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沖喜小娘子
寧府。
滿園的奇花異草,藤蘿掩映,佳木蔥蘢,飛樓繡欄,雕樑畫棟。
然,此時不管是小徑深處的幽幽院落裡,還是豪華氣派的暖閣內,安靜異常中都充斥着一股冷凝和肅殺之氣。
“大公子回府……”
離家一年多的大公子回來了,寧管家親自開路,僕婦奔走相告,只一瞬間,寧府上上下下都已經知道寧少卿回了府。
府宅深深。
然,不到一刻鐘,寧家的家奴已經自覺列成兩排,夾道恭迎大公子回府。
謝氏初聽說大公子回來了,還以爲是幻聽,等底下人奔跑回報,才確信寧少卿是真的回來了。
把正在澆水的那盆花直接砸碎,然後一邊絞着帕子,一邊在屋裡快速踱來踱去,一衆僕婦嚇得跪了一地。
在差點把手中的帕子給絞破之時,謝氏心一橫,微微收拾還是出了門。
她是填房,在寧少卿母親面前都要執妾禮。母以子爲貴,寧少卿爲長子,久出方歸,不管於情於理,她都必須出門親迎。
當初是她親自端了藥去,讓寧少卿服下。可那又如何,他沒有證據,自己不管怎麼說,都是他繼母,他不能拿自己如何。
而且,此時的她和少宇在寧族的地位已今非昔比。
那個一直溺愛着寧少卿的老傢伙就快不行了,寧少卿也已失蹤一年有餘,那個既定的未來家主人選,早在他失蹤百日之後便已取消,寧族之中已有幾位族老願意支持自己的兒子上位。
迎到中門,寧少宇從另一個方向也迎了上來,母子倆對視一眼,眼中都暗含刀光劍影,相對點了點頭,並排而行。
再擡頭,寧少卿已行至中門。
“卿兒回來了……怎麼不事先派人回來通傳一聲,母親到大門相迎……”謝氏臉上堆滿了笑。
“大哥回來了……”寧少卿的臉上滿面笑容。
都是皮笑肉不笑。
不是說,他死在了那處澗水之中麼,怎麼還有命回來?
寧少卿看似溫潤,實則冷寂如寒,冰晰凜靜。見兩人迎了上來,只是眼瞼微縮,徑直走了過去,連頭都沒有迴轉,更別說言語,時至今日,他對這兩人已經無言以對。
這兩人明顯到了此時方知自己一直活着,消息閉塞到了這種程度,真是可悲之極。最近他在京中如此多的動作,兩人卻被矇在鼓裡,顯然,這兩人已是他人的棄子。
被遺棄猶不自知!
自做孽,不可活!
母子倆鬧了個沒臉,心中暗恨,面上卻不顯。
往前緊跟了兩步,謝氏猶在那裡陪笑,“卿兒這是去了哪裡,這一年多都不回來,也不派人來通報一聲,爲娘很是擔心,可知你父親爲你之事,日夜憂思,如今病在榻上已是……”
繞着彎子說他不孝!
