道:“不與姐姐開玩笑了,我這便下去。”話落,縱身一躍,直接從窗口飛躍而出。
岸邊,瞬間響起一陣驚呼,只見一道藍色的影子,隨着顏緋話落後片刻,從閣樓之中翩然躍出,姿態瀟灑俊逸,飄飄然似神仙般,飛落顏緋船上。
來人俊美無匹,頭戴藍紗頂冠,一身藍衣,用金銀絲線走紉,因爲飛躍而露出的藍色長靴上,更是張揚肆意的繡着五彩祥雲,手握白玉轉球,明明該是一副市儈的商人模樣,卻偏生因爲他那雙狹長斜飛,魔魅異常的眸子而生出一絲淡淡的邪氣。
金瑞!
江九月柳眉凝蹙,萬萬沒想到,顏緋的表哥,居然就是金瑞。
洛梅兒哼笑,“原來是這貨,我還以爲是誰呢。”
楚流雲和徐簡卻是愕了一下,顯然他們二人也是沒想到的。
顏緋郡主施施然走上前去,行禮嬌笑道:“二表哥,怎的纔來?我還以爲你不幫我的忙,仍由我輸了去呢。”
此話一落,岸邊人紛紛響起抽氣之聲,江九月看的茫然,轉頭去看徐簡,卻見徐簡搖了搖頭,示意他也不知道。
卻聽楚流雲低聲道:“看來金瑞就是上官家養在外面的庶子……這是朝堂上流的公開秘密,因爲傳言他是上官夫人楊氏與人私通所生,向來不受家族待見,他的母親楊氏的祖父諡號忠義候,忠義候的妻子曾是前朝公主,所以楊氏也身份尊貴,即便是改朝換代之後依然比尋常的貴族身份要高出一籌,所以即便有了金瑞這樣一個污點,也無人敢當面評說,只是爲了掩人耳目,就把那個兒子送到了別處去,這麼多年過去了,只怕也再沒人敢說什麼了吧。”
江九月等三人受教的點點頭,對這一掌故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聞。
那方,金瑞站在船頭,笑答:“表哥睡着了,纔沒能在第一時間下來,還好來的不算遲,表妹莫怪。”
顏緋便格格嬌笑了起來。
金瑞轉頭,看着端坐在另外一隻小船之上,面色平靜的江九月,狹長的眸子因爲親眼看到她坐着輪椅而微眯,卻最終忍下了詢問的話語,對那小船抱拳爲禮:“江姑娘,洛梅郡主,楚兄,徐兄,幸會,在下上官瑞。”
船上被問候的四人心照不宣的明白,往日他們所知道的那個金瑞已經死了,眼前只有上官瑞。
“上官公子,幸會。”江九月撇脣,似與他首次相識,在有了傅隨波那樣一個意外之後,她已經可以很淡定的面對昔日朋友的改變,不管是身份還是立場。
上官瑞瞳孔微縮。
洛梅兒不耐煩的道:“管你姓什麼的,既然準備好了,人也到齊了,是不是要開始比了?!”
一直被忽略一旁的禮部侍郎連忙上前來,邊走還邊擦着額頭的汗,今天來的這些可都是貴人,要是出點什麼問題,他可不好交代,尤其是現在這情況,不論哪一方贏了,他似乎都是要得罪人的,但是他如果不去主持,只怕頓時就要得罪兩位姑奶奶……
“那麼,下官這就——”
“且慢!”
就在這關鍵時刻,忽然又有一道爽朗男音發聲阻止,衆人紛紛擡頭,只見一個身着紫衣的俊秀男子,正滿臉帶笑,站在羅嵐閣窗口處,手中的摺扇搖的很有節奏。
那男子相貌俊美,身姿頎長,一頭長髮,只是用一隻紫玉簪子隨意的固定在了頭上,湖風掠過,髮絲飛揚,一身紫袍領口微開,露出鎖骨之下一線胸膛,脖頸之間,還掛着一根特殊材質的墜兒,不過只能看得到墜兒繩,卻看不到裡面掛了什麼,鼻樑挺直,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偏生眼角眉梢之間,竟是一派風流之色。
衆人不由一陣唏噓。
“啊!是青王殿下。”
顏緋郡主面色頓時慘白,緊咬牙關,恨不得捏碎了手中的帕子:這個不要臉的居然還敢出現!到底是誰從宗人府把他放出來的?!
