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49、情侶裝
雲廷渲只僵了一瞬,便任由她動作,沒有幫忙,卻也沒有反抗。
江九月手腳麻利,將雲廷渲身上的外衣拽了下來,七手八腳的裹在自己的身上,才單腳撥拉着水遊得遠了一點,慢慢移動身子,坐到了臺階上面去。
江九月渾身都是溼漉漉的,材質特殊的黑衣,因爲浸了水而熨帖周身,把玲瓏有致的曲線勾勒的十分明顯。江九月抿着脣,暗忖起碼比沒有好。
那方,雲廷渲只穿着黑色的中衣,也從溫泉之中走出,水花隨着他的動作從他身上濺落,每走一步,周身便有水汽蒸騰,衣服似乎就幹了一分,帶蹲到江九月身邊的時候,江九月覺得那衣服已經是乾的了,還有一些細微的流彩,因爲他的動作而摩擦出來。
他的領口,因爲江九月方纔的磨蹭而微開,露出了一點點胸線和鎖骨,即便被蒸騰了水汽,依舊可以看得出中衣下的寬肩窄腰,肌理結實。
江九月眨眨眼,看到雲廷渲伸出那隻老是握着硃筆的大手,捏住了她的腳——
“啊!”
一陣生疼,江九月猛然回過神,下意識的把手中的溼衣服拽的更緊了,心中暗暗罵了自己一萬遍,都這個份上了還有時間覬覦雲廷渲的美色!尤其是此時,自己在這件溼衣服下面寸縷未着,他的手還握着她的腳……下意識的,就要收回自己的腳。
雲廷渲擡頭,便看到江九月滴着水的頭髮垂在臉頰前,原本白皙的小臉,因爲羞憤或者其他而染上了一片紅雲,在看到他擡頭的瞬間,還給了一個嗔怒的表情,便覺得這樣的景緻委實是活色生香,心跳早已經亂了節奏,只是他的聲音,卻還是冷靜的。
“很疼?”
其實江九月的那一聲,大半還是被嚇得居多一點,尤其此時看他這麼淡定,反倒覺得自己的扭捏顯得十分莫名其妙,當下深吸了口氣,道:“沒有。”
“沒什麼問題,歇息兩個時辰就好。”
雲廷渲道,然後傾身向前,直接把江九月還溼透的身子抱起,往牀邊去了。
江九月輕輕的鬆了口氣,她發現,雲廷渲從方纔落入水中到現在爲止,除了她的臉和脖子,沒有往下移一寸視線,君子到了極致,不由爲自己原來想的那些亂七八糟汗顏,像他這樣的男人,只怕就是女人脫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估計還能很淡定的說請把衣服穿好,然後低頭繼續批閱奏摺。
脣瓣微微彎了彎,江九月就被雲廷渲放到了牀上,“我讓紅纓進來伺候。”
江九月點了點頭,拉過一旁的被子,縮到了被窩裡,然後把雲廷渲那一身溼了的衣服脫掉,又把梨花木架子上的披風扯了過來,仔仔細細裡裡外外的包的嚴嚴實實,纔剛又躺好,紅纓便進來了。
紅纓嘴角掛着淺淺的笑意,不知道爲什麼,分明沒有什麼意思的笑容,看在江九月的眼睛裡,也似乎變成了曖昧的調侃,頓時心中哀嚎,縮在被子裡更厲害了。
江九月換上自己的衣服之後,躺在牀上睡着了。
這一覺睡的有些沉,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紅纓和綠柳等在一旁,說雲廷渲已經去參加晚宴了。
“嗯,我睡了幾個時辰?”
“小姐睡了三個多時辰,王爺說不要吵您。”綠柳笑着回答。
江九月點點頭,彎腰穿上靴子,隨意的活動了下,發現腳踝上那扭到的地方果然好了些,“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結束?”