若坐實了這個罪名還了得。
寧少卿定住腳,收住冷寂如寒,冰晰凜靜的眸光,換上清雅明澈,風雅絕美的溫潤笑容掛在脣邊,“以後叫我大公子。父親那裡我自有交待,不勞謝姨娘費心。”臉上雖在笑,卻沒有絲毫暖意,全是距離客氣,更有暗示警告。
寧少卿臉上是潤笑,嘴中有客氣,可謝氏卻如雷擊。
他是正房嫡出,在填房的面前自然身份要高上一等,稱她一聲姨娘,她也只能認了。她這一輩子,最恨人說她是填房,如令倒成姨娘了……
寧少卿話畢,仍是前行。如今,這兩人再也不會影響他絲毫的情緒。
謝氏已是僵在那裡。
謝姨娘?他居然如此稱呼她!從前他雖不曾喚過她母親,但對她的態度卻一直是敬若親線。現在不但態度變了,稱呼也直接成了姨娘!既然他撕破了臉,她便不必要再裝下去。
她從未想過他會活着回來,從未想過真正面對的這一天。城外埋伏的那些人呢,雲起鎮裡藏的那些殺手呢,這些都是死人麼?還有那個人的許諾呢……
她心有些空,有怕,最後全部凝聚成殺光,頓着腳步盯着那個背影,然後掃了寧少宇一眼,恨恨轉身。
寧少宇遲疑了一下,還是跟在寧少卿的後頭,一路前行。他要爭的是那個位置,豈能和一個婦人似的,計較這些顏面。
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寧少卿既然能活得好好的回來,他便已經又失了先機,他怎麼還能和那個沒用的婦人混在一塊,得趕緊的修復兄弟之情纔是最重。
“大公子回府了……家主有要事,緊急召開家族大會……”
寧宅之中,各宗老,外院的各族老,同時都收到了家主的傳喚。
各宗老,各族老緊急向寧老祠堂進發……
桃花會,一片繁榮。
樂起,蘇蘇郡主翩翩起舞,她雙臂頓張,長袖輕甩兩邊飛舞張揚,一如她的人,張揚明媚。
張揚一過,接下來,她舞步輕逸飄塵,足尖輕點地面,身子便躍了起來,飄逸的於空中翻旋好幾圈後穩穩落地。雙腿輕彈又起,飛躍成一字,連貫有序,綽約多姿,纖柔膩舞。
陌千雪驚歎中暗贊,便是現代,也看不到如此精彩的古典舞。
此舞之中,不但結合了舞技舞姿,還用上了輕身功夫,怪不得那些個女子一聽說讓蘇蘇郡主先來,眸中便是暗淡。
樂止舞終,別的貴女是微笑中輕贊,陌千雪卻是拼命鼓掌,蘇蘇揚頭得意的朝她一笑,玉和公主好似現在才發現陌千雪般,溫和詢問,“這位貴女是……”
陌千雪起身回道,“臣女陌千雪,乃鎮國公家的嫡女。”
玉和公主點了點頭,“哦,難怪如此不拘小節,原來是女中豪傑。本公主在宮中也聽說過陌小姐的不少事蹟,聽說連父皇對你的行爲也是讚賞有加。”
陌千雪暗道,皇上對她又是砸頭,又是威脅着要殺頭,最後若不是她口齒伶俐,頭腦清皙自請罰了俸祿,還關了禁閉,更給皇上一個清理京都勢力的理由,還不知道結果如何呢。
天下間有這樣的讚賞麼?
然,事實雖是如此,九死一生之間,她卻也知道別人不會這樣想。
別人都會認爲她當待斬殺了數十人,皇上仁厚,爲了給天下人一個交待,只是象徵性的禁了她幾天足,便放過了她,實是皇恩浩蕩。
此時,此刻——
她心中更是瞭然,玉和公主怎麼會有這般好心,在之大庭廣衆之下爲她說好話,和她套親近,分別是在用宮心計:明裡贊她捧她,暗地裡卻是在爲她豎敵,拿刀子陰她。
果然,餘光瞟眼過去,便從幾個沒什麼腦子的貴女眼中看到了嫉妒。特別是那個媛愛翁主,兩隻眼中的妒光,都能點燃十里長河。
陌千雪佯做害怕之色,低頭回道,“公主謬讚了,當時臣女心裡其實很是害怕。那羣亂民衝上來就想搶東西,無奈之間只能自衛,家奴們一時沒有控制好,手重了些……相信若是在場的任何一位貴女遇到此事,都會比臣女做得更好。”
聞言,很多貴女臉上的嫉恨消了些,都露出那是當然的神色。
玉和公主並未就此死心,淺淺笑道:“陌小姐行事果決,不想爲人卻是如此謙和,實是玉和學習的榜樣……來,玉和敬你一杯。”
讓公主當榜樣?還清自敬茶,她憑什麼?貴女們看過來的眼神,已經如刀似劍。
