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風雨過,對自己心狠
隨着話落,寧少卿從懷中掏出一個紅色的硬皮小本。
這是……奏摺?
陌千雪茫然接過,卻不打開,只是問,“什麼意思?”
她對這奏摺什麼的有了陰影,幾次上大殿之上,奏摺全是彈劾她的,那上面寫的可全是彈劾她的壞話。
這個時候,她可不敢再看什麼壞消息。
寧少卿眉頭一挑,輕笑,“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聽這口氣,應該不是壞消息,陌千雪面上一暖,好奇心大起,打開奏摺。
仔細的看過上面的每一個字,面露喜意,眸中一瞬間佈滿了希翼的亮光,看向寧少卿。
“這……大婚的日子已經選好了?!”是疑問更是不敢相信的肯定。
雙十二,太逗了,她能去問一下這個選日子的欽開監是否穿來的淘寶總監麼?
寧少卿弧着脣角點了點頭,“嗯。”
拉過面前又驚又喜的人兒,脣輕點額頭。
因了昨天事太多,到了天亮才稍稍眯了一會子,到底是有些累,寧少卿的聲音中帶了些沙啞。
“白天事太多,父親來不及傳達,到了昨天晚上才親自交到我的手上。”
陌千雪有些感動,畢竟這個世上真正爲他們兩人着想的人不多。
臉在寧少卿胸口磨蹭着,嬌聲道,“你父親真是個好人,以後我一定會聽他的話,多多孝敬他老人家……”
寧少卿摟了摟她的秀髮,捧起她的臉。
面上是一本正經,眼中卻是帶着戲謔,“聽話倒也不必,若是真想孝敬他老人家,就快給爲夫生幾個小寶貝,讓這個家裡熱熱鬧鬧,也讓他有情可依。”
寧少宇總以爲父親不疼他,其實父親愛的深沉。
便算是他自己,父親不也是從小都是嚴要求,不到十歲就在相國寺裡常駐練功,不到十五就去了大荒,十八歲已能在家族之中獨當一面……
父親雖然處置了他,但心中終歸是疼的,不然也不會整夜的輾轉難眠。
若是他有了孩子,父親心中多少也有些安慰。
想到這裡,寧少卿不禁怨起了那個批摺子的人,第一次當着陌千雪的面對皇上不敬。
“可恨的孤夜裕(皇上),居然選了一個離現在最遠的日期。孝期內七日必有好日子,只到八月,你一年的孝期就滿,若是他選那個最近的日期,不到八月十五,你就能過門,我們還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賞月……”
陌千雪很少看他這樣子,真怕他聲音太大,一下子被有心人聽到不好,又怕外面的丫頭從侍衛們聽到了笑語,捂住他的嘴,嗔道,“嚷什麼?就你心急!”
寧少卿不但不掀開陌千雪的手,反而深情滿滿的凝視,伸舌一舔,“難道雪雪不急麼?”
陌千雪手心一癢,自己拿開。
寧少卿卻翻過身子,將陌千雪壓在身下。
外面便算是天翻地覆,寧少卿此刻的心情卻是好的不得了。
謝氏不是他親孃,在那碗毒藥端過來的時候,她就是一個外人,一個想至他死地的敵人,看在父親的面子上,他纔沒有下手,說實話,這賤人死不死的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個桂小曦對於他更是一個零。
至於寧少宇、大長老、盧正陽之流如何,他更不會放在心上。
可是,陌千雪卻不一樣,她心裡過不去那道坎。
畢竟這一天之間,發生的事太多。
或者說,這個地盤不是她的,這個地方讓她感到不安,她釋放不開。
兩人‘辦事’,總會發出些許聲音……在她的莊子裡,他可以爲所欲爲,可是在這裡卻不行,若是大白天的她傳用水沐浴之類,豈不是召告天下,她被吃了?!
她可不想鬧得天下皆知。
謝氏雖不是寧少卿的嫡母,可畢竟還是名義上的繼母,雖然說少卿已經掌握了大局,可是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若是這個時候被有抓了小辮子,麻煩總是會有一些的。
明明早就是正大光明的夫妻,卻總像是偷情一樣,陌千雪心中不是滋味。
抵住寧少卿的胸,“好了,別鬧!你還有傷在身呢!”
撥開抵來的手,寧少卿柔脣已直襲脖頸,微喘着動情的氣息,在陌千雪的耳邊輕語。
“這點子小傷算什麼,你是要看輕爲夫麼?爲夫有沒有事,雪雪試試就知道了。”
剛剛試過情事的男人大多如此急切,何況是寧少卿這樣體魄健壯之人。
平時事忙,三五天不能沾陌千雪的身子,有時有了機會,陌千雪又說不是安全期不讓,他只能幹憋着。
陌千雪的小日子,他可是記得比她自己還清楚,上前日月事才完,陌千雪纔會同意他在莊子上留宿的。
他記得她說過安全期是前三後四,今天正好是後面的第四天,怎麼着,也要握住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
耳邊的輕語就像一陣風吹得陌千雪酥酥麻麻。
寧少卿已經開始埋頭苦幹,他不在滿足於流連在陌千雪的脖頸間,手脣並用。
只一個動作就剝開了陌千雪的外衣,露出香肩。
再下步,脣已順着香肩而下,印上了凸起的珠果之上。
真是要死!