“王爺沒說,不過王爺說,如果小姐想看熱鬧,就讓我們陪着小姐去。”
江九月動作停了一下,“沒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沒呢。不過宮中的宴會,多多少少也要幾個時辰。”
江九月皺了皺眉,“算了,我不喜歡熱鬧,就在這裡待會兒就是。”
綠柳點點頭,“那也好,我這就去給小姐準備些吃的。”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綠柳便準備了一桌精緻的小菜。江九月坐在桌面看了看,不由稱讚她這幾個月沒白跟着自己,廚藝見長。
只是當江九月伸出筷子想要夾菜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一些嘈雜的聲音。
紅纓看了看,“小姐,我出去看看出了什麼事兒。”
“嗯。”
江九月應了一聲,卻也不再吃東西,只是放下了筷子,靜默了一秒鐘,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金盤之中放着的衣服。
雲廷渲的想法果然是周到的,那些人近一個月的準備,不就是爲了今天嗎?怎麼還可能叫她獨善其身,即便雲廷渲想要維護她,有些事情卻總也要去面對的。
紅纓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帶來的消息不出江九月意料之外,“來的是鐵濤,說攝政王請江姑娘過去。”
江九月點點頭,換上了那一身繁瑣的衣服,讓巧手的綠柳梳了一個舒適的髮髻,才套上軟靴,坐到了輪椅之上。
紅纓附耳:“主子傳話說,待會不必緊張,一切有他……”
江九月“嗯”了一聲,不過……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其實是上了雲廷渲的賊船,而且還是心甘情願的。
……
紫宸殿中
雲廷渲端坐左手上位,一身玄色蟒袍,胸前袖角上都用金線繡着五爪金龍,腰間束着純色曜玉打造而成的腰帶,頭戴墨玉高冠,英毅的臉龐即便如此時散漫,依舊在那五爪金龍的光會影射之下不怒自威,讓人不敢輕視。
“王叔,那位姑娘怎麼還不來?”小皇帝輕聲問道,坐在正中位置上,離雲廷渲的桌子有點遠,所以不自覺的加了些音量,明黃色的龍袍因爲他歪了歪身子而顯得有些皺。
雲廷渲擡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快了。”
端坐右手位上的皇太后上官缺,戴着護甲的兩隻手輕輕交握,放在膝頭,也淡淡的瞥了小皇帝一眼。
小皇帝立刻僵了一下,正襟危坐,一派老成模樣。
下面的文武百官和誥命夫人公主妃子們,全都表面看着隨意悠閒,私下裡卻在思忖這江九月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居然敢在這麼重要的宴會上缺席,若不是皇太后堅持要她救護攝政王有功,應該到宴會上來,小皇帝又也想見見她,攝政王似乎是絕不鬆口的。
玉王和玉王妃坐在一個桌子上,玉王妃雖然刻意隱忍,但那臉色依舊難看到了極點,倒是玉王,雖然看着似乎有點擔憂和害怕,但是俊眼之中的憧憬卻是明明白白。
楚流雲嘴角一動,端起了桌上一杯水酒,遙遙的對着對面像是沒骨頭一樣坐着的青王舉了舉杯,青王也舉杯示意,一口氣喝光了杯中酒。
檀香公主看着那表情興奮有害怕的顏緋郡主,眼眸之中的厭惡一閃而逝,垂頭進食。
忽然,一道突兀的木頭軲轆滾動的聲音,在殿門外響起。
幾乎是在瞬間,殿內所有聲音都靜默了下去,大家或多或少把視線轉到了殿門口處,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博得攝政王的鐘意。
自然,其中也有一些老臣姿態不變,正襟危坐,似乎來的是什麼人他們也懶得理會。
咕嚕咕嚕滾動的聲音,一直穿過走廊,直轉到殿門口之時,才消失,殿內的人全部愣在當場,直到一紅一綠兩個穿着樸素的丫鬟合力,把輪椅擡進了殿內,又響起那種咕嚕咕嚕的聲音之時,纔有人醒過神來,唏噓驚歎不已,而有的人,卻是愣的更爲厲害了。
只見那輪椅上的少女,修眉挺鼻,一對純澈而深邃的眸子,面如芙蓉,身穿墨色織錦曳地長裙,領口之處用金線走紉,裙襬處繡着折枝花草,看不見的黑絲軟靴上,似乎露出了半截如意圖樣,頭上墨玉的鳳凰展翅髮簪上,那紅寶石點翠的一點亮麗,在這個瞬間灑遍殿內角落,同時也掩蓋在場所有人,風華無雙。
