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清理,姑爺來了
這是想上公堂,想使陰招了。
陌千雪早便在此等着他入套,淡然一笑,“上堂之前,風總管先容本小姐處理幾個家奴。管家,去把風達父母的賣身契給我拿來,讓陌強派幾個人把風達父母和冬娘一起抓來,本小姐今日要好好的處置叛奴……是打殺,是發賣,看本小姐的心情。”
悠閒喝着茶,口中說着打殺發賣,眼中閃着冷光,面上卻依然笑顏如花。
風達父母都是風家給的陪嫁,母親只還了風達的賣身契,給他平了籍。可他的父母卻還是奴籍,她的妻子也是奴籍,既是奴籍,歸根究底,便還是國公府的奴才。
不要怪她沒有憐憫之心,去爲難兩個黃土都埋到脖子上的人,去爲難一個婦道人家,實在是……這風達太過可恨。
天齊王朝、大家族之中,約定俗成,只要是被主子允諾出府休養之人,便是暗許了自由身。
可,那是約定俗成,不是法規。
當她是軟柿子,想和她來虛的,她便和他來橫的。
他風達不是揚言:已不是她國公府的奴才了麼?那便讓他看看,到底是他夠無恥,還是她比較難纏。
事急從權,對付這樣的蓄生,就不能講君子說道義。
風達見陌千雪不再理會自己而是要拿自己的父母,目露狠光,“夫人答應過風達,讓風達接走父母;也是夫人把冬娘給了風達,冬娘便是風達的人,大小姐無權再動他們……若大小姐執意糊來,風達便要去府衙擊鼓鳴冤……要與大小姐對駁公堂……”
風達臉色鐵青,既然已經說了上公堂,便是真正的撕破了臉,他沒必要再對陌千雪恭順。
說罷,便想從大廳出去。只是剛到大廳門口,卻被廳前站着的幾個護衛抽刀給擋了回來。
護衛抽刀,屋內頓時殺氣騰騰,空氣凝結一團。
管家下去傳令,初一隻管侍茶,陌千雪冷笑不語,莫嬤嬤卻不讓風達好過。
“這樣就想走?不說清楚今天哪也沒想去……”她拿着劍,在風達胸前比劃,譏諷道,“你還知道你父母是夫人開恩讓你接走的?你還知道,冬娘是夫人賜你的?你他的娘心被狗吃了的?就連你的自由身,也是夫人賜的!
若沒有夫人,你還是風家的一個下等僕從,還在陽州做着勞伇,能來京都,過上人上人的好日子?你不知恩便罷,如今恩將仇報,如此坑害小姐……”
風達被一番話駁得啞口無語,對莫嬤嬤他還是有些怵的。當年嬤嬤跟在夫人身邊走南闖北他都是知道的,且如今他頭上才被莫嬤嬤一劍削掉了發冠和好大一塊頭髮,此時披頭散髮……那劍在他胸口晃來晃去,他的心便隨着那劍一晃一晃。雖然勉強站直了身子,卻掩不住狼狽。
可,他在外混跡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只略捉摸,觀察莫嬤嬤的劍是隨着陌千雪的眼色行事。便已知全場是控在陌千雪之手,同時也看出陌千雪不想殺他,至少不想現在殺他,不想在國公府裡要他的命。
那八個管事掌櫃都有把柄捏在他手中,這會子雖然是跪下了,卻沒有一個敢開口瞎說,只要他咬緊了牙,大小姐一個女子,等熬到天黑,拿他無法。要麼放他離府,要麼便將他送官,再無第三條路。
混人自有混道理,看清這點,他脖子一哽,氣又壯了,粗聲道,“風達的自由身是風達自己相事掙來,關大小姐何事?天齊從來沒有這個規矩,放出去的人,再強要回來爲奴的……”
陌千雪似沒有聽到般只顧品茶,她早不想理會此人,這人腦回路有問題,和他是說不通的。這種人,不見棺材不落淚,只能來硬的。
嬤嬤一肚子的氣,諷刺道,“天齊王朝倒是有‘規矩’,說外事管家能吞光主子的錢……”
初一拿着茶壺站着邊上勸道,“嬤嬤,和這種忘恩負義之人有什麼好說的?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說話間,管家已經迴轉,躬身行了個禮,回話道,“回大小姐,陌強已經去了同福巷的風家。另外衙門已經打點好了,一會京兆伊王大人會親自過來,把這涉案的一干人全都帶走,這會怕是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聽說王大人親自來,風達心不由自主的一抖,微覺不妙,卻並不相信。京兆伊雖然只有四品,但也不是一個國公府的嫡女能隨傳隨見的。
便算是國公在府,要傳京兆伊,也有一定的顧慮……
陌千雪見他神色複雜,內心暗諷,一會子有他開眼的時候,死也要讓他死個明白,若是不好好的辦了他,日後底下人有樣學樣,她還如何管好國公府。
當下吩咐管家沉聲道,“去把早已準備好的備份帳本搬上來,一會讓王大人搬回衙門。”
他不是想進了衙門便在帳本上做手腳,再去疏通疏通麼?她便斷了他的後路。這帳本早在拿給於伯看的時候,她便讓於伯找人把全部的帳本都抄錄了一份。
上次斬殺亂民乞丐之事,京兆伊在奏摺之上全按了陌千雪的交待,上的奏摺是現場沒有一個活口。兩人心照不宣,陌千雪在大殿之上,自然也分毫沒有當堂點出王大人的可疑之處。
這可是天大的情面!
不然,在前幾天的重新洗牌的大風暴之下,這王大人只怕便要落馬。
而後,知道厲害關係也精明異常的王大人,可是又備了份厚禮送到了國公府,厚謝了陌千雪。陌千雪也不含糊,當然回了份不薄的禮。如此禮尚往來,這點交情還是有的。
等那些帳本全部都擡到堂上,風達一下子不好了!再也淡定不了,激動中狀若瘋漢的衝上前去,翻看帳本,管家和擡帳本的小廝嘴角帶着譏意,也不阻止。
陌千雪嘴角微翹,要讓一個人滅亡,必先使他瘋狂。
就算他找人疏通,毀了送去官衙中的帳本。可,原件仍在國公府,可以無限的抄錄,這纔是弄死他,將他全家重新發賣的鐵證。
風達看一本,對照一本,一連對照了十來本,心徹底的涼透,語無倫次,“不可能……不可能……絕不可能……”
意識到自己美夢將碎,神智已有些不清的風達一扭頭,伸手指向陌千雪,“你,你不是人……”
沒有人能在七日之內算清帳本的同時,還會想到把帳本抄錄下來。
風達口中不敬,廳外卻走來一人。
此人威風凜然,派頭十足,不是京兆伊王大人又是誰?只一個管事如此指着國公嫡女不敬,王大人怒了,當頭喝道,“大膽!來人,給本官把這個衝撞國公府貴女的狂徒拿下!”
“是。”幾個差官從王大人身後魚貫而出。
風達傻了,那八個管事掌櫃癱坐一地。
陌千雪看清來人,盈盈一笑,起身相迎,“讓王大人風笑了。麻煩王大人親自走一趟