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安縣主說的很是在理,不過爲了二位的名譽着想,本王決定,還是宣人進來問個清楚比較好。”
襄王說完,對身邊的跟隨的侍衛使了一個眼色,那侍衛當即往院外而去。
李心慧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個時候她若是再繼續阻止,就顯得是她心虛了。
不過若是牽扯出他們跟卓一帆有往來,不知道這個京城,會不會又起一些波瀾和猜測?
正在李心慧胡思亂想的時候,陳青雲伸手攬住她的肩膀。
李心慧轉頭,只見青雲微不可見地給她傳遞着安心的消息。
本來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也許襄王此舉,正是提前讓張金辰和卓一帆對上的契機。
而她和蕭大哥,正是打開這一抹契機的一把鑰匙而已。
想到這裡,李心慧有些歉意地看向蕭鳳天。
蕭鳳天原本緊繃着面容,眸光也陰戾泛寒。
可看到心慧那歉意的眸光時,心裡微微一軟。
他當即對着她揚了揚脣,出聲安慰道:“今日事多,你也受累了。”
“等會......讓青雲早些帶你回府歇息。”
李心慧聞言,頷首點了點頭。
原本是打算明天回府的,不過現在看來,還是回府的好。
外面聚集的客人越來越多了,隱隱聽聞嘲雜之聲傳來。
蕭夫人微微皺了皺眉,起身往外走。
不過她走到心慧的身邊,愛憐地捏了捏心慧的手指,然後出聲道:“你蕭大哥說的對,今日太晦氣就不留你們了。”
“等改日義母再派人接你們過來,我們一家人好好聚聚。”
蕭夫人說完,餘光冷冷地瞥了一眼慢慢站起來的張瑩瑩。
尋常的時候,到是小看這個女人了。
作妖都敢做到公主的身上,也難怪皇上早些年就開始忌憚張金辰了。
蕭夫人安撫好心慧以後,出去主持大局了。
蕭庭江不耐煩站着,讓下人搬了桌椅板凳來。
大家都挨着坐下,等着那個所謂的證人進來。
張瑩瑩死死地盯着蕭鳳天,那眸光太過陰冷,閃着厲色的寒光,就像是淬了劇毒的利劍,恨不得一劍一劍地刺在蕭鳳天的身上。
可蕭鳳天連眸光都懶得給她,就當她是一個死人一樣。
李心慧和陳青雲坐到一起,桌下面,陳青雲一直握着心慧的手,他偶爾還會輕輕地揉着,好似把她的手當寶貝一樣揉搓着。
李心慧用力抽了抽,發現抽不出來以後,便將手肘撐在桌面上,微微轉頭,略帶威脅地看着陳青雲。
陳青雲忍着逗弄她的意圖,嘴角抿着,勾勒着淡淡的愉悅。
那一邊的,襄王和賀珉詫異對視。
他們看着陳青雲這不痛不癢,甚至於還有些輕鬆愉悅的態度,剛剛篤定的事實,不免又有幾分心虛起來。
難不成,這還真是一場局?
襄王的心裡開始打鼓了,下意識去看張瑩瑩。
可這時的張瑩瑩,早就被蕭鳳天那一巴掌打懵了,滿心都是激憤的恨意。
她死死地盯着蕭鳳天,像是要用眼神殺死蕭鳳天一樣。
那種滲人的眸光,看得襄王嘴角微抽,一時間更加迷惑了。
像是張瑩瑩布的局,又像是蕭家布的局。
事到如今,到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無端端讓他不安起來。
賀珉在桌下握了握拳,他的餘光偷偷瞄了蕭庭江一眼。
結果卻看到蕭庭江悠哉悠哉地敲擊着桌面,看那樣子,頗有幾分等着看笑話的意思。
蕭鳳天更不用說了,從襄王的人出去以後,就沒有任何表情。
彷彿,早就猜到了結果?
景王原本還是挺擔心的,可是看到穩穩當當的蕭鳳天和陳青雲以後,他便按耐下來。
他記宴會剛開始的時候,有人來找蕭鳳天。
沒過一會,陳青雲也跟了出去。
難不成,今日他們二人想要將計就計,還是別的什麼?