殿內所有人都愣住了,不但愣在她的風采上,更是愣在她與雲廷渲似乎刻意配對的衣服和配飾上。
皇太后的眼睛,深沉而冷肅的看着江九月,帶着護甲的手指,微微撫上了掩在朝服下面的一片暗色,那是她這輩子嚮往卻永遠也穿不到的顏色。
雲廷渲狹長的眼眸,因爲這一瞬間的驚豔而微眯,他忽然站起身來。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他身上。
“王叔?”小皇帝輕聲問道。
雲廷渲沒有應答,卻在這一刻,邁步下座,往殿門口的江九月去了。
江九月怔了一些,不知道爲什麼,有些激動,這種感覺,就像是新婚典禮新浪從臺上下來迎接新娘的那一幕,尤其他們還穿着“情侶裝”。
今天的雲廷渲,與以往不同,蟒袍上五爪金龍,讓他看上去更加張揚而放曠,偉岸而睥睨,那與身居來的尊貴之氣散發出來,所到之處千人叩首,萬人臣服,連原本還有些異議的守舊大臣,到口邊的話都嚥了下去。
“來。”雲廷渲伸出一隻手,到了江九月的面前。
江九月沉默了一下,看着那隻手,忽然就想起兩人掉落山崖時候,他走在前面,要自己在後面跟着的時候,也是這麼伸出了一隻手,恍惚之間,便覺得四周似乎什麼人都沒有了,只剩下他們二人。
那些驚訝挑剔試探的眼神與她來說本就是浮雲,如今便更是連塵埃都不是了,她想起莊子《逍遙遊》中的一句“絕雲氣,負青天”,心中默默堅定的認爲,男子便當如此。
雲廷渲見她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也不反應,便直接伸手,拉起了她。
頓時,又有一陣吸氣聲響了起來。
江九月腿脈經過這塊一個月的調理,本身就趨近大好,隨意的走幾步,其實不是什麼難事,不過這顯然是玉王妃顏緋和皇太后始料不及的。
他們只道江九月的腿是廢了的,說什麼過些日子就好不過是爲了安慰自己,沒想到這卻是真的!
玉王顏耀玉瞪大了眼睛,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時光似乎一下子上溯到了十幾年前,那個巧笑倩兮的少女掀起簾子,端着油燈進來,對他微微一笑,說着“玉郎,歇會兒再看吧。”
……
可惜,一道犀利而冰冷的目光,卻落在了他的身上,打落了他滿腔的激動。
玉王回頭,看到玉王妃滿面寒霜,那雙眼睛,卻又偏偏充滿悲切,似乎泫然欲泣。玉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掩去了眸中無盡的懊悔。
雲廷渲牽引着江九月,漸漸往中間坐檯上走去。
皇太后眸子一眯,忽然開口:“且慢,攝政王這是要帶江姑娘去哪?”
“座位。”雲廷渲吐出兩個字來,冷漠而平靜。
“哀家早就爲江姑娘設了座位,還請江姑娘就坐。”這下,她不和雲廷渲說了,直接跟江九月說。
江九月的視線,隨着衆人的視線回頭,看到她所說的那個座位,位於殿門口放輪椅的那個位置的第三排角落,幾乎看不見人影的地方,此時,那個位置的上一個位置上,元寶兒和她哥哥元三柱坐在那裡,見衆人忽然回頭,都呆愣原地,嚇了一跳。
江九月看向皇太后,揚了揚眉,“太后娘娘的座位,分派的不錯。”
“哀家事忙,哪裡有時間管這等事情,這座位分派,不過是按照品級和慣例排列罷了。”她話說的不錯,江九月正好是那個沒品級的,自然要坐到該做的位置上去。
“我若不去又當如何?”江九月笑着問。
皇太后面無表情,“殿內王公大臣後宮眷屬們都是按照品級來坐,江姑娘如果特立獨行,難免招人話柄。”
江九月眸子一眯,這話一出口,如果自己還是不按照分派去做,豈不是一瞬間得罪所有王宮大臣?!
大廳之中,一陣緘默,本來,坐在哪裡江九月是不介意的,她也樂的找個角落躲了起來,可她心裡想的躲是規避,皇太后按照規矩給她分派的位置,卻顯然是最直接的奚落和打壓。
到了此時,雲廷渲依舊面不改色,“她隨本王一起,本王在哪,她便在哪,自然,她若坐哪裡,本王就坐哪裡。”
江九月微愣,眸光暖暖,看着雲廷渲的挺拔的背脊。
衆人一愣,這意思不就是,如果江九月坐在角落,攝政王也要去角落,成何體統?!
皇太后面色微變,端麗而冰冷的鳳眼凝視在雲廷渲的臉上,半晌之後,才道:“攝政王若是嫌江姑娘坐的遠,大可以在臺下近處另設一席。”這話中的意思,其實已經是做了讓步。
誰知雲廷渲面色卻不曾有絲毫鬆動,“太后的好意,本王心領了。”拉着江九月手,便又往上邁了一個臺階。
“站住!”
