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放在喬府本就是走個過場,但不知道爲什麼,此時姚六六不想回慶王府,她想去喬軒長大的地方多呆一會,去他的書房感受他的痕跡,去看看他幼時用過的東西,這算不算睹物思人呢?
姚六六無語,雖然有些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些傷春悲秋,但管不住自己的心,就是想這樣做,喬軒今晚不能陪她守着紅燭燒盡,但她想替他守。
當她提出來要回喬府新房守紅燭時,楊元慶也沒多阻攔,只是叮囑讓她不必理會江氏。然後讓孫進忠、汪陽、菁言、蘭香等人跟她回喬府。
滿城的人都去送喬軒,就連喬嬌也去了,唯獨只有江氏沒有去,此時江氏坐在喬家的宗祠裡,拉黑着臉看着喬軒爹的靈位,喃喃的不知在說什麼。
“老夫人,王妃回來了,去了新房。”珊瑚推門進來,掃了眼暗沉的宗祠房,有些害怕的低頭道。
江氏猛的回頭,聲音很尖銳的急道:“她回來了?不是說她不住在這裡嗎?不乾不淨的女人,軒兒定是被她勾了魂,才硬要娶她回來,辱我喬家門風。”江氏怒不可遏的站了起來,滿目恨意的猛的將桌上的供品掃落在地。
珊蝴嚇的抖擻了下,不敢說話。
“嬌兒呢?她可回來的了?”
“回老夫人話,大小姐說累了,明日再來看老夫人。”
江氏恨恨的咬牙,氣的身體直哆嗦,半響才停了下來,臉上恢復了往日的和善,然後有氣無力的道:“不乾不淨的東西進了門,但她休想進這宗祠,休想。”
此時菁言和蘭香陪着姚六六走進新房,愕然看到已經被人壓滅的紅燭,姚六六怒了,就算喬府只是一個過場,可這紅燭就是紅燭,難道喬家就窮到燒一根紅燭都燒不起嗎?
“菁言,去問問,是誰進來過。”
沒多久孫進忠把人帶了進來,姚六六一襲大紅的嫁衣坐在哪,擡頭看着眼前的兩人,一個是她認識的喬七,一個是長相併不算漂亮的丫環,孫進忠說這個丫環叫小春。
“是誰讓你們吹了這紅燭的。”姚六六挑眉冷道,其實她心裡已經知道了,但就是很介懷。
喬七和小春戰戰兢兢的道:“回王妃,是、是老夫人說,王妃不會住在這邊,所以才讓我們收拾屋子。”只有喬七知道,江氏的原話是什麼。
原話是把新房裡的東西都拿去燒了,可他想着要燒也要明天再燒,所以他只讓小春把新房的燈熄了。
姚六六沉住氣,蓋住滿臉的厭煩,然後揮了揮手:“你們下去吧,去告訴老夫人,從今天開始我就在這裡住下了。”
讓不喜歡她的人心裡添堵,她很高興,能改變最好,若是不能改變,那她也盡力了,不管怎麼說,江氏是喬軒的親孃,他可以對江氏的不可理喻置之不理,但她還想再試試。
還守在宗祠寧死不退半步的江氏聽到這個消息時,氣的臉都扭曲了,心裡大罵着,這個女人果然是個妖精,是個禍害,不要臉到了極點。
“你看看,你看看,她還想做什麼,她把咱們兒子的魂都勾走了,還不依不饒,可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不會讓她踏進咱們喬家的宗祠。”江氏氣得直哆嗦的對着喬軒爹的靈位低吼着。
孫進忠回來告訴姚六六這個時,姚六六微笑的守着重新點燃的紅燭,恍若未聞,直到良久後她長吐了一口氣,淡淡的道:“人死如燈滅,不過就是宗祠罷了,誰稀罕呢。”
人活着的時候都不能好好擁有了,等死了再寸步不讓有個屁用,江氏跟那鄭均都是迂腐的人,她不屑理會。
菁言和蘭香一直陪着她,直到紅燭燒盡,天已浮白,姚六六才合衣躺了一會。
江氏昨晚想了一夜,既然姚六六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敢來喬府住下,那她就認爲姚六六必須要守喬府的規矩,宗祠她是絕不會讓她進的,但若能拿婆婆的身份喝斥她,她也能出一口惡氣。
所以一大早江氏就裝戴整齊,等着姚六六這個女人前來敬茶。
可沒想到一直等到中午,都不見姚六六的人影,江氏怒了,讓珊蝴去新房那邊看看,沒多久珊蝴抖擻的回來道。
“老夫人,王妃出去了,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江氏氣的“啪”的一聲摔碎了一個茶杯,她居然敢在新婚後第二天不來給婆婆問安敬茶,軒兒啊,這就是你娶回來的好媳婦麼!比鄭鈴鐺那個女人,還要可惡十分,當年鄭鈴鐺過門,她也不喜歡,但鄭鈴鐺至少懂規矩。
“好,很好,吩咐下去,從今天開始不必替那邊準備一粒米,一根菜,把下人都撤回來。”
珊蝴蠕着嘴,良久後才怯怯的道:“老夫人,昨晚王妃就把鴻鵠園的下人都換了。”
江氏氣的老眼一黑,差點昏了過去,直到喬嬌來,她才勉強打起一絲精神。
喬嬌一進府就聽說了所有事情,柳眉清冷的揚了揚,看到被氣得不輕的娘,心裡微微一嘆,恭敬的福了福道:“娘,嬌兒回來看看你。”
“嬌兒,娘氣死了,娘真的快要氣死了,你說,你弟弟爲什麼這樣不聽孃的話,非要娶這麼個不乾不淨的女人回來,他是要讓喬家烈祖烈宗全都蒙羞嗎?”江氏找不到宣泄點,看到跟自己最要親的女兒回家,終是忍不住的罵道。
喬嬌沉默了一會,上前扶住江氏:“娘,木已成舟您生氣也好,討厭也罷,軒弟終是娶了她,她是不是不乾不淨,等軒弟回來跟她同房,不就知道了嗎?娘何必再急於這一時。”
喬嬌很冷靜的說完,對姚六六她知道的比外界要多,五歲持家,靈鎏山莊的各種奇想妙想,瞬間掘起,名揚金陵,再到她出事,失蹤十年,後來又打聽到,她很小的時候就認了宣德公做爺爺,再到星野觀的清玄真人救了她,然後她得了十年癔症,這些她都清楚。
可是看娘如此固執的討厭她,她身爲江氏的親女兒,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說,那怕她心裡支持軒弟執着於她,但她也厭煩姚六六不讓孃親喜歡,這種情緒很複雜,也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