景王沉凝着,面色卻一如既往地平靜。
不一會,襄王的人進來了,不過面色看起來有些驚懼。
只見他剛剛進院子,便出聲道:“啓稟王爺,公主......公主吩咐抓的人帶來了。”
所有人下意識看向那圓形的拱門處。
只見那個侍衛突然讓開以後,一個身材魁梧高大,眼眸異常邪氣,嘴角噙着涼薄笑意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穿着一身黑衣勁裝,交領的衣襟上還繡着暗紅色的雲紋,那絲線也不知道染了什麼,繡出來的雲紋好似會閃光一樣。
遠遠的,便讓人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懾人氣息。
“怎麼會是他?”
卓唯!
李心慧詫異出聲,她本以爲,只會是一個走走過場的小廝而已。
可沒有想到,來的人竟然是卓唯?
剛剛那個侍衛還說,是公主吩咐抓來的?
以卓唯的身手來說,公主的人能抓到他?
李心慧的嘴角微微抽搐,下意識看向青雲。
直覺告訴她,青雲一定知道些什麼?
陳青雲在桌下的手微微用力,另外一隻手環着心慧的腰身,無聲地宣示着主權。
卓唯眸光冷冷地一掃,深邃的眼眸顯得更暗了,濃密的眉峰也在一瞬間皺了起來。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襄王出聲道,這個男人大步而來,周身凌厲的氣息懾人無比,分明就不像是一個看守宅院的。
更何況,此人笑得十分詭異,尤其是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更是無聲地透出幾分嗜血的邪性。
卓唯微眯的冷眸一掃,從襄王挨着順序,最終落在陳青雲的面容上。
陳青雲擡眸,一雙斜長的鳳眸裡,半含鋒芒,半含深意。
像是一眼,便看到了卓唯的心裡去。
卓唯也不慌,反而饒有興致道:“聽說大將軍府有臺好戲上演,你們都等着我這個壓軸的上場?”
“怎麼?”
“連我是誰都沒有弄清楚,便膽敢遣人上門捉拿?”
襄王心裡一凜,面色十分難看。
眼前的男子,太過狂傲。
偏生他對在座的人,似乎都是知曉身份的。
可知曉身份卻還敢如此囂張,此人到底是誰,他爲何敢如此囂張跋扈?
襄王下意識看向蕭鳳天,卻見蕭鳳天略帶嘲諷地勾了勾嘴角,淡淡地瞥了一眼張瑩瑩道:“這位世子夫人說,你那宅院,乃是我與義妹避人耳目相會之地,所以公主纔會大費周章地將你請來?”
被點到名的張瑩瑩猛然擡眸,而這時,卓唯剛好直直地看了過來。
他的眼眸幽深如狼,瞳孔帶着邪肆的暗紅,只一眼,便讓張瑩瑩渾身一冷,身體像是被定住一般,連動都不敢動。
“你是給他們看門的?”
張瑩瑩的聲音有點抖,眸光也泛着幾絲懼意。
“嗤!”
卓唯嗤笑着,那嘴角的弧度不大,卻偏偏讓人覺得十分危險。
“何必要如此虛僞,作繭自縛到讓人嫌惡的地步?”
“難道不是你讓人扣押了那車伕在醉月坊的後巷小屋,臨安公主的人不過是今日纔去提人的。”
“你覺得早已把控的宅院,不過是將地址送至臨安公主的面前,所以臨安公主的人才能順利登門。”
“臨安公主當初算計你跟賀炯輝,你便反過來算計她,這本無可厚非,可你太自以爲是了,有些人不是你這樣的蠢貨可以算計的!”
卓唯說完,高大的身軀立在一旁。
斜落的夕陽從樹影裡躥下,落在張瑩瑩愕然而驚顫的面容上。
剎那間,只見張瑩瑩渾身陰影遍佈,寒意四起。
“你是誰?”
“你竟然敢污衊本夫人?”
“那棟宅院隱蔽又修繕完好,衙門裡的留檔的名字,就是蕭鳳天的。”
“本夫人到是沒有想到,蕭鳳天竟然還養了你這麼一條忠心的狗?”
張瑩瑩氣急敗壞道,她很慌,很怕。
可正是因爲怕,所以她叫囂着,企圖壓下心裡無端端冒出來的恐懼感。
然而,就在她強撐着,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卓唯卻猛然地瞪了過來。
一種彷彿死神高高在上的眸光,剮然而銳利,像是一把鋒利刀,直接插入到張瑩瑩的心臟裡。
張瑩瑩猛然間,只覺自己嗅到一股死亡的氣息,心臟也涼透了。 她微微張着紅脣,卻連喘息都不敢有,那種惶恐到了極致的啞然,讓她整個人輕顫着,瞪大的瞳孔裡,那叫囂的餘光被死亡的陰影一點一點地開始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