皇太后戴着護甲的手指一拍桌案,驟然站起身來,身邊伺候的奴才和下面看戲的官員婦人們都是一愣,立即下座跪了下去,高呼“太后息怒”。
皇太后一動之下,已知不妥,尤其是看着雲廷渲那平淡無波的眼眸,她才知道,多年對手當然最瞭解自己的對手是什麼秉性,他是故意讓自己失態,而且他要和這個江九月糾纏不清似乎已經是篤定的事實,誰也無法改變。
可縱然如此,她依舊是這六宮之首,一國之母。
“攝政王,祖宗禮法不可費,江姑娘就算對攝政王救護有恩,攝政王也對江姑娘心有鐘意,那也不能再百官面前如此失態,男女授受不親,王爺可得爲江姑娘的名節考慮。”
江九月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都睡了幾個月了哪裡來的名節可言!
果然,她才這麼想着,便聽到雲廷渲淡淡的“哦”了一聲,聲音平靜的道,“本王受難之時重病在身,她衣不解帶的伺候本王幾日幾夜,本王就已對她傾心相許,後來泰陽之時,她在蕭家店立了一功,助我朝大破雪寒礦場之後,我們便訂下了白首之約,她是本王這一生唯一認定的妻子……與她,難道也要談男女授受不親?!”
什麼時候訂了白首之約?!
江九月周身一震,不可思議的看向了雲廷渲,惱他爲什麼每次“表白”都要選在這樣的場合,讓她連細問的機會都沒有,內心之中波濤澎湃,擊打着胸腔,每一下都叫囂着興奮和不確定,還有那麼一絲絲暖暖的浪潮,從心房一個角落之中蜿蜒而出,然後集聚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最終像煙花一樣,四散出無數光芒。
兩人過往種種一一從腦海中過,江九月下意識的握住了前面的人的手。
衆臣臉色都是各異。
皇太后顯然吃了一驚,不過端麗的容顏卻未曾變化過劇,“既然如此,那兩位便尚未成親了?既然尚未成親,如此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她已然是不再糾結江九月別的,但是今日上這平臺之事,卻是萬萬不能!
“況且……”看着雲廷渲果然因爲她的話而停下了動作,皇太后冷笑一聲,“江姑娘的身份,能不能承受得住攝政王‘一生唯一的妻子’這樣的榮寵,還有待商榷!”
此言一出,果然場內靜默了。
顏緋郡主本來黑的臉現在立即又變成了紅的,溢滿了興奮,江九月的身份豈止是配不上雲廷渲,簡直就是雲泥之別,不論怎麼樣,母親都會讓她成爲攝政王妃,就算母親幫不到,上官家其他人還是會做到。
上官家每一世都會有兩個人嫁入皇家穩固家族勢力,是母親上一次告訴過她的,但是這一世人丁單薄,表姐上官缺做了皇后,她已經是唯一能當大任的人了,除了她,不做第二人想。
檀香公主的座位就坐在顏緋的對面,自然把顏緋每一個表情變換都看的認真,看着顏緋那麼高興興奮,她的臉色就越發的陰沉了。
場中靜默的有些嚇人,雲廷渲淡淡的看着皇太后,“她能不能承受得住,本王說了算!”
皇太后卻反而輕笑了一聲,“王爺,您說了不算,上有太廟列祖列宗,下有殿堂雲家長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爺,您說了是不算的。”
果然,下座的一些先帝父輩的兄弟王們,都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大燕最重孝道。
下座處,一直沒有說話的左丞上官嶽和右相楚浩然都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捋着長鬚,對眼前的事情不予置評,作壁上觀,不過上官嶽顯然神色略微舒朗一點,對上官缺這個女兒的表現,顯然十分滿意。
江九月握緊了前面雲廷渲的手,她就知道,身份差別成了他們之間跨不過去的鴻溝,她的目光沉靜,落在那高高在上的皇太后身上,也落在雲廷渲的背上,思緒,回到了自己和雲廷渲力辯賜婚的時候,原來那也不過是給她爲如今所要面對的事情鋪承一條道路罷了,讓她見識到真正的皇權威懾的時候,還能如此淡定。
“我想……”江九月淡淡開口,視線落到皇太后的臉上,“喜歡,並不會受身份高低貴賤制約。”
這輕輕的一句,其實大逆不道,卻觸動了好多人的心思。
雲廷渲嘴角微微動了一下,一個不算笑容的笑意。
皇太后眼眸微閃,鳳尾流蘇上面,劃過一抹璀璨光華,上官嶽手中杯子一緊,擡頭看向玉王妃上關心,果然發現上官心的視線,落在顏耀玉的身上……
“也許吧……”江九月的指尖輕輕的颳了刮雲廷渲的手心,才微微的笑了起來,那笑容和藹而溫暖,就像是最親切的鄰家小妹,偏生在眼尾飄散的時候,帶了一股雍容華貴的大氣,矛盾卻又似理所當然,只是那出口的話語,卻掀起了驚濤駭浪,“還不受倫理的制約呢——”
“放肆!”皇太后大怒,喝斥出口。
江九月想她一定是個極其自制的人,連這一聲的喝斥,都說的低沉而充滿威懾,高聲驚叫這種事情,約莫是不會出現在她身上,心頭不由衍生了點淡淡的悲哀,如果她不是這麼自制而一板一眼,獨特好強的個性本身就會引得優秀的男子趨之若鶩。
“我只是說也許,皇太后不必緊張。”
上官缺驚覺失態,閉了閉眼,不知道爲何,最近這兩次都是這樣,只要靠近了他們倆人,她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這與她一點也不像!