棒得越高,摔得越慘!她越是親近,等會若是出了差子,只怕便又是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若不重罰便不能顯示她的公正。
陌千雪猶疑的端了杯子,“臣女愚鈍,公主的讚賞,臣女愧不敢當。臣女以茶代灑自罰三杯……”如此恩寵之下,陌千雪態度謙卑,並無半分洋洋自得,貴女們眼中刀劍卸下幾分,更有幾人帶着善意的看過來。
蘇蘇郡主好似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不經意起身,笑鬧道,“公主,時候不早了。貴女們還等着表現才藝呢。您若總是盯着陌家小姐一人誇讚,先不說下面的貴女們有意見,蘇蘇便是第一個不依了……”
“再有,桃花會從前是四藝比試,如今加了三藝,便是七藝,酉時便是桃花會結束之時時間上可要抓緊了。”
玉和公主淺笑,微微有些歉意,“多謝蘇蘇郡主提醒,本公主只是在宮中聽聞陌小姐的事蹟,傾慕好奇之間多問了兩句。”
轉頭,歉意一收,正色端莊,朗聲道,“蘇蘇郡主拋磚引玉,一舞傾城。如此,第一顆玉佩便定爲桃花舞佩可好?舞技出衆者,都可一試。”
說得好似問句,語意卻是已定。
陌千雪喝過自罰的三杯茶,坐了下來,打算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對面廊中一淡黃衣衫貴女起身回道,“公主,臣女願率先一試。”
玉和公主見那女子身段窈窕,點了點頭,“準了!”
樂起……
只見她黃衫輕搖,雙手柔嫩輕拂宛旋,身姿綽約,纖腰擺動,細腿輕揚,每個動作都恰到好處,盡顯美態,連貫不雜。
將其全身之獨特發揮的淋漓盡致,此舞跳的如此妙美,真是讓人驚歎。
陌千雪一邊賞着舞技,一邊暗歎,看來古代的這些貴女還真是不可小覷。
此女舞完,又有女子毛隧自薦。
如此幾輪後,場上靜了片刻,玉和公主見無人自薦,笑語,“本公主覺得諸貴女之舞各有千秋,可,卻沒有一人能勝過蘇蘇,令本公主很是爲難。”
她看似公正,卻一下子又把妒恨轉在了蘇蘇郡主的身上。
蘇蘇倒是毫不在意,“臣女說過不參選,怎能說話不算數。”
“話是如此說,可終究不是實至名歸……罷罷罷,那就從剛纔幾位貴女中選上一位吧。”
公主這一句終究不是實至名歸,說得遺憾非常,不管剛纔哪一位得了魁,拿了桃花佩也會心裡有疙瘩。
衆女默然。
公主思忖間又道,“到底選誰,可真是爲難……”她雖說着思慮着,眸光卻總是在蘇蘇身上打轉,很是惋惜的模樣。
“聽聞藍家貴女很是善舞,今日不知可否一觀……”
說話的是對面長廊中的貴女,蘇蘇郡主曾小聲給她介紹過的那個心蕊郡主。
聽這話意和瞧她瞥來的那眼不服,陌千雪便知她只是不想看蘇蘇郡主出風頭,哪知卻正好爲蘇蘇解了圍。
心蕊郡主帶頭,下面自然有人附和,盛情難卻,一品世族藍家貴女藍若夢只得出列,她穿寶藍衣衫,行至場中,向公主行了個禮,不動不搖等待樂起。
看得出來,此女性子冷清,骨子裡清高。
樂聲起,她腰肢一動,流轉衣袖仰頭揮灑於天地之間,順勢將挽在兩臂間的長凌拋出,雙菱散開,一瞬間空中飛舞,借力而上,她人已飛躍半空。
腰姿輕柔,旋身輕擺,宛若鴻雁翩飛,漫步雲端,身輕如雁,飄然裙襬隨風四散而舞。整個人猶如沒在一片長凌之中,飄仙逸塵之勢,一連九個空中旋舞,勢如疾風一掃而過。
本以爲蘇蘇郡主的一舞,足以傾城,哪知,這藍家小姐的舞姿卻更是令人一見難忘。
有了藍若夢的壓軸一舞,便再也無人敢上場去試,也不用評判,這桃花舞佩得主已明。
心蕊郡主投來挑釁得意目光,蘇蘇郡主卻衝着她做了個鬼臉。
對下首兩位郡主的小互動,玉和公主好似並未看見,笑意間,顯然對這個結果很是滿意,“舞佩已有得主,剛纔諸貴女都從花中來,又賞了舞,正是賞心悅目之時,不如先以桃花爲題呤詩一首,選出今天的詩佩得主,可好?”
