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的星空,和小塘村的星空是一樣的,但這片星空下,人卻不一樣。
相比起葉府和何府的張燈結綵,各取所需,此時的劉府,卻是籠罩着愁雲慘淡。
張氏歇斯底里的指着趙妙彤大罵:“你這個喪門星,從你嫁進我劉家以來,我劉家可有虧待過你?那裡不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最後,你還要給劉家招來這種禍事,我的兒啊,咋就這麼命苦啊!如今我劉家,就剩你這一條根了,卻無端端遭了這種冤枉。”
“若是連你也沒了,我劉家那就是,真的斷子絕孫了啊,這讓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你那枉死的爹啊,噯喲我的心肝,我的肉啊,接二連三的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還不如讓我死了痛快,噯喲,噯喲,我也不想活了。”
癡癡呆呆的趙妙彤,靠在牀縵邊上,目光呆滯的看着眼前的奶孃路氏。
路氏,一臉鐵青的吹着湯藥,扭過頭來,便氣不打一處來的吼道。
“閉嘴,我家小姐當初就是瞎了眼,纔會嫁進劉家,什麼叫好吃好喝的供着?虧得你有臉在這裡嚎,你自已摸着良心說,我家小姐在你們劉家享了什麼福?”
“嫁進來沒有兩年,你就強逼着姑爺納妾,納了一個不算,還要納兩個?成親不到第五個年頭,劉家就遭了禍,若不是小姐死乞白賴的求相爺救命,你那兩個濺妾生的孫女,也早就命喪黃泉,你還臉說,是小姐給你們劉家招來禍事,真是不要臉的老虔婆。”
路氏氣的實在不輕,這些年來,小姐吃了什麼苦,受了什麼罪,她是心裡最清楚的,張氏不指着鼻子罵,也就罷了,一罵,她這心火,也是蹭蹭的往上升。
站在一邊的劉綺蘭,劉初雪,嚇的大氣都不敢出。
自從親孃死在儈子手的刀下後,她們倆就是仰仗着趙妙彤而活,而路氏是趙妙彤的奶孃,在這個家裡,除了趙妙彤,那就屬路氏說一不二。
平日裡,她們那敢頂撞路氏啊,討好都是來不急的。
也就是今年,劉家平反,爹爹回來了,也將奶奶張氏接了回來,劉家看似回到以前的日子,可實際上,這個家裡,爹爹一不在,那還是趙妙彤和路氏的天下,奶奶根本就沒有話語權。
“我告訴你,你若再敢指着我家小姐說三道四,我撕了你的嘴,別人怕你,我路氏不怕你,放眼整個北都,誰不知道我家小姐有情有義,姑爺遭難,流落在外,小姐一心一意的等着他,從來就沒想過,返回宗門,擇夫另嫁,這麼多年了,享劉家的福?呸!我家小姐纔是真的命苦,打了一世的單身,最後還要被人害成這個樣子,真是挖我心,剜我的肉啊。”
張氏看路氏怒氣衝衝的站了起來,捶胸頓足的咬牙切齒,不禁嚇的往後縮了縮,一時間,找不到話反駁,胸口來回的喘氣。
路氏說的這些,是實情,以前劉擎蒼娶趙妙彤時,那就是屬於高攀,後來劉家出事,趙妙彤也確實救了劉綺蘭和劉初雪。
可張氏心裡也窩着火,當年事發之時,二房劉健柏屋裡,可是生了個大胖小子啊,雖然不是長房嫡孫,但也是嫡系血脈,趙妙彤既然有能力救下劉綺蘭和劉初雪,爲何就不救她的嫡孫?
話到了嘴邊,看着癡癡呆呆的趙妙彤,張氏還是把話,又生生的嚥了回去。
“呸,你不過就是個奶孃,衝我吼什麼吼,我身爲婆婆,說她兩句怎麼了?”張氏再說時,聲音明顯中氣不足,色厲內荏的樣子,看得路氏心頭火滋滋的響。
“呸”路氏吐出一口唾沫星子,踩着虎背熊腰,就開始擼袖子。
“說兩句?我家小姐都這樣了,你還有臉說?若不是你劉家害的,我家小姐會變成這樣嗎?你兒子是你的肉,是你的肝,我家小姐就不是我的肉,我的肝嗎?”自從新城縣回來,小姐就時而清醒,時而魔怔癡呆,看在路氏眼裡,那是疼在心裡。
路氏這一輩子,無兒無女,就帶大了趙妙彤,早就把趙妙彤當成了,唯一可依靠的親人,現在趙妙彤變成這樣,她跟白髮人送黑髮人,有什麼分別?
“你,你大膽,她是相府的嫡女,什麼時候是你的肉,你的肝了,你不過就是個奶孃婆子,別不知好歹的僭越了身份。”張氏底氣不足的喊道。
其實張氏是急的沒了分寸,在回來了時候,那個叫田心的丫頭,就不見了,說是要趕緊回相府,然後一路上,田心告訴了她不少事。
比如說劉擎蒼被人暗算,背了黑鍋,還有趙妙彤中了北烏頭的毒,人變的癡癡呆呆,更重要的是,那田心一口咬定的說,劉玲和劉寶,那就是老三的親生孩子,是劉玲騙了她。
現在劉擎蒼入獄,家裡唯一能和她商量的趙妙彤,又成了傻子,她這心裡亂的就跟一團麻一樣,難免有些口不擇言。
“我就算是個奶孃婆子,也比你這個黑了心的老虔婆要強,你趕緊給我走,別再來氣我家小姐。”
張氏狠狠的瞪着路氏,扯着脖子便理直氣壯的道:“要我走可以,把庫房的鑰匙給我,我要拿錢疏通關係,到牢裡看蒼兒。”
她現在只想趕緊見劉擎蒼,不然她心裡那來的主心骨啊,急都快急死了。
“你做夢,庫房裡的東西,那都是小姐的陪嫁,憑什麼拿來給你?就算你想要,也得等我家小姐好了再說,否則,我立馬帶小姐回相府,有本事,你去跟相爺和相爺夫人說。”路氏真氣的口沫橫飛了。
這些年來,劉家何曾讓小姐享過半點福啊,全是靠着相府,還有小姐當初的陪嫁過日子,這死不要臉的老虔婆,居然敢趁火打劫,在這個時候,還想着小姐的錢,真是黑了心肝!
她就是死,也不會便宜這老虔婆。
“你也知道那是陪嫁啊,既然是陪嫁,那就是我劉家的東西,我現在要用它救蒼兒,合情合理,就算鬧到親家那,我也不怕,更何況,我兒得的賞賜,也都在哪,你敢不給我。”張氏硬撐着腰,潑辣的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