驚呼之後,衆人顯然也覺得不對了,青王殿下因爲調戲顏緋郡主不果而出言侮辱被囚禁宗人府,現在跑出來,還要“且慢”,他是要幫顏緋郡主,還是要幫江九月呢?
今年的泛舟節,似乎特別熱鬧啊。
洛梅兒楚流雲對視一眼,這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江九月眼角清揚,沒忍住吹了一聲口哨,這男人,長的和雲廷渲有三分相似,但那露出的鎖骨肌肉一線天卻讓人遐思不斷,好身材!
圍觀的大部分人,從沒聽過別人發出江九月那類的聲音,但此時此刻料想也不是什麼好意思,便自動解釋爲對男子的挑逗,顏緋郡主更是哼了一聲,轉過臉去,像是多看她一眼就髒了眼睛似的。
雲廷澤顯然對江九月的那一聲口哨十分受用,竟然給了江九月一個瀟灑如風的眼神,手持摺扇對江九月慵懶的揚了揚,然後轉向顏緋郡主的時候,發現顏緋郡主居然別過臉去,頓時一副大受傷害的樣子。
人羣之中又是一陣抽氣聲,對青王忽然的那個“且慢”更爲迷惑了。
而其中最鬱悶的要屬禮部侍郎。
禮部侍郎不知道自己怎麼招惹了這羣瘟神,好好的泛舟節非要一個又一個事故的發生,眼前這位青王殿下又是想幹嘛?!
抹掉額頭不斷涌出的細汗,禮部侍郎躬身上前,戰戰兢兢道:“不知青王殿下,有什麼事情?”
雲廷澤道:“沒事,看看泛舟節。”此話一落,頓時聽到許多鬆了一口氣的聲音。
“那下官便繼續了。”
“嗯……”雲廷澤沉吟着,尾音上揚,周圍本身鬆了一口氣的人全部一口氣又提了起來。
只聽雲廷澤笑道:“可是……我親愛的顏緋郡主,你找三個會武的來划船,欺負一個腿腳不靈便的姑娘外加一個不曾及笄的小孩,還有一個不會武功的文弱書生,是不是有點那什麼呀……”
衆人一愣,頓時交頭接耳起來,青王說的不錯,剛纔那三人一看就是能力卓絕,這位江姑娘可是救了攝政王的恩人,攝政王福澤天下,怎麼說也不能讓攝政王的恩人比賽還沒開始就吃了虧!
“本郡主找便找了,你想怎麼樣!”
顏緋郡主面色陣紅陣白,被那一個“親愛的顏緋郡主”弄的氣上心頭,偏生無計可施,狠狠的瞪了雲廷澤一眼。
“其實我多麼想親自幫郡主去划船,可是郡主……”
雲廷澤頓時捂住心口位置,似乎因爲那不怎麼有力的一眼心肝肺都碎了。
洛梅兒瞪大了眼睛,盯着莫名其妙出現的雲廷澤,喃喃道:“他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啊……”
江九月卻眉眼俱笑,心中對這雲廷澤好感大盛。
雲廷澤接收到了那笑容,給了江九月一個會心的眼神,捧心的姿勢做的更誇張了。
邊上,傳來不大不小的議論之聲。
“其實青王殿下看着也不錯呀,顏緋郡主怎麼就不喜歡他,還要誣告他調戲關到宗人府了去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顏緋郡主喜歡的是攝政王。”
“可是她喜歡攝政王,攝政王又不喜歡她……”
“嗯,是的,就像青王喜歡顏緋郡主,顏緋郡主不喜歡青王一樣,要是她也能喜歡青王,那不是剛剛好嗎……”
“女人麼,別人越是不喜歡她,她就越是喜歡,我看青王心肝要痛死了。”
……
顏緋郡主在一旁聽得大怒,頓時向禮部侍郎發難:“站着幹嘛,還不趕緊主持開始?!”
