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難得卑鄙

7、難得卑鄙

九月娘動作十分麻利,這些年來九月不聽話,多數時間都是她自己照顧自己,還要給九月留飯,這兩月以來,丫頭有了長進,九月娘更樂呵,幾乎頓頓飯都要親自動手爲女兒做,以彌補這十五年來不怎麼親近的母女關係。

飯菜上了桌,九月母女各自坐好,清泉則還在九月那一眼“淫威”之下不敢靠近。

真奇怪!饅頭雖然看着好凶,但是似乎又有些什麼不一樣的,他不懂。

九月娘熱情的給九月夾菜,專門挑肉夾:“來,九兒,多吃點,看你這兩個月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了。”

“……你也多吃點。”九月稍顯侷促,這種親人友愛的情境是她以前最爲反感的噩夢。

見她看着自己不動筷子,九月娘笑着颳了一下九月的鼻子,九月也瞬間心頭一緊,卻見母親拿起小碗盛了一碗雞蛋湯放在她面前:“這些菜許久日子不做了,不知道味道怎麼樣,難吃你可別說出來,不然以後沒的吃!”九月娘玩笑道。

眉毛輕輕的抖動了一下,九月覺得自己的眼睛似乎進了什麼東西,酸酸澀澀十分難受,連帶着勾起了她心底最深處的某些東西。

繼母也說過類似的話,並且哭的梨花帶雨——嫌我做的難吃,就專門請個保姆做給她吃吧。

父親心疼死繼母了,這個不聽話的丫頭又惹我的心肝寶貝生氣:品如別生氣別生氣,丫頭她不是故意的,我這就說她。

默然。

誰嫌你做的飯難吃?我只是胃痛臉色不好呀,天地良心我真的沒有嫌你做的飯不好吃。

父親一臉威嚴:這鍋排骨湯可是她花了三個多小時燉給你喝的,你爲什麼不喝?還是這麼不知分寸,你是十五歲,不是五歲,已經是個大人了……

然後嘆息:女兒,後母難爲,你就不能稍微體諒一點母親的心情嗎?

她依然默然。

我體諒你誰體諒我?花了三個小時燉的我也知道,可是我明明不喜歡吃排骨我不喜歡吃,愛吃排骨的是弟弟妹妹,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胃痛還是因爲你昨天晚上在排骨湯裡放了海鮮,你明知道我海鮮過敏!還有,她不是我母親。

從那天開始她果真不在吃家裡一口飯,成了徹底的外食族,食堂、快餐店就是她的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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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多麼奢侈的東西,不和他們一起吃飯,不去目睹那噁心的家和萬事興,她真的很開心很開心,開心的想要跳到桌子上唱歌。

然而不久後——

我不想學醫,我有我自己的夢想。

父親的表情是憤怒的,她想,法令紋加深在別人的臉上都是笑,爲什麼父親對着她的時候就變成憤怒了呢?

你不想學醫?你祖爺爺是醫生,你爺爺是醫生,你叔叔伯伯都是醫生,我們是中醫世家你不學醫你想做什麼?夢想是什麼東西,從你生在這個家裡開始你就沒了做夢的權利。

她憤怒,也許真的是父女,連憤怒的表情都那麼像,如果不仔細看真的像在笑:這不是我家,不是我想要的家,你又覺得你是誰,我從不當你是我父親。

啪——

辯論最後結束在一記耳光上。

半年後,她沒有選擇權利,走上了醫科道路。

母親,你爲什麼一定要保住我,寧可丟掉自己的生命也要保住我?你知不知道你最深愛的男人,我所謂的父親早就另結新歡,珠胎暗結了?

……

二十五歲,比我小了一個月的異母妹妹和我男朋友訂婚了,繼母笑容很甜美,親戚都說她和妹妹是一對姐妹花,新人很般配,真好。

父親嘆氣很惋惜:丫頭,你怎麼就不好好經營感情呢,我一直覺得你不比你妹妹差……

我還是沒說話。

其實很茫然我到底都在幹些什麼,真的差到一種程度連男朋友都留不住嗎?還是評價好和差的標準是留不留得住一個男人。

可是我已經是中醫學、車船製造mba雙料博士,業界翹楚同行中的佼佼者,沒人敢把差字送到我面前。

妹妹的大專畢業證還是父親花錢買的。

在父親面前到底什麼是好什麼是差,可能在於我不是那個人的女兒,所以不好。

母親,你真是瞎了眼。

你丟棄生命換來的不是至死不渝的愛情,而是永遠都沒給過我一絲溫暖的所謂家庭,有的時候我也會想,那時候就隨你一起去了至少我們的靈魂是在一起的,我是您身上掉下的肉你會心疼我的是吧?

可是,不是也有那麼一句話嗎?好死不如賴活着。

看着眼前這對狗男女,我怎麼也得活出點風格來給他們好看不是?我不能說您錯了,但是你選了開始,就由我來選擇過程吧。

只是真的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棄醫從商日進斗金後的第五年我就出了車禍到了這裡……

母愛這種東西是奢侈的,她從來沒期盼過,父愛這種東西是多餘的,她也從來沒需要過。

所以即便到了這裡來,她也從不開口叫娘,可是她卻知道,她的一聲娘,能讓眼前的女人百感交集,心情激動,所以她開口叫了一聲娘,就把清泉給留下了。

啊,有孃的感覺真好!

沒人要的清泉,腦子不正常的清泉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煩惱,當然,她想的是除了吃之外的煩惱。

她能記住的人不多,或者說的更明白點,很多人在她面前跟死物沒什麼分別,就像一張桌子一臺電腦一樣,清泉是她眼中的活物,所以她點頭答應留下他。

傻的,只怕也沒什麼朋友吧,沒有朋友應該會很孤獨寂寞吧?她以前似乎也是有過孤獨寂寞的,只是後來就淡了,當她把自己的生活當做單機電腦遊戲在進行的時候哪裡還有什麼寂寞孤獨可言?

或者,留下清泉只是爲了有個男人能幹體力活。

嘿!江九月笑了一下,她真是個卑鄙的傢伙,佔了人家的身子騙人家的娘收留一個傻子給她幹活。

臉上有水滴出現,江九月哼了一聲,這個賊老天,怎麼又下雨了,沒玩沒了,真煩!

“怎麼哭了?是不是娘做的不好吃!”九月的娘瞬間慌了,時間長不做飯難道手藝真的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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