只是瞬間,她又睜開了眼睛,“無論如何,江姑娘今日不能上座!”
話音落,大太監立即指揮奴才們搬擺桌椅,可是下面的八仙桌都是早就擺好了的,奴才們自然不敢隨便去得罪主子,找來找去,卻似乎只有角落那個位置,和左邊上手第二個位置可以。
角落的位置是本身就準備給江九月的,左邊上手的位置,卻是原來給華王一家三口準備的,華王夫婦雲遊在外不曾歸來,華王郡主今日身體不適,沒來。
“那本王隨她一起。”雲廷渲淡淡道,舒朗的眉毛,凝定的神色,他不是在說笑。
江九月笑笑,風裡雨裡,有他陪着,那便怎麼也無所謂了,自己以前的時候,卻是前怕狼後怕虎的,這莫非是患難見真情?
皇太后鳳眼一眯,視線凝固到雲廷渲的臉上,她十二歲時對梅林舞劍的他一見傾心,對他表明心意,卻只得到淡淡的一聲問:“喜歡是什麼?”她便告訴他喜歡就是一生一世,可誰能知道她那一句清淺隨意的回答之後,又有多少少女的心思呢?
他從不與那些千金小姐們說話,所以她以爲雲廷渲至少對自己是不同的,所以當年檀香公主告訴她雲廷渲在眉林小閣等她,她便義無反顧的去了,卻沒想到最後……
如今,他是攝政王,而她是皇太后,天理不容的身份差距每一日都提醒着他們不可能,而着平臺,也成了她每每看到最爲痛恨的東西,可是忽然有一天,她注意到一件事情,這平臺之上,除了堯兒,只有他和她兩個人……
所以,這鑲金的平臺已經成爲她唯一可以守護的地方,無論哪一個女人,都不可隨意踏上來。
皇太后上前一步,她的手指,輕輕一動,坐下的上官嶽看到了,衝門口使了一個顏色,籌劃多日,沒想到要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之下,提前發難。
“母后!”
小皇帝奶聲奶氣的喚了一聲,跳下了輪椅,短手短腳,咚咚咚的跑到了上官缺身邊,看着雲廷渲道,“王叔,母后,你們都別吵啦,讓堯兒來給你們解決吧!”
羣臣一愣,視線都落到小皇帝的身上,顯然剛纔那一場脣槍舌劍,大家都忽略了這位小皇帝,不過,他的身份十分微妙,倒要看看他如何解決!
皇太后低頭,看了小皇帝一眼,“堯兒有這份心就是了。”
雲廷渲卻道:“堯兒且說說看。”
小皇帝投給了雲廷渲一個實在的笑容,然後笑着道:“王叔要娶江姑娘,需要身份高貴,那堯兒就封江姑娘一個配得上王叔的身份就是了,至於母后的話呢,也是對的,平臺上面,除了母后、我、還有王叔,再上來其他人的確不太合適,這樣的話呢,就讓江姑娘坐到華王那個座位去吧,離王叔也不遠,反正江姑娘和華王郡主關係很好哦……”
此言一出,羣臣面面相覷了一下,敢情這小皇帝還在做夢呢?他未曾親政手中沒有實權,怎麼可能封賜江九月一個身份?!
卻在這時,一直沒骨頭似的坐在座位上喝酒的青王雲廷澤像是忽然想起身來似的,啊了一聲。
衆人的視線便都落到了雲廷澤的身上。
只見雲廷澤從懷中掏出一隻錦袋,外加一封信,驚慌失措的道:“哎呀!華王上個月託人帶來給七哥的信箋和東西,小王忘記給七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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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信箋是什麼東西?不過我感覺猜得到的人比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