“是……是……”禮部侍郎慌忙上前,兩隻小船已經站好了位置。
“哎……”閣樓上,雲廷澤嘆氣,將方纔的話說完,“我本來想幫顏緋郡主的,可是她一副十分討厭我的樣子……我今天剛從宗人府出來,真的很想活動一下……看來我只能幫這位可愛的江姑娘了。”
圍觀的看客們譁然。
“多謝。”江九月伸出一隻手,“既然青王殿下有意,那邊請下來吧。”
上官瑞看着江九月伸出去的那隻手,纖細玲瓏如玉,姿態大方而完美,狹長的眸子眯了起來。
雲廷澤嘖嘖出聲,“有禮貌的女孩子纔是好女孩。”話音落,足尖一點,衆人只覺紫光一閃,雲廷澤已經出現在了小船上面,頓時,原本就不堪重負的小船又往下落了一截。
洛梅兒懷疑雲廷澤故意用了千斤墜壓住了小船,否則憑他高深的輕功,怎麼可能讓水位降下去這麼多!
顏緋面色鐵青,那話不就是變着法的說她沒禮貌嗎!不過,她的心中卻有別的思量,江九月的船上是四個人,還有一個瘸腿的一個不會武功的,看他們如何贏得這場比賽!
雲廷澤道:“侍郎大人,開始吧?!”
禮部侍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向洛梅兒:“郡主可還有何吩咐?”
“沒了。”
“楚公子可有吩咐?”
“沒有。”
“顏緋郡主是否有吩咐?”
“沒。”
“江姑娘——”
“可以開始。”
“徐公子?”
“嗯。”
“上官公子?”
“隨意。”
侍郎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深怕其他人還有意見,他只能挨個詢問一遍,問過之後,禮部侍郎登上了一艘巍峨大船的甲板。
本來這個大型節日活動其實還是有一番開場白的,不過他覺得下面這些神仙們是不想聽的,未免弄出更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來,還是趕緊開始的好。
當下,禮部侍郎準備好了旗子和響炮,令旗一下,響炮一鳴,兩隻小船頓時如離弦之箭,飛射而出。
顏緋坐在船首,雙手環抱膝頭,儘量不去打攪其餘兩個武將之子划船的動作,他們二人都功夫高強,用輕功提着自己的身子,並沒有太多壓在船上,而上官瑞則更是身輕如燕,幾乎對船沒什麼重量壓制,所以整隻船相當於只載了一個人。
而江九月那方,江九月不能動輕功,還帶着一個重量不輕的輪椅,徐簡則是不會輕功,身子便沉沉的壓住了船板,而徐簡又不會划船,只有洛梅兒刻意用輕功控制住了身子不壓制船隻重量,青王和楚流雲話雖然說的滿,此刻卻既不去幫忙划船,也不用輕功免去自身重量,小船開始划行的時候還勉強跟的上,走出幾丈開外之後,便落後了許多。
洛梅兒氣急敗壞道:“楚流雲,雲廷澤,你們不幫忙,就別在這礙事兒,都給我滾下去!”
哪知兩個男人卻老神在在,盤膝坐在了甲板之上,楚流雲也不知道哪裡弄來一壺酒,對雲廷澤揚了揚:“喝嗎?”
“如此良辰美景,怎麼能不喝?”端過酒喝了一口,頓時眼前一亮,“你居然還有這等好酒?!”
“我還有更好的,你不知道。”
“那我改天可得到你家去好好喝一場纔好。”
兩人居然就這樣在甲板之上喝起酒來,把洛梅兒氣的臉紅脖子粗。
徐簡默了默,力氣也不夠大,沒什麼心思分神去想,只想着用盡了全力就好,萬萬不能隨意應付。
江九月倒是不覺得這兩人是什麼害羣之馬,也不去阻攔,只是觀察着兩隻船的船型和風向。
顏緋郡主那艘船雖然走的快,但是一看便看得出是女兒家的玩物,圖了漂亮好看,其實並不太實用,而洛梅兒的這艘船,看似站了這麼多人,卻因爲製作工序更爲精細一些,即便如此,也只是落後了幾丈距離而已。
顏緋郡主皺着眉頭看向後面那艘船上,不把她當一回事的兩個男人,和端坐輪椅上的江九月,沉聲道:“表哥,我一定要贏。”
上官瑞視線微轉,掩在袍袖下的手蜷了蜷,又擡頭看了看自己曾經一躍而下的樓閣窗口,當今皇太后,他的姐姐上官缺正神色平靜的往下看。
眼眸微眯,上官瑞忽然悄悄打出一掌,這一掌,罡氣綿柔而有力,江九月的小船頓時滯了一滯,而順帶推波助瀾,顏緋的小船速度快了一瞬。
這船上坐的都是什麼人?除了徐簡,其他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就發現了問題,江九月和雲廷澤楚流雲倒是還算冷靜,只是心中玩味,卻不料洛梅兒一直是個小火炮的性格,頓時就怒了,拔下頭上的金銀髮釵,嗖的一聲照着顏緋飛了過去。
顏緋郡主“啊”的一聲驚呼,雲廷澤很配合的給了一個誇張化的擔心表情。
髮釵自然不會打到目標,上官瑞只是袍袖一揮,金銀髮釵全部回頭,又衝洛梅兒飛了回來。
洛梅兒早有準備,側身避過,豈料那髮釵居然像是長了眼睛似的,轉過了方向朝她刺來。
洛梅兒一驚,她倒不是躲不過攻擊,只是如果她一鬆開船槳的同時,如果上官瑞再來一掌,水流助力讓顏緋的船飛速前進的同時,他們的小船就會倒退甚至停滯不前,輸定了!