陌千雪死死的咬住牙,這才忍住已到脣邊的嚶嚶之聲。
她知道,她若此時不能換個話題,這會子只怕又要被吃幹抺淨。
她不是不願意,也不是不想。
只是,她心中有咯吱,實在不想在這偏宛之中那什麼。
趁着還有一分理智,陌千雪剎風景的問,“盧正陽抓到了麼?”
寧少卿頭埋在陌千雪的胸間,只微頓了頓便權當是耳旁風繼續沉醉在這溫軟之中。
手也放在了腰間摩挲,打算用實際行動點燃身下之人,讓她和自己同步。
“嘶……”
腰間輕癢傳來,如電流一般擊向四肢,襲向大腦。
若不再將他掀下,若不讓他立時停止,她真會控制不住自己……
兩相較量,陌千雪只能儘量讓自己的身體處於僵直的狀態,一動不動。
然而,不是她想不動就能不動的。
她的身子一向很是敏感,這會子,渾身上下麻麻酥酥,特別是胸口,似有一團火,身子也已軟得不像話。
已難自持!
如此境況下,雙手已先於大腦,環上了那緊緻的腰鋒。
兩人一起沉醉,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隱隱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不知陌大小姐愛吃什麼,這快到午間了,也不見姐姐們來點菜,廚房的管事媽媽讓……”
初一的聲音,“我們家小姐正在休息,一會再傳膳。”
午膳?這已經到了午時了?!陌千雪從沉醉中驚醒。
再一查看,自己外衫早已不知去向,裡衣也是大敞,酥胸早露。
至於……奮戰的某人!
一隻手還在她身上各處點火,一隻手扶在她腰間。
脣卻一路向下,已停在腰帶處,牙齒正咬着腰帶,打算爲她代勞。
當下不知是惱自己還是惱寧少卿,針已從袖口脫出。
他不聽話,就給他扎扎,讓他聽話。
他的手此時雖在她身上到處點火,可是靈活無比,只怕是扎不到的。
他的後臂上有傷,不能扎。
男人的腰不能扎,萬一扎出個什麼好歹來,她以後可就沒有幸福了。
不能扎!
扎臀部?這個貌似沒用。
陌千雪比劃來比劃去,就是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罷罷罷,還是扎自己得了。
讓自己僵直又麻木,像個木頭人,想必再熱情的人,也沒了興致吧。
想到着,陌千雪眼睛一閉,衝着肩頭脖頸處扎去。
我讓你興致沖沖,讓你不聽我說的話,我變木頭人氣死你。
說時遲,那時快!
這針還沒扎到她自己,卻被一隻有力的大手給握住。
陌千雪一愣!
這一心還能二用呢。
寧少卿鬆了剛咬上的腰帶,卻並不擡頭,只是緩緩上移。
她的那些個小心思,他如何能不知。以他的功力,這針就算是紮在他的身上,也就能起個幾息的作用,若是紮在她自己身上,想必夠她受一二個時辰的罪的。
真是狠心,沒見她對別人狠心,就見她對自己狠心了。
對陌千雪的不配合寧少卿有些惱,卻又無可奈何。
如此明顯的拒絕,他怎好再強迫於她。
深吸一口氣,又償了償那香軟處的微甜。先前是帶着侵犯的猛烈熱情,這會子卻是柔情的慰撫。
再往上,輕觸陌千雪的朱脣,再點了點她的額頭。
起身,拉過陌千雪的衣服,將她包好抱住。
輕嘆,“我該拿你怎麼辦?”
嘆完,從她的手上取下那根針,放在一邊的桌角之上。
“把針收好,不要沒傷到別人,先傷了自己。”
陌千雪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份了,有些不好意的“哦!”了一聲。
被寧少卿抱着,她依然能感受到腰間被一處灼熱烘烤。
她不敢動,生怕一下子,又觸發了機關。
寧少卿擁着她,平了平自己的氣息,“盧正陽沒有抓到。不過,他羽翼已除,不足爲慮,抓到只是時間問題。”
原來聽到了。陌千雪不以爲然的撇了撇嘴,聽到了還撩撥她!
“寧家最近事多,我還沒有過門,最好是不要參與其中。我看,我還是今天就回莊子吧。”
不是不想陪他,而是不能陪。
這種時候,他一定很忙很忙。
寧府這個是非地,沒有必要,她一分鐘都不能多留。
寧少卿微一沉呤,她離開也好。
謝氏雖然不得老夫人的心,也不得父親的心,可是卻是名正言順的當家夫人,來弔唁的人必不會少。
桂氏也是名正言順的嫡系夫人,出身也不低,來弔唁的人也不會少。
如此龍蛇混雜,一個照顧不周,讓她受了什麼委屈,他會心疼死。
“一會我派人送你回去。”寧少卿的話有些歉意,昨天還說,今天帶她出去玩的,看來是不行了。
府中事忙是一方面,這有喪在身,他也不好明目張膽的出遊。
可是,就這樣送她回去,又有些不甘,於是補了句,“記住,晚上等我!”
