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澤佑大難不死,死而復生,千里迢迢的回來了,她不去,也確實不像話。
只是想到自己要看到張氏那張臉,姚六六就感覺跟吃了蒼蠅一樣噁心,可又無奈,那畢竟是個長輩,她要想在這個時代活得好些,有些東西還是得遵守。
跟着舒氏到了姚家,就見姚家燈火通明,姚澤生帶着哽咽的聲音從上房傳了出來:“大哥,如今你回來就好了,這些年,你受苦了。”
頓時便聽到上房傳來幾聲哭聲,有帶着假哭腔的李芳草,還有真哭的姚天浩,張桂枝一家人。
正要跟舒氏進上房,便聽到門外急速的馬蹄聲,隨後就聽到姚天明道:“三弟,快點,死了六年了,突然回來,莫不是別人頂替的吧?”
這是姚天明和姚天海回來了。
這話說得還真是讓姚六六另眼相看,當了幾天差,便真是一點人味也沒了,自己的爹活着回來了,他不高興居然還想着是別人頂替的。
你能認錯,難不成姚澤生和張氏會認錯?
姚天明和姚天海前腳跟着後腳一進院子,便對上姚六六和舒氏,姚天海趕緊見禮,姚天明卻冷哼了一聲,如同見到仇人一般惡恨恨的瞪了眼姚六六,隨後一個箭步的走了過來,路過姚六六身邊時,還故意撞了她一把。
舒氏忙把六六抱住,怒視姚天明,正要罵他幾句,姚六六便扯了扯舒氏的袖子:“娘,沒事,大伯回家是喜事,別壞了喜氣。”
姚天明走到門前回頭又瞪了眼姚六六,低聲道:“小賤人,就會討好賣乖,哼。”
這人還真是得了點好處,便把人味全都忘了,飛揚跋扈成這樣?他這麼造,早晚要把自己的小命造沒了,姚六六垂着眼簾,懶得搭理他。
姚天海忙走了過來假裝扶了扶姚六六:“三叔奶,二哥是着急,不是有意的,我代他跟三叔奶陪罪。”
喲,姚天海還真是浪子回頭了,看他這表情,還有低眉順眼的姿態,姚六六眯了眯眼。
舒氏氣呼呼的吐了口氣:“趕緊進屋吧,你爹回來了。”
姚天海正色的點了點頭,隨之擺着慈父的嘴臉衝姚六六笑了笑,邊走邊道:“小鳳也快生了,爹回來的正好,雙喜臨門,明天我便去把小鳳接回來。”
走到門口舒氏點了點頭道:“是得接回來,這孩子不能在孃家生。”
姚天海應着,推開門,姚六六便看到坑上坐着一個老人,這老人可不就是今天她在路上碰到的那個老人……
姚澤佑滿臉蒼桑的坐在坑上,此時那褸爛的衣服已經去掉,換成了以前的舊衣,衣服雖舊,但至少有了精氣神,再加上梳洗過後,姚六六發現,他果然跟姚澤生有幾分相似,怪不得當時她感覺眼熟呢,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當時李氏嚇的直說見鬼了,原來是這麼回事,這下她都懂了。
“大伯。”舒氏眼紅通通的站到姚澤生身邊,拉着姚六六給姚澤佑見了禮。
姚六六掃了眼,人還真齊,只差蘇小鳳和姚長娣,這姚家的人就全到齊了。
姚澤佑激動的擡了擡手:“是弟妹啊,太好了,想我如今還能活着再見到你們,真是菩薩保佑,這是你和阿生的女兒?”
姚六六沒來之前,張氏和姚澤生已經把家裡的人,全都說了一遍,當年姚澤佑從軍時,姚天浩才12歲,姚天明10歲,姚天海更小了,才5歲,一別幾十年,家裡添了多少人口?只是介紹的時候,唯獨沒人說姚六六的事,因此姚澤佑還不知道姚六六其實是他的孫女,還以爲是姚澤生和舒氏的親生孩子。
姚澤佑這麼一問,屋子裡剛剛還喜泣的聲音立馬消失不見了,姚天明好像事不關己的站在一邊,睜着眼打量姚澤佑,心裡想着,這老不死還真是爹!隨之看到他空蕩蕩的左腳,姚天明心裡罵了一句,您明明死了,活着做甚?這下好了,他頭上又多了個泰山來壓他。
張氏也連忙別開臉,剛還歡喜的臉色,拉的很長,滿腦子想着,那天在姚天浩家中聽到姚長霜轉告的話,姚六六這個小賤人就是個白眼狼,禍害了她家還不算,如今還把小叔的魂也勾走了,連家都給了她來當。
姚澤生有些難堪的道:“大哥,是這樣的,我和彩雲這麼多年一直膝下無子無女,大嫂看我到老都沒個兒女在膝下呈歡,便把六六過繼給了我,她叫姚六六,本來是天海的女兒,今年六月份就5歲了。”
舒氏忙拉着六六的手道:“六六,按理你要叫爺爺的,可……可……”
姚澤佑揉了揉眼睛,聽姚澤生這麼一說,便覺得張氏這件事做得不錯,知道照顧着自己的胞弟,忙揮了揮手:“原來是這樣,那就按輩份叫吧,你叫六六呀,長得真是好看。”
姚六六乖乖的喊了一聲:“大伯父好。”
舒氏小聲的道:“六六,快給大伯磕個頭。”
姚六六此時看不出姚澤佑是什麼品性,但按理這個頭她也磕得,便只好跪下恭敬的給姚澤佑磕了個響頭。
姚喚娣眼裡閃了閃,然後快速的低下頭,老老實實的站在李芳草邊上。
姚招娣和姚來娣受大人感染,剛纔哭過,眼裡還紅通通的,眼下看姚六六磕頭,神情均複雜的撇過頭去。
屋裡所有人都知道,姚澤生這是給張氏臉面,沒有說出賣女的事,反而說張氏大義,除了姚天浩、張桂枝和姚長霜感動的鬆了口氣,其他人都面無表情。尤其是張氏,黑着臉心裡罵翻了天。
她纔不需要姚澤生如此偏坦,在她看來,姚澤生就是受了姚六六這個面朝天生的賤人蠱惑,她恨不能當着姚澤佑的面把姚六六的老底給掀了出來,像姚六六這種小妖精,就該逐出姚家,最好浸了豬籠,死了乾淨。
頓時姚家的上房,人人都面色迥異,也就只有姚澤佑沒有感覺出來,笑呵呵的轉頭道:“慧芳,這事你辦得極好,這些年苦了你了。”
張氏撇了撇嘴,目光在姚澤佑的左腿上掃過,嘴裡冷淡的道:“我就是一個苦命的人,有什麼苦不苦的,你沒死,活着回來了也好,今後他們便交給你好好管着,眼下他們沒一個讓人省心的,哼,你們爹回來了,進屋也不見你們喊聲爹,怎麼,真以爲自己當了幾天差,就連爹孃都不要了?”
張氏氣沖沖的話是朝着姚天明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