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氏滿意過後,帶着許許失落的嗔道:“這麼大事,回來也不告訴娘。”舒氏的感覺很微妙,那就是女兒雖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年紀,可突然說出被人訂親了,驟然讓她升出失落感,再過幾年,她就要遠嫁上京,她想常常看到六六,就要成爲奢望了呀。
看着舒氏眼睛微微發紅,感情充沛的失落感就要爆發,姚澤生趕緊咳了幾聲,面朝驚詫和尷尬的高里正道:“高里正,今日恐怕不能多留了你們,蘭姑幫我送客。”
六六訂親了,這麼大的事,姚澤生急的只想趕緊關起門來仔細詢問,那還有心思臭美吾家有女初長成。
高亦眼裡滿是失落,他滿以爲自己算的沒有錯,六六不可能訂親,卻不想終是晚了一步,直到出了靈鎏山莊,回頭再看那漢白玉上的狂草,高亦嘆了口氣,識得佳人,卻無緣得到佳人,這將會是他最大的遺憾。
世上可還有女子能比得上姚六六否?高亦自嘲。
“亦兒啊,來時爹就忐忑,當初姚上士說過,六丫頭的婚事六丫頭自己做主,你想啊,她這麼小都能擔得起這麼大的家業,咱們家怎麼可能入得她眼,亦兒,你就別想這事了,還是把心思放在明年鄉試上吧。”高里正着實不知道怎麼安慰自己的兒子,語無倫次的說了一堆。
以前高里正還覺得自己在田村高人一等,不大不小也是個里正,吃着皇糧,可自從姚六六從挖冰窖,搭大棚,種辣椒,再到釀葡萄酒,米粉作坊,玉龍潭蓋房子,成衣店,樁樁件件,他這個里正已經在田村沒有什麼地位了。
回頭一想,這纔多久的事?一年多吧,高里正訕笑的低下頭。
提親不過就是個笑話,他也是厚着臉皮來的,爲的就是讓兒子死心。
走在前面的金凌,嘲諷的笑了笑,他答應來,就是想知道姚六六究竟是不是真的訂過親,至於高家這一門遠房親戚,對他來說不過是給高亦幾分面子,若是將來他平步青雲,也會因此事而感激他,而高亦向姚六六提親,對他來說,肯定是不可能。
“爹,我沒事,多謝凌叔前來,此情我銘記在心,將來若有機會定會回報凌叔。”高亦苦笑。
金凌看高亦拿得起放得下,心性端是磊落,只不過他心裡如何想,金凌不想知道,但至少高亦這孩子,面上是做到了,本來譏諷過多的心潮,立馬轉笑道:“亦兒也不必頹敗,剛纔六小姐不也說了嘛,她還年幼,到正式娶親,還要幾年呢,誰又知道這幾年會不會有什麼變化呢?”
金凌意味深長的道,同時也鼓勵高亦,趁着這幾年,趕緊給自己加大籌碼,若是你五年以內,名列三甲,中個頭牌狀元,那身價自然不同,到時就算娶不到姚六六,他這個遠房的表叔,也能借光。
高亦本就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點了點頭:“多謝凌叔指點,亦兒知道了。”
高里正這才放心的鬆了口氣,下山時看入紫雲澗深處,最終嘆了口氣,若是他早知道姚六六能有今天,當日姚六六過繼過姚夫子時,他就訂下來多好,這樣能賺錢,又能理家的媳婦,打着燈籠那也是找不到的。
可惜他沒那眼光。
先不說姚澤生和舒氏的詢問,此時南河郡陳府地下室,陳銘志舉起一把長劍,面目猙獰的刺向陳青。
陳青臉色發白,手捏緊,不躲不閃,準備受死時,就感覺凌厲的劍風刺向他的左肩。
“噗”劍身沒入陳青的肩頭,一股巨疼直傳腦門。
他沒死,陳銘志沒殺他。
陳青睜開眼睛,深吸了口氣,單膝跪在地上,捂着傷口。
三天前他們在清河郡收到府中小廝傳話,說家中遭賊,丟了東西,連夜他和陳銘志趕了回來,當時陳銘志查看地下暗室,所有東西還在,立馬喚報信的小廝前來,才知道,丟的是陳銘志書房的一些散銀。
虛驚一場後,陳銘志加強戒備,第三日,也就是今天上午他倆再度前往清河郡,現在清河郡飛虹瀑的房子,因爲招不到人手,正焦頭爛額之時,卻不想下午再度收到報信,說家中被人洗劫一空。
真真是好算計,設局的人算定陳銘志會回家查看暗室,然後輕而易舉的洗劫了暗室。
“滾!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給我查,到底是誰那麼膽大包天,居然敢來我家偷東西,我要他五馬分屍,東西一定要給我找回來。還有,清河郡的房子,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必須要給我搶在那小賤人之前把房子給我蓋起來,滾!”
陳銘志眼眸通紅的看着地下暗室裡的一片狼藉,他這麼多年搜刮的金銀珠寶居然一夜間全沒了,不是他不報官,而是有些是不能見官的,比較說這裡面還有貢品,赤果果的貢品啊。
陳銘志怒火攻心的在陳青踉蹌走後,舉着劍一頓狂劈亂砍,是誰,到底是誰?居然敢從他的虎口裡拔牙,好大的膽子,是不是姚六六派的人?是不是?
陳青鐵青着臉,跌跌撞撞的走出地下室,陰霾的回到自己房裡。
簡莫言看到陳青鮮血沁滿左身,驚蟄的衝了過來:“青哥,你怎麼受傷了?”
陳青看到簡莫言的臉,這纔回神自己還活着,伸手快速的點了幾下,血流如柱的左肩這才停止流血,簡莫言眼裡帶着焦急和不忍,趕緊按他坐下,伸手便從箱子裡拿出藥粉和乾淨的布帶,這些東西一看就是常備的物品。
她沒說話,默默的給陳青清洗,上藥,包紮,最後才靜靜的坐在他面前:“青哥,是他刺的嗎?”陳青的功夫她知道,放眼整個南河郡,能傷到他的人,廖廖可數,而這些人出手絕不會留情,更何況劍傷直截了當,一看就知道是陳青自己心甘情願挨的。
陳青臉色泛青,沉寂了很久後才冷道:“派去送信的人,怎麼樣了?”
“都死了,信鴿也被人擄走了。”簡莫言閉了閉眼,神情露出幾絲已走到盡頭的頹然。
陳青眼中兇戾的閃了閃:“這麼說,咱們被人壓在南河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