可是她若不閃,那髮簪就要在她身上扎出洞來。
顏緋看着那飛舞的髮簪,原本的驚嚇斂了去,脣邊笑意蔓延開來。
岸邊上的人看着髮簪,驚呼出聲。
楚流雲一杯飲盡杯中酒,哼了一聲,“豈有此理,敢對我楚某人的外甥女下手,活得不耐煩了!”話落,手中酒杯已經順勢飛出,啪的一聲,擊上了一隻發攢而來的髮釵。
江九月袖間珊瑚色絲帶一舞,嗖的一聲便飛躍而出,帶着強勁的罡氣,打散了另外一隻金釵,正在這時,雲廷澤手中摺扇一舞,又飛了回來,最後一隻銀釵也被打落湖水之中。
洛梅兒大大的哼了一聲,得意的看向顏緋,“告訴你哦,隨便偷襲我可是沒好下場的,我小舅舅一定會給你好看。”然後顏緋便瞬間就白了臉色。
“你這會兒倒是知道叫舅舅了。”江九月沒好氣的道,忽然出手,手中絲帶飛出,挽住了船尾的檐角,頓時接着前面船的速度,帶動了自己的船隻,而原本行的還算迅速的顏緋的船隻,因爲江九月這一下拖慢了速度。
洛梅兒叫了一聲好。
上官瑞一愕,萬萬沒想到江九月會出手,劍眉一凝,便擊向江九月的珊瑚色絲帶,原本繃直的絲帶便在上官瑞的罡氣之下斷裂,布帛之聲乍響,江九月一時之間沒防備不及,只是看着斷裂的珊瑚色絲帶怔了怔。
那方上官瑞也愣了一下,看看自己的手掌,一時之間似乎有些失神,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也被他這一掌打碎了。
岸上之人傳來各種驚呼聲,江九月微微一笑,也並不介意自己的武器被打裂了,本來她也不期望用這一條絲帶就可以抑制情勢發展,用絲帶去拴着前面的船,不過是報上官瑞掌擊他們的船而已。
她以前認識的金瑞便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此時能做出這個也不稀奇了。
洛梅兒大怒:“你這不要臉的傢伙!”不過,江九月的這一手,倒是給了她提示,只見她“嗖”的一聲,從腰間抽出軟鞭,嘩啦一下,便揮舞過去,如同江九月的絲帶一般,拴住了前面的船邊。
顏緋冷聲道:“江九月勾上我們的船就是理所當然?我表哥打爛她的絲帶就是不要臉,那你這是什麼?”轉身對上官瑞道:“表哥,他們是故意的,故意不想讓我們贏。”
“哼!你表哥先給我們下黑手,用內力壓住我們不讓我們的船走!”
“誰看見了?大家誰看見了?”
洛梅兒大怒:“不與你這潑婦說!”
顏緋愣了一下,生在閨閣長在宅院,誰敢說她是潑婦!頓時臉色變的泫然欲泣,喚了一聲表哥。
果然,話音才落,上官瑞手中的白玉轉球飛射而出——
洛梅兒的鞭子是特殊材質製作,所以上官瑞的轉球雖然沒有打斷洛梅兒的鞭子,卻震的洛梅兒不得不鬆手,手中的鞭子立即脫手,飛了起來,就要落到江水之中去。
“我的鞭子!”洛梅兒驚呼,想要飛身去抓,卻已經來不及了。
雲廷澤扇子一飛,將洛梅兒的鞭子接了回來,遞給洛梅兒:“消消火,你的鞭子我給你拿回來了。”
洛梅兒接過了鞭子,火氣卻驟然升起:“你不是來幫江九月的嗎,怎麼一直站在這裡不動彈?你是不是爲了那個女人故意跑到我們這裡來做奸細的?你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周圍圍觀的人頓時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哦”,雲廷澤高舉雙手:“冤枉啊!”
