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你出去,告訴你爹,我一定撐得住。”
姚六六尷尬的不肯走,直到紅姑把蔘湯端了進來,舒氏剛喝了一口,就喝不下去了,劇烈的宮縮涌了上來,舒氏痛的大叫了一聲,就聽劉大娘捂在被子裡喊:“秀才娘子,深吸口氣,我喊到3你再用力。”
“1、2、3……用力……”
舒氏估計真是痛的越來越厲害了,那鞋底早就忘了去咬,脖頸上的青筋一根根跳了起來,撕心裂肺的喊着:“啊……”然後她的手無意識的握住姚六六的小胳膊。
瞬間她感覺胳膊痛的快沒了知覺,可她知道她的痛,遠遠不及舒氏的百分之一,趁着舒氏不注意,她把鞋底揀了起來塞進自己嘴裡。
漫長的等待,直到舒氏喊着聲音嘶啞,終於一聲啼哭響徹雲霄……
孩子一出來,舒氏身體上的痛就消失了,全身如同從水裡打撈了出來,這才注意到坐在她身邊的姚六六,臉憋得通紅,嘴裡咬着鞋底,好像生孩子的人是她那樣,呆滯的看着她的下方。
“六六……”舒氏脫力的喊了一聲。
姚六六喘了口氣,吐掉鞋底:“娘,我看到小弟弟了。”
劉大娘雙手捧着新生兒,樂呵呵的道:“真是個小小子,秀才娘子好福氣啊,你先彆着急,我先給割了臍帶。”
蘭香站在邊上臉色也白的嚇人,姚六六嚥了咽口水,看着蘭香,心想,經此一回,只怕輪到自己生孩子的時候,肯定有很多很多的陰影。
舒氏鬆了口氣,這才注意到剛纔自己一直緊揪着的東西是六六的胳膊,心驚的倒抽了口氣:“我的傻女兒,快給娘看看你的手。”
姚六六吸了口氣,趕緊把麻木的小胳膊移了出去,放在身後:“娘,我沒事,您別擔心,只要娘平安,六六就放心了。”說着她好奇的看着劉大娘用青瓦片去割臍帶,頓時眼皮子抽的肉疼。
“劉大娘,這東西不衛生吧?”她記得以前住院時,就聽人說過,新生兒剪臍帶可是很嚴格的,據她所知若是被細菌感染,可是會得破傷風,而劉大娘手裡的青瓦片,看得她心一陣陣緊揪。
劉大娘笑着道:“六小姐放心吧,瓦片煮過開水,乾淨的很,這孩子啊,臍帶一定要用鈍器剪,瓦片是最好的。”
姚六六聽得抽搐,轉過臉去看有生育經驗的紅姑,紅姑笑呤呤的拿着小包被:“六小姐,剪臍帶是用這個的,你別擔心,都煮過了,這東西寧城的李媽媽來時,就準備好了的。”
……
姚六六肉疼,怎麼也不敢相信,恰好聽到屋外一陣騷動,就聽到周連回來了,趕緊走出去,果然就看到上回來給舒氏做產檢的李媽媽來了,頭髮凌亂得不行,身上還包着一牀大棉被,顯然又是被馬顛過來的。
隨行還有被白景仁拖來的婦科聖手葛大夫。
“李媽媽,葛大夫,用瓦片剪臍帶真的可以嗎?”她走出來便是這麼一句。
姚澤生趕緊抱着她就想往屋裡衝:“六六,你娘怎麼樣?”
“爹,母子平安,您放心,哦對了,娘生的是小弟弟,葛大夫,李媽媽,那個瓦片真的可以用來剪臍帶嗎?”她真是滿腦子都在糾結這個事。
姚澤生頓時全身脫力的靠在牆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全身也如同從水裡撈了出來。
李媽媽鬆了包在身上的棉被,聽說孩子生了,人也鬆了口氣:“可以的可以的,我進去看看。”說着李媽媽進屋了。
姚六六又把視線投向葛大夫,葛大夫苦着臉,揉着屁股納悶的道:“不用瓦片?那她有金剪子嗎?”
……
姚六六默了,隨後自己進行了一番腦補,破傷風是因爲什麼原因呢?好像是鐵鏽,瓦片不存在有鏽,葛大夫又說金剪……好吧,她懂了,古人的智慧真不可小覷。
沒多久,紅姑抱着嬰兒出來了:“恭喜老爺,恭喜六小姐,是個小公子呢,長得真好看,有六斤多重,真壯實。”
衆人趕緊圍了過來,看得稀罕,像武懷他們幾個可都是光棍一條,那接觸過生孩子這種事,更別說看見新生兒了。
姚澤生激動的抱了過來,擡頭又問道:“紅姑,彩雲她怎麼樣?”
姚六六全身心都鬆馳了下來,看到爹張口閉口只問孃的情況,心裡滿滿的淬着幸福……
等所有事都妥當安排下來,已經到了亥時,姚澤生終於可以進屋去陪舒氏,而新生的小弟姚長君,則交給了紅姑,早早尋好的奶孃也被帶來了紫雲澗,這些事全理清了後,姚六六真感覺小身體很脫力,出了一身的冷汗。
回了房,就看到窗口站着一隻雪裡紅,腿上綁着便箋,孫進忠不在,這些傢伙居然還知道來找她。
喬軒走了快一個月了吧,定然已經到了上京。
解下雪裡紅腳上的便箋,就看到喬軒熟悉的字體,上面蒼勁有力的寫着:數日不見如隔三秋,你可安好?
一股如蜜般的清甜滋味沒有預警的涌了上來,真想不到,他居然還會說甜言蜜語。指尖磨蹭了下便箋,這一次,低頭笑了一下,看到那雪裡紅站在窗前沒有要飛走的樣子,不禁愕然。
真是什麼樣的主人就養什麼樣的動物,那匹叫踏雪的大黑馬,也是倨傲高冷,現在就連這幾隻雪裡紅也是不拿到回信,就不罷休的樣子。
姚六六笑了會,從抽屜裡拿出眉筆,還是在便箋的後面寫道:我娘今天生了,是個小弟弟。
飛鴿傳情這種事,她真沒做過,寫完這句,有些不知道要寫什麼,最後在句號後,畫了個卡通笑臉頭像,示意她很高興。
等喬軒拿到信時,已經是大年三十了,看到她一如既往的在原便箋上回信,不禁嘴角上揚。
神奇的姚六六,他是真想她能快些長大。
姚家添丁,今年她必然很開心吧,喬軒閉上眼感受了幾秒,隨即睜開眼,重新拿了張便箋在上面寫道:給我繡個帕子讓雪裡紅帶來,要你的頭像。
剛把便箋綁到了雪裡紅腿上,江氏就來了,身後跟的已經不是琉璃,而是新進府的一個丫環叫珊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