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文客也跟着拍手大笑:“有道是香樓屋裡銷金窟,無錢你莫進,20兩銀子,王媽媽還給你叫姑娘,當真是極給面子了,王媽媽,你這麼做,我們可不樂意了啊,想想我們那回來不是給個百來兩銀子,可現在連小香蘭的手,都沒摸到,照你這麼做,我百來銀子,也該見一回小香蘭了吧。”
姚天明身後最先開口的那個官差樂了,陰陽怪氣的接道:“喲,這位是杜七爺吧,好久不見,這位是蔣大少爺吧,聽說您去年中了秀才,恭喜恭喜啊。”
大肚子的杜七爺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至於那蔣大少爺“刷”的一聲打開扇子,斯斯文文的晃了兩下,又合了起來,在手裡拍了一下。
“我記得你了,你是李差頭手下的狄、狄什麼來着?”
“蔣大少貴人多忘事,我叫狄秋生。”
“對,是這個名字,怎麼你現在不跟李差頭了?”蔣大少斜睨了眼姚天明和姚天海的腳下,輕蔑的收回視線。
姚天明氣的一股子怒火直往頭頂竄,姚天海相對平靜許多,看那蔣大少目光掃他們的鞋,便有些尷尬的縮了縮腳,心道,他居然是秀才。
昨日新買了綢緞衣服,卻沒買到合適的鞋,因此腳上穿的還是種地時常穿的粗布鞋,跟身上的衣服很不協調,原以爲沒人會注意,可沒想到有錢人家的少爺,掃一眼便看到了。
那狄秋生樂呵呵的道:“咱們衙門來了兩位主,李差頭把我調到姚二爺手上當差了,蔣大少,這位便是我們的頭姚二爺,他可是……”
“行了,行了,那些個事,跟我們說做什麼,我們沒興趣知道,七哥,來咱們喝酒。”蔣大少揮了揮手打斷狄秋生的話,最近田村宣了兩回旨,他們這些個做生意的,誰不知道,不過天高皇帝遠,那常公公手再長,也伸不到這裡,有些事鄉下人不懂,可他們心裡都明鏡着呢。
姚天海眼裡越來越陰霾,滿以爲當了差,便有無數的油水,可沒想到,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砰”
姚天明氣的頓時就掀了桌子,咬牙切齒的看了眼杜七爺還有那什麼蔣大少爺,便一腳踩在凳上,怒氣沖天的吼道:“我就不信了,小香蘭是吧,去給大爺我叫來,她要不來,我便砸了這醉香樓,我看你們敢拿我怎麼的,我女兒可是常公公的乾妹妹,我也是那常公公的乾爹,你們敢怎麼樣?”
姓蔣的大少和杜七爺冷笑了一聲,均不說話,抱胸便準備看好戲。
那老鴇“呸”了一聲,吐出一口濃痰。
“王八羔子,你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誰,還敢在我的醉香樓撒野,說要砸我的場子,你當老*娘是吃素的?看你人模狗樣的,穿着虎皮,便給你三分顏色,你還開染房了,真把自己當成一盤菜了,呸,什麼東西,想叫我的小香蘭,行啊,五百兩銀子拿來,老*娘便給你叫來,至於我那女兒願不願意,那還得看她的意思,你有錢嗎?有嗎?老*娘再跟你說一遍,我這人只認錢,不認人,聽不懂,就滾回家鑽你家那黃臉婆的裙底去。”
姚天明氣的“鏘”的一聲便把佩刀抽了出來。
身後的狄秋生樂呵呵的笑,小聲的提醒道:“姚二爺,咱們還是算了吧,這醉香樓,我們可不敢砸,王媽媽可是頭上有人的,呵呵呵呵,要不,咱們換個地方,還去煙雲巷吧。”
老鴇揚眉,輕蔑的大笑道:“怎麼?想砸我場子還不算,你還想殺人不成?噯喲喂,真真是笑死我了,你當真以爲你自己是誰啊?給你個面子,叫你聲姚二爺,不給你面子,你算什麼玩意?”
“沒錢就沒在這裡裝大爺,老*娘什麼人沒見過?呸,在我這裡充大爺,打腫了臉,你也就是這麼個東西,想走可以,桌子20兩銀子,這些打碎的盤盤碗碗,我就算你30兩銀子,一起50兩,賠清了,你們想去哪去哪。”
姚天明怒火直衝了腦門,心想,你頭上有人,那人能大得過常公公?擡起刀便真想嚇唬嚇唬這嘴巴生瘡,眼裡流膿,看不起人的老狗時,就聽到門外一聲厲喝。
“你們在幹什麼?”
姚天海猛的吸了口涼氣,迅速轉身便看到姚澤生,一身降紫長袍,怒形於色的站在那門口,目光怒火高漲的看着他們兩兄弟。
姚天明此時也驚醒了一下,扭頭一看到姚澤生,幾乎是立馬就想起姚家的那祖訓來,嚇的手一抖,差點連佩刀都掉了。
姚天海正要趕緊上前給姚澤生解釋,那杜七爺和蔣大少爺動作更快,幾步便上前給姚澤生作了了揖:“這位便是姚上士吧,久仰大名,真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了。”
姚澤生猛的吸了口氣,眼下他一點應酬的心思也沒有,可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便扯出一道生硬的笑意回了個禮,虛虛的應對了一下,便看向姚天海和姚天明。
“你們給我出來。”
姚天明的看到所有人都尊尊敬敬的喊三叔爺姚上士,唯獨沒有理會他,他就有如那跳樑小醜一樣,心裡又怒又怕的趕緊跟着姚天海就要走出醉香樓。
可那老鴇冷笑的手一攔:“你們砸了我的桌子,打爛了我這麼多東西,就想走?”
姚澤生火大的看了眼滿地的狼狽,心裡氣的直想打人。
“給人家賠錢。”
姚天明心裡直感覺今天的面子這是掉光了,可姚澤生髮了話,他那怕心裡再窩火,也得賠這錢,咬緊牙關肉疼的拿出42兩銀子,這是他身上最後的一點錢了。
“桌子沒壞這也要算錢?這些個盤盤碗碗那裡值30兩了?”姚天明怒道。
姚澤生看姚天明居然還敢討價還價,還嫌今天這臉丟的不夠,氣的那心頭血一個猛子的往上翻。
老鴇冷着臉,嘴角的掛的輕蔑簡直就越來越多:“這桌子可是上等的金絲楠木,這些個盤盤碗碗全都是出自官窯,只算你50兩銀子,還是看在姚上士的面子上,否則殺了你們,都賠不起。”說着那老鴇還真特給面子的衝姚澤生笑了一下。
姚澤生氣的鬍子往上翻,心想,他從不進青樓,要你給我什麼面子。不過老鴇說的也沒錯,別人不懂,他懂,官窯出來的瓷器,那都是上等貨色,不是你有錢就買得到的,算50兩,確實是算少了。
“給我賠,否則就別怪我回家請老祖宗。”姚澤生這是真怒了,他打不得,但老祖宗的家法可是打得,鬧出這種事,就算是張氏,也沒臉敢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