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夢生沒說話,後背黑色的鬥蓬微微動了動。
“好吧,你們想要我做什麼?我全力配合,放了我爹孃還有君弟,靈鎏山莊這些年賺的錢,我可以都給你們
。”
“包括讓你永遠離開喬軒?”
姚六六笑了一聲,深吸了口氣:“包括,你們想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我爹孃和君弟是無辜的人,你不必拿他們威脅我,更何況當年我承諾過你,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以內,我會助你一臂之力,既然現在你想回到當初,讓康王登基,我能爲你做的,就是這些,錢給你,喬軒我也會離開。”
羅夢生嘲諷的低笑,不知是笑他自己,還是笑她。
姚六六沉寂!
他笑過後,轉過身冷漠的看着她,吐道:“殺了你,還有你全家,你所有的一切都歸康王所有,如此簡單的辦法,又何必要這麼複雜。”
姚六六一瞬也不瞬的看他:“確實,殺了我全家,就可以輕鬆的得到一切,我雖是女人,也知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既然如此,夢生哥哥爲何不殺了我?還是你怕他真成爲一個昏庸無能的暴君。”
羅夢生瞳仁轉換,臉色微微變了變,姚六六就知道自己說對了,楊恆定都是個昏庸無能之輩,楊恆瑞又能好到哪裡去?再看清平公主那種天下萬物都必須要歸我所有的跋扈,姚六六笑了。
楊元慶爲什麼要把小皇上帶在自己身邊,爲什麼要讓他遠離上京?爲什麼要讓他拜姚澤生爲師?
她就是沒有重生,也不知道羅夢生重生之前的事情,也知道,上京其實早已污垢不堪,根本就培養不出勤政愛民的好皇帝來。
大道理她不懂,政治她也不懂,但她懂得富富不過三代,窮也窮不過三代,潮起潮滅都有它根本的理由,當一個國家已腐敗到一定的程度,再維持下去,教養出來的人,都帶着腐敗的氣息。
“當然,夢生哥哥這樣做,其實並不在意自己再死在他手裡一次,你想要的,不過就是回到你想要的遊戲規則,說起來,我還真不怕死,不過怕痛,不如請夢生哥哥看在當年同村情誼上,給我個不會痛的死法,若是夢生哥哥念情,那就請你將我全家葬在一起。”
羅夢生緊抿着嘴,眼裡已經升起一絲挫敗的憤懣,她果然聰明,那怕自己處在絕境也不落下風,她也說對了,當年他確實是死在楊恆瑞的手上,他也知道楊恆瑞不是個好東西
。
楊恆定只是昏庸無能,但楊恆瑞卻是暴君,他在位一天,金陵就民不聊生一天,可那跟他有什麼關係,前世他也只醉心醫術,這一世他醉心毒術,百姓的生死,在他眼裡不值一提,生死?他早就看習慣了。
從本質上的執着來說,他重活一世,跟沒有重活確實沒有什麼分別。
姚六六垂下眼簾,嘲諷的又道:“又是綁刑架,又是鐵鏈,還真是看得起我。”說完她壓住滿胸的心焦,閉上雙眼不再說話。
爹孃,君弟,對不起!你們一定要撐着,喬軒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羅夢生咬緊牙關,背在身後的手忽然抖了下,然後道:“你就不想知道,雌的情香淚在哪嗎?”
姚六六閉目不言,她不想知道,就算清平公主喝了又如何,她肯定得到的也不過就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
“六妹妹,你太聰明瞭,聰明到讓我幾度以爲,你跟我是一樣的人,上次你說,你是飄洋過海而來,你飄的是什麼洋?”
姚六六依舊不言,緊閉着雙脣,羅夢生的執念已成魔,她什麼也不會回答他,從現在開始,他們想讓她做什麼,她做,但想讓她再開口,她不會再張嘴。
“你說我能重生,那是因爲我執着,你說,我這一世再執着一回,是不是還能再重生一回?”
姚六六心悸,這就是他的目的?上一世因爲執着才讓蒼天厚待讓他重活,他想回歸原位,然後再重生一次?
姚六六猛的睜開眼,不可思議的看着他,當看到他幽黑的瞳孔中燃燒的熊熊火焰,姚六六笑了,笑着重新閉目不言。
羅夢生握緊拳頭,見她先驚後笑,滿眼的憐憫和不信,憤憤的壓抑着道:“六妹妹若不信,大可試一試,如若能再重來,我必不會給任何人機會。”
說完羅夢生咬牙走出暗室,腳步之快,甚至有了些狼狽。
姚六六無力的靠在刑架上,嘲弄的笑着,再重活這纔是羅夢生的目的,他真的執着的已經入魔,若重生真是可以這樣,那這世上滿大街都是重生的人,這麼簡單粗淺的道理,他居然鑽進了牛角尖
。
……
油燈有人來添了三次,她也被人侍候着餵了三次飯,不知道是羅夢生關照還是康王關照,給她送來的飯,居然有肉有菜,她還以爲像這樣的蹲“牢”,吃得都是發黴發臭的東西。
等到那下人模樣的男人來第四次時,姚六六忍不住的道:“這位大哥,你可否能告訴我,我的弟弟和我的爹爹關在哪嗎?”
那人看了她一眼,一眼不發的給燈添油,然後板着臉給她餵飯。
直到他的任務完全,端着盤子便走,從頭到尾如同一個機器人。
姚六六咬住牙,若按添油燈和吃飯來看,她到這裡已經是第二天了,如果要拿她威脅喬軒,那康王爲何還不出現?
人在不見天日的地方,不能動彈,就無法估摸時間,她只知道自己有很久沒有睡覺,眼睛睜得很痠痛,嘲笑的想起,馬是站着睡的,現在她跟馬又有什麼分別。
爹,娘,君弟,你們在哪?你們現在怎麼樣?
累極了,她只能把身體的重量全部掛在刑架上,然後打盹,儘量讓自己睡得不要太沉。
等油燈又快要燒盡,這回姚六六注意到,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跟送飯的那個男人不一樣,只有長袍拖地的人才會發出這種聲音,難道羅夢生又來了。起,馬是站着睡的,現在她跟馬又有什麼分別。
爹,娘,君弟,你們在哪?你們現在怎麼樣?
累極了,她只能把身體的重量全部掛在刑架上,然後打盹,儘量讓自己睡得不要太沉。
等油燈又快要燒盡,這回姚六六注意到,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跟送飯的那個男人不一樣,只有長袍拖地的人才會發出這種聲音,難道羅夢生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