衆人只道他會說出什麼精闢言論來,或者告訴洛梅郡主她馬上就會動手幫忙,豈料雲廷澤看向江九月,十分認真的道:“江姑娘能力絕非尋常女子可比,怎麼會需要我幫忙呢?我去幫忙,豈不是成了跳樑小醜,這事兒我可不幹。”
“你這傢伙,果然沒安什麼好心!”
洛梅兒頓時大怒,居然扯過鞭子便和雲廷澤打了起來,這一打之下,眼花繚亂,周圍的三人都糟了池魚之殃,要不是江九月速度夠快的直接拉過徐簡,只怕徐簡就要被打落水中去了。
衆人一陣唏噓,都明白青王這哪裡是在幫江九月,分明是來拖後腿的。
顏緋郡主神色微微一變,心中有某一方堅實的拐角似乎崩塌了一塊,青王他……他不是去幫江九月的……她的視線落在雲廷澤瀟灑而挺拔的身姿,連視線也有一瞬間的迷茫,想起上個月他對自己的那些無禮言辭和舉動,臉色下意識的紅了起來,有些氣惱和怨懟,還有一些她自己也便不清楚的酸酸澀澀的東西。
洛梅兒和雲廷澤越打越快,兩人竟然飛身上了岸邊,百姓們紛紛讓開位置,兩人打的不可開交。
江九月默默的翻了個白眼,就知道這兩個是不靠譜的。
楚流雲笑道,“徐公子手無縛雞之力,如今洛梅又走了,看來我們是輸定了。”
江九月揚眉:“這不是還有你嗎?”
“我麼……”楚流雲沉吟着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有什麼辦法能追得上去,“本公子我身嬌體貴,還真的不會划船。”
江九月嘴角抽了抽,心中默默道:就知道你也是個靠不住的。
徐簡一時心中微急,因爲他也看出顏緋郡主那些鄙視太明顯,心中真心的希望江九月贏,本來看着楚流雲青王相繼過來,還道有什麼希望,沒想到這兩人不但不幫忙,還來攪局。
“江姑娘,現在怎麼辦纔好。”
江九月默了默,看看風向,又看看周圍的環境,湖面之上,一片平緩,根本就沒有什麼借力點呢,真是頭疼。
楚流雲看似頗有些幸災樂禍,“小丫頭,你要鬥情敵可得自己來,第一次出手就輸了,看不起你的人可就多了!”
徐簡頓時眼前一亮,是了,顏緋郡主與江姑娘鬥法,若還依仗他人來贏了,段數未免太低,所以雲廷澤纔會招惹了洛梅郡主到岸上去,所以楚流雲纔會袖手旁觀。
這其實也是雲廷澤對於江九月夠不夠資格和雲廷渲在一起的一次試探,說的大點,更是滿朝文武百官對她能力的觀望,如若她連這點小事兒都辦不了,要依靠別人來贏,那隻怕前路是非不斷。
江九月自然對這事兒心知肚明,擡頭看了已經稍遠的閣樓一眼,暗忖這男人可真是麻煩,她還沒跟他怎麼樣呢,就得應付這麼多囉嗦事兒。
那方顏緋的船隻已經駛出幾丈開外,江九月的船因爲這一會兒時間都不曾動彈過,落後了好一大截。
船上,楚流雲老神在在,徐簡悠悠擔心,可卻都沒動作。
楚流雲是等着江九月動作,徐簡則是有心無力,不知道怎麼動作。
江九月默了默,忽然回身一掌,擊碎了原本船上的小閣,並且在小閣木屑四散的同時,一把拽住小閣上原本遮蓋的篷布。
“徐公子,可否麻煩你把竹篙給我?”