陌千雪衝着寧少卿促狹一笑,“嗯,回去洗香得等你。”先應付過去再說。
陪寧少卿用了午膳,陌千雪又去拜別了老太太,再去弔唁了謝氏和桂小曦,天色已經不早。
等陌千雪回到莊子上,天已擦黑。
還是自己的地方呆着舒服,陌千雪靠在莊子上的雪宛的榻上,做了個伸展運動,稍做休息,便讓十五去將王天鬆夫妻二人和西西一同帶過來。
就雲遙的死,陌千雪多少要給西西一個交待。
昨天,雲遙的死,她就讓人將雲遙的屍體送出了寧府,放在離莊子不遠的草棚之中,告訴了西西,讓她見了母親最後的一面,也讓她自己親自參與葬了自己的母親。
這已經是陌千雪能給的最大恩典。
按寧少卿的說法,按天齊的規矩,雲遙這等叛主之人,死後只能扔在亂葬崗,爆屍荒野!
不一會,王天鬆夫妻還有西西就來了。
王天鬆夫妻微彎了彎腰,問候道,“大小姐好。”
西西卻是跪下,“西西給大小姐請安。”看着這小人兒,一個子失去了最親的人,陌千雪忙讓初一去拉她起來。
西西不肯起來,擡起頭來時兩眼通紅,淚意未乾。
陌千雪一下也不好受。
“西西,有什麼事起來說話。”
她不是不想給雲遙體面,而是有些話必須說在頭裡。
於是,昨天送雲遙回來的時候,她便讓人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西西。
她不想騙西西,更不想有心人來利用西西,實話實說,西西可能會接受不了,但是卻能少了很多麻煩和因隱瞞而造成的不必要的隔閡。
“西西不敢,孃親做錯了事,西西當牛做馬一定報答大小姐來彌補孃親所犯下的過錯,只求大小姐不要趕走西西。”
西西雖小,卻是個聰明的,母親自從進京之後,就變了一個人,她如何感覺不出來。
還有,這次母親雖然住在莊子上陪她,但言談之間已經隱隱的暗示過她。
她不久會離開,讓自己對大小姐尊敬有禮,讓她自己照顧好自己,讓她機靈一些,眼中有活,叮囑了很多類似之言。
陌千雪嘆了口氣,不知是爲雲遙的糊塗,還是爲西西的可憐。
“你母親是你母親,你是你。一人做事一人當,這個包袱不應該由你來背。”
西西畢竟還小,見陌千雪提起母親,一下子又哭得稀里嘩啦。
初一有些不忍,將她拉起身,擁在懷中安慰。
陌千雪又看向王天鬆夫妻,“天鬆,春燕,讓你們過來,實是有一事相托。”
“大小姐請講。”
王天鬆夫妻都是王家村的人,陌千雪直來直去慣了,也不想繞彎子。
“如今雲遙去了,我也答應過她要好好的照顧西西。你們兩人一直都很喜歡西西,我想讓西西認你們爲養父母,這孩子生世堪憐,這世上已經沒了一個親人……”
她既然答應了雲遙,要善待西西,西西也是個乖孩子,那麼就給西西找個好去處。
不然,養在莊子上奴不奴,主不主的,沒個維護的人,也不太好。
兩夫妻互看了一眼,王天鬆道,“大小姐就是不提,我們也正有此意,多謝大小姐成全。”
陌千雪放下心來,“那好,等過了雲遙的頭期,就將這禮給全了。西西就交給你們了。”
“大小姐放心。”
“以後她出嫁,我再給她辦個體面的嫁妝。”
“謝謝大小姐。”
寧少宇得知謝氏歿了,已是幾日之後。
他不單沒有傷心之態,聽了這消息的當口突然笑了。正當看押他的人以爲他是受的打擊過大,瘋了之時,他卻恨恨道,“賤人!死得好!”
沒了武功,沒了自由,沒了指望,他才知道後悔,然而已經晚了。
路上的這幾天,他算是想通了。
他如今最恨的人,並不是寧少卿,而是他自己的母親謝氏。
若不是謝氏從小就鼓動他,若不是謝氏說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若不是母親當時設下的毒計……他怎麼如此孤注一擲?
就是前些時日,寧少卿登上了家主之位時,他雖是恨,實際卻已經想認命了,熄了要再去一爭的心。
可是,謝氏去家廟前的那一晚見了他,還給他留了字條。
那字條上的字,他如今還是歷歷在目。
上面說,他有大長老撐腰,有謝族舉族之力撐着,以後寧族必掌他手。
說盧正陽是盟友,說寧少卿必會死在盧正陽的手中,說寧少卿中了毒,就算是解了,此生也不可能生出子嗣,只要他先有了嫡子,那個位置遲早是他的……
這一切的一切,讓他的認命煙消雲散,讓他一步步走向深淵。
若不是迷了心竅,盧正陽找上門來之時,他怎麼會答應助他,怎麼冒失的刺出那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