衆女贊:“公主此議極好。”
玉和公主道:“剛纔舞技之上,是蘇蘇郡主拋磚引玉,此番便由本公主再來拋磚引玉。不過,事先也說好,不參賽。”
公主清咳一聲,場面上很是安靜。
她呤道。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公主呤詩完畢,場面更靜。衆貴女大多數都被家族悉心培養,便算不會作詩,詩的好壞、意境豈有不知之理。
此詩極是精妙,想是早就備好的。只要無人壓住她一頭,此詩一經傳出,那詩佩得主自然便不是實至名歸。
她既得了才名,又得了讓賢的美名,真可謂是一箭雙鵰。怪不得,先前她不希望舞佩是由蘇蘇“讓”出,如此她便不能獨佔鰲頭。
不得不說,這個玉和公主的心機真的很深重。
好半響,纔有人讚道,“好詩。”
“公主高才。”
“……”
有了公主帶頭,氣氛自然活躍。吟詩作畫,附庸風雅本就是這幫貴女們平時聚會中不可或缺的一項娛樂活動。
安爾煙起身道:“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春風助腸斷,吹落白衣裳。”
白又薇蹙眉道:“苑外江頭坐不歸,水精春殿轉霏微。桃花細逐楊花落,黃鳥時兼白鳥飛。”
覃靈柔道:“……”
這些詩雖然平仄工整,卻少了些應景的意境,想要蓋過玉和公主的風頭是不可能的。
媛愛郡主呤了首讓衆人見笑的打油詩後,斜眼瓢過陌千雪,朗聲道,“公主,陌小姐膽識過人,腹有詩書,想來所作之詩也是大氣非常,不如就請陌小姐也來做上一首,讓姐妹們開開眼界。”
她一直就記着上午陌千雪讓她丟臉之事,見一些平時會作詩的貴女無不冥思苦想,陌千雪卻一直喝着茶水,和那些不會呤詩的武將之女相差無異,顯然是不會作詩,便計上心頭。
不會作詩,被點將起來,一定會出醜鬧笑話。
玉和公主輕笑,眼底劃過一絲狡詐,“那便請陌小姐爲我們作詩一首,陌小姐爲人果敢,小時候常來宮中,聽母后說你聰敏好學,想來詩才定然不差,來人,備筆墨紙硯……”
公主連自己作詩時,都沒有讓人備下紙硯,卻爲她備下了。
陌千雪訝異中緩緩起身,媛愛郡主神色得意,公主笑意盈盈的鼓勵,一衆貴女看過來,有期待,有看笑話……
連媛愛翁主都能發現陌千雪的不同,玉和公主如何能不知。她只是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機會。
陌千雪靦腆一笑,“臣女愚鈍,對詩之一道並不精通,這詩佩之爭還是不參與的好,還請玉和公主恩賜,讓臣女喝茶,聽諸貴女論詩,學着就好。”
“筆墨都備好了,陌小姐可是不想舍玉和一個臉面?”公主說得謙和之極,然,語中卻也是警告。
當衆讓公主沒臉,衆女定然羣起而攻之。
連筆墨都備好了,只要她說出口,便會躍於紙上。她不做作詩,一肚子草包之名便也坐實。想得可真是妙極!