“好!”徐簡一看之下便知道江九月有了法子,頓時上前幫忙。
江九月接過竹篙,前後左右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然後目測船板小倉的厚度,忽然掄起竹篙,一把插入了甲板之上,並且仔細的晃動了一下,不見任何動搖,然後又接過徐簡手中另外一隻竹篙,從中間劈開,拿起原本洛梅兒丟棄的一直金簪,咔的一聲,橫着把那竹篙釘入了原本梳着的竹篙之中,形成了一個十字架。
楚流雲和徐簡一愣,不知道她是要做什麼,連顏緋和上官瑞都有些莫名其妙她的動作。
雲廷澤還邊打邊回頭,眼中閃過奇異光芒,依舊不懂她想幹嘛,倒是洛梅兒乘着他分神這一瞬間,一腳踹到了他胸口處,逼得他不得不專心應對。
“江姑娘……”徐簡愣愣的問:“還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江九月歪着頭道:“沒了,你且看着就是。”
話落,隨手將原本的篷布扯成了三角形狀,銳角用金簪高釘在豎着的竹篙頂端,兩邊角度稍微大的一角,釘在橫着的竹篙兩端,此時船隻正好飄搖過了湖中一顆粗壯到可以兩人合抱的珊瑚樹邊,而此時,顏緋郡主的船隻,已經快到了終點。
江九月轉動輪椅,到了船尾處,看着那珊瑚樹默了一秒鐘,在衆人驚詫的視線裡,忽然用盡全身力道,對着那珊瑚樹擊出一掌。
這一掌只震得珊瑚樹簌簌發抖,片刻便枝葉碎裂掉落湖中,連原本粗壯的樹幹都裂開了縫隙,而江九月所在的小船,也因爲這一掌之力推動水脈飛速前進,竟然在眨眼之間,以半個船身的距離,早顏緋郡主的船隻一步到達目的地。
……
四面靜怡。
顏緋和兩個武將之子愣愣的看着比他們快了半步到達的江九月,一時之間沒有回過神來,上官瑞神色如常,似乎江九月能贏得這一場比試再正常不過。
洛梅兒也愣了一下,大聲道:“江九月,幹得好!”
片刻之後,岸邊才爆出驚天歡呼之聲,這一場比試委實精彩。
楚流雲和徐簡還站在船上,親身體會到這一幕而回不過神來,身上的衣服也被方纔飛濺起的湖水弄的溼透,成了兩隻落湯雞。
雲廷澤飛身落到了岸邊上,狹長的眸子看着江九月,嘴角衍生楚一抹清淡的神色,果然,七哥看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樣,比京城這些庸脂俗粉更讓人驚喜。
江九月因爲那一掌之威,垂在額前的髮絲有些潮溼而凌亂,臉頰也因爲發力過猛又不能用腰部以下的力量,變得微紅,她看着震驚的顏緋郡主,笑道:“郡主,我贏了。”
顏緋張了張嘴,隔了好一會兒,才點頭:“不錯,你贏了。”
洛梅兒飛身落到船上,“顏緋,你輸給了江九月,就的答應江九月一個條件。”
顏緋皺眉:“我們比試之前可沒講任何彩頭,我爲什麼要答應她一個條件!”
“你難道想耍賴?輸了就是輸了,輸了的人就要給贏了的人辦一件事情,我看江九月這麼宅心仁厚肯定不好意思要求你,我就代她說了好了,你以後離雲廷渲遠一點,別跟個蒼蠅似的一天纏着他,也不要跟人說什麼你是他的未婚妻,還有,你去告訴宗人府的官員,說雲廷澤簡直無恥,調戲你這件事情就是真的,叫他在宗人府蹲一輩子算了!”
顏緋的臉色頓時一瞬間紅如火燒,不知道是因爲說到攝政王,還是因爲提到被雲廷澤調戲的事情。
洛梅兒顯然是被雲廷澤方纔的表現給氣壞了,此時也不管別的,非要整死他不可。
江九月無奈的搖了搖頭。
顏緋回過神來,皺眉道:“你說的是答應一件事情,可是你說了三件事情。”
洛梅兒下頜一擡:“胡說,我就說了一件事情,你有看到我換氣嗎你有看到我停頓嗎?你答應不答應,不答應全京城的人都在看着,都要笑話你輸了不服氣哦!”
