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嫂嫂,你們幾個頂不住的話……”
陳青雲的話沒有說完,只不過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謝明坤。
那意思擺明了,如果他們幾個掌控不住大局,那麼以後就不要想吃到什麼美味佳餚了。
謝明坤看着陳青雲拂袖離開的背影,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他家的還好辦,問題是柳成元的母親如果鬧起來,那可真的是天翻地覆啊!
謝明坤使勁往裡面擠,結果等他好不容易擠到柳成元的身邊,話還沒有說出一句呢?
只聽柳成元的書童柳江狼狽地扒開衆學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道:“公子,公子,不好了!”
“夫人帶着好多學子的親眷堵上了書院的大門,外面全是看熱鬧的老百姓。”
柳成元蒼白的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原本搖搖欲墜的身體更是虛弱無力。
只見他和張華面如死灰地靠在一起,嘴裡怒罵道:“誰告的密,我靠他大爺的。”
身邊的學子們嘴角抽搐着,也不知道誰帶頭向外跑去,頃刻間大廚房兵荒馬亂。
等到人都跑得差不多了,柳成元在柳江的攙扶下慢慢離開。
“咯吱”一聲,廚房緊閉的柴門打開了。
謝明坤攙扶着張華回頭,只見齊東來嘴角勾起陰冷的笑容,細長的眼縫更是堆滿了得意。
“呵呵,慢走不送了!”
“學子們久不見親眷,應該是十分想念的。”
“你……”看着一副小人嘴臉,張華氣得擼起拳頭。
謝明坤拍了拍張華的肩膀,冷笑道:“何必跟一隻落水狗計較,今日水淺他滾爛泥,明日漲水淹死他。”
“有沒有陳娘子?這書院也絕容不下他!”
張華聞言,看着謝明坤冷硬的面容。
連一向好脾氣的謝明坤都發了火,張華便知道,這件事沒有那麼容易善了了。
齊東來看着謝明坤勢在必行的氣勢,逐漸收斂笑意。
有柳成元和謝明坤帶頭挑刺,他這位書院廚房的大師傅,確實站不住腳了。
齊東來握了握拳,直到謝明坤和張華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外,他這才狠辣道:“我做不成,小寡婦也做不成,等到了外面,我到要看看還有誰護得了她?”
北苑的廳堂裡,一大早就在小廚房忙活的李心慧做了不少好吃的。
豆腐燒麥,花式小饅頭,雞蛋翡翠餅,麻醬熱拌麪。
溫馨的圓木桌上,齊瀚和齊夫人吃了兩盤,齊聘婷更是嘴不停歇。
最後還是齊夫人讓翠環和翠玉將將剩下的吃食全部端走,這才避免了齊聘婷吃多積食。
陳青雲過來的時候,李心慧提着吃食從小廚房回來。
兩個人在圓形的小拱門處相遇,李心慧晃了晃食盒笑道:“我還在想怎麼給你送過去呢?”
“聽伯母說了,學子們要休息三天才去上課。”
陳青雲點了點頭,面色緊繃的他在看到溫柔淺笑的嫂嫂時,神情也自然而然地溫和下來。
“今日可能會有學子們的親眷過來吵鬧,我想跟老師回稟一聲,帶着嫂嫂去鄉下小住幾天!”
李心慧的腳步停了下來,轉頭看着擔憂的陳青雲道:“逃避就是揹負罪名!”
“除非我以後都不出現在這裡?”
陳青雲皺了皺眉,這也是他心有不甘的地方。
可眼下那些親眷必定會針對嫂嫂,他不想嫂嫂暴露在是非難辨的沼澤裡。
“我去問問老師,可有查出什麼進展?”
陳青雲止步不前,準備掉頭前往主院。
李心慧見狀,拉了他一把,隨即道:“先吃早膳,然後我跟你說件事!”
陳青雲維持着僵硬的姿勢跟隨着嫂嫂進屋,一路上他都下意識低着頭,有兩次差點栽倒。
李心慧暗自搖頭髮笑,心裡卻覺得她這個小叔純情得不得了。
她只不過抓了他的衣袖,他便已經六神無主,彷彿連擡頭都是對她的一種褻瀆。
開門進屋,李心慧將食盒裡的吃食擺到圓木桌上。
害怕陳青雲害羞不肯多吃,李心慧又陪着用了一些,等到陳青雲放下筷子,她這纔對着陳青雲道:“放在雞湯裡的那味藥材叫“芥根”是鄉下婦人專門打胎用的。”
“這種藥在藥堂根本買不到,因爲稍有不慎就會鬧出人命。”
“我懷疑齊東來是找人在鄉下野郎中那裡配的,摸過這種藥的人手掌遇水都會變成灰黑色,嚴重的一個月都洗不乾淨,輕微的也要七八天左右。”
陳青雲聞言,猛然擡首。
他看着嫂嫂篤定神情和從容不迫的目光時,瞬間明白過來。
嫂嫂沒有碰過,自然不會沾染那種痕跡。
前提他們得找到一位郎中來證明這種藥性。
“我去找老師!”陳青雲站起來,有些迫不及待。
李心慧看着陳青雲亮着的眼眸,叮囑道:“最好找到野郎中,他纔是關鍵。”
打蛇打七寸,地頭蛇也一樣,一擊即中,以絕後患。
陳青雲慎重地點了點頭,看着嫂嫂處變不驚的面容,他的內心閃過一絲狐疑。
然而此時的他來不及深究,連忙奔向主院。
可惜陳青雲去遲一步,因爲學子親眷們來勢洶洶,齊瀚便帶着幾位夫子前去處理。
陳青雲去的時候,只有齊夫人在。
匆匆說明來意,陳青雲急切道:“柳家的餘大夫可以證明我嫂嫂的清白。”
齊夫人不疑陳青雲的話,然而她在思量過後,對着陳青雲搖了搖頭。
“柳夫人帶人堵上書院,這個時候餘大夫肯定在她身邊。”
“而且食物相剋並非有人下毒,若是說清楚原委,那些學子親眷便不僅僅只是憤怒了。”
到時候涉及下毒,必然是要受刑罰。
證據沒有確鑿的情況下,大廚房所有人都會被收押。
如果讓那些學子親眷知道是因爲爭奪書院大師傅地位而引起的下毒事件,那麼不論其中那個有沒有下?那些親眷們都容不下了。
陳青雲很快明白齊夫人的意思,可這樣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看着所有矛頭指向嫂嫂,這樣境況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我去找那位野郎中。我嫂嫂在書院任勞任怨,我不能讓人冤枉了她!”
陳青雲冷硬道,犀利的眼眸掠過一絲寒意。
齊夫人聞言,當機立斷喚來車伕和齊盛。
“餘大夫說過,那種藥只有清水縣一帶纔有。”
“你放心,有你師母在,不會讓人爲難你嫂嫂的。”
陳青雲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隨即握緊拳頭,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