果然是把她捧得高高的,想一下子把她摔死……
見推託不了,陌千雪笑說,“公主盛情難卻……臣女現醜了。”
話畢,呤道。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醒來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顯者事,酒盞花枝隱士緣。
若將顯者比隱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花酒比車馬,彼何碌碌我何閒。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任誰也沒有想到,陌千雪真會出口成章,也任誰也沒有想到,這“章”是如此有篇幅有內涵……
現場除了陌千雪的呤詩之聲,再無其它聲響,記錄的宮人筆唰唰唰,生怕漏了一個字,衆貴女也生怕聽漏了一個字。
如此驚世駭俗的詩,真的是眼前一個女子所作?然,任她們想破腦殼也沒有聽說此詩中任何一句,不是她所作,又能是誰?
要剽竊,就要剽竊一首最好的。這首桃花詩,她在聽到公主的呤詩之時便已想好。
她與皇后公主已經勢不兩立,絕不可能再去修復。
既然已經勢同水火,她便不會讓公主得什麼美名、才名,勢必要壓她一頭。本還在想,什麼時候丟出這首詩更好,不想那傻頭傻腦的翁主自動把機會送上了門。
此詩只一出口,玉和公主的臉色便變了。
詩不單講意境,還講氣度。這詩,不僅是從平仄還是意境、氣度,都是她先前詩作所不能比。她輸了,徹底輸了。
母后當時便說此女很是棘手,她還有些不信,她還信誓旦旦的跟母后說過,她一定會讓這個陌千雪在桃花會上出大丑,讓所有的貴女都嫉恨於她。
可,步步算計,她步步逼開。一個大意,不但沒有讓她出醜,反而還出了大風頭。
玉和公主從出場便一直笑到現在的臉,終於有些笑不出來了。
“好詩!”
“絕響!”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陌小姐之詩意境真美……”
“陌小姐高才,若夢佩服。”
場中全是讚不絕口,更有甚者,已經下場,卻讓那執筆的宮人爲自己也抄上一份。
不用人來評,已是魁首。
等場面稍靜,玉和公主也回過神來,清咳一聲,神色複雜的爲陌千雪扳發了桃花詩佩,時已是午時,她略有疲憊的一擡手,已有宮人端着飯菜送來。
貴女面前本就是一人一個小桌,這用餐也極是講究,先是上了開胃小碟,再又上了些桃花釀,後才上菜。
招呼衆貴女用餐之間,玉和公主的神色又緩了過來,不時舉起手中桃花釀,遙敬在坐的每一位貴女,沒有絲毫端架子持身份。
粉妝玉啄,雍容高貴,姿態高潔。
若她不是皇后之女,陌千雪真會對她放下心防。
陌千雪端杯細細一品,這桃花釀的味道還真不賴……正自閉目品味……
然,此時一個侍菜的宮人,一個腳步不穩,一跤摔在陌千雪的桌前,居然把一桌子掀翻,一桌子的菜湯湯水水飛濺。
陌千雪坐在桌後,自然是避不可避。
好好的一身藍衣上,油、菜、水沾了一身。
那宮人已經嚇得呆住,連話也說不出來,只知道跪地磕頭。
衆貴女受驚。
玉和公主怒了,直接就下令讓人把那毛手毛腳的宮人拉下去仗斃,又命令身後的隨侍帶着陌千雪下去更衣。
陌千雪心如明鏡,是在這等着她呢。
出事是正常,若不出點事,她反而不安。
且看看,這公主是想玩什麼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