周圍那些原本看熱鬧的世家公子甚至有的百姓,居然都在此時吆喝起來,那吆喝聲搞的顏緋臉色十分難堪,衆目睽睽,她就是輸了,偏生她又說不過洛梅兒這個強詞奪理的,便將視線轉到江九月的身上去,“我不要和她說,我要和你說,我輸了給你,你有什麼要求!”
江九月笑笑,倒沒想到她還挺乾脆的。
“我的要求很簡單,以後不要自稱是雲廷渲的未婚妻,如此而已。”
顏緋臉色微白:“憑什麼!”
江九月好心提醒:“顏郡主,你剛纔已經答應過我了,你輸了,這就是理由,當然,你也可以不遵從,畢竟,我們的確沒有訂立賭注,最多以後大燕百姓說起顏郡主的時候,會多加一條輸不起,成爲茶餘飯後的笑談罷了。”
“你——”
“等等!顏郡主可別生氣,惱羞成怒實在不是郡主該做的事情,郡主端莊大方,明白事理,溫雅嫺熟,江九月不過是一平民女子,自然不敢讓郡主願賭服輸。”
她這兩句話說的十分巧妙,若此時顏緋與她爭執,那便不顧身份,掉了臉面,如果顏緋要是答應她的條件,那她以後豈不是都與攝政王沒關係了?不論怎麼說,顏緋今日都是吃了啞巴虧,有苦說不出了。
顏緋憤憤的瞪着江九月,一雙眼睛差點燒起火來。
江九月笑笑,她今日答應不答應已經根本不是重點了。
因爲不論她的答案是什麼,從開始到現在江九月就沒在乎過,也是順着洛梅兒的話這麼一說罷了。
卻在此時,河岸邊上,忽然響起一道威嚴的女音,嚴肅而冷寒,“緋兒,和那鄉下丫頭有什麼好說的?!”
衆人聞聲回頭,卻見一個雍容華貴的三十多歲少婦,站在一艘精美絕倫的畫舫上面,眸光冷冷的看着江九月,等轉到顏緋身上的時候就變成了一點點的責怪和寵溺。
這婦人,與顏緋有幾分相似,只是更填了幾分成熟風韻,江九月挑了挑眉,大概猜測到了她的身份。
“說話真難聽。”洛梅兒皺皺鼻子,看向江九月,道:“你倒是沉得住氣。”
江九月輕笑一聲,“我爲什麼沉不住氣?這位夫人說的是事實。”況且,好幾天沒見雲廷渲了,她想的晃,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然後招呼紅纓綠柳上前,扶持着輪椅,直接從水面上飛馳而過。
洛梅兒愣了一下,倒是有些無語。
“母親!”顏緋低低的喚了一聲,輕咬着下脣,自小就受盡了母親的照付和皇家的寵溺,也只有這無法無天的洛梅郡主敢這麼對,當即便神情悽切。
上官心蹙了蹙眉,眸中閃過對女兒的疼惜和對江九月的怨念,看着遠處的兩幢閣樓,卻最終偃旗息鼓,“緋兒,過來。”
上官瑞上前,抱拳爲禮:“我送表妹過去。”說罷,輕輕扶住顏緋的肩頭,正要送她離開,雲廷澤卻忽道:“上官瑞,男女授受不親,你和她也只是表兄妹,你們這樣成何體統……”說罷,免費附送了一個妒恨十足的表情。
上官心怒道:“青王殿下,請你自重!”這風流王爺動不動就言辭調戲緋兒,分明就是在毀緋兒名節。
“……本王還是躲在角落,獨自傷神去吧。”青王已有所指的說了一聲,翩翩然轉身離去,楚流雲看如此情況,拽住了徐簡輕輕一躍,也上了岸邊。
上官瑞這才扶着顏緋的肩膀,輕輕一躍,便到了那一艘精緻畫舫的甲板上。
“娘——”
顏緋低喚了一聲,爲自己受到的委屈泫然欲泣。
上官心連忙拉着她的手哄着,只是哄了幾句之後,視線卻落到了江九月輪椅離開的方向,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總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個少女,長的真的有點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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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熟眼熟,今天和男朋友吵了一架,真心不懂感情是神馬了,中間還夾個他妹,領着男人住在家裡,衣服扔的滿沙發都是,鞋子都扔在鞋櫃周圍和門口,還嫌我懶得不收拾,我去!真的怒了,我是女朋友我還沒結婚呢,就算結了婚也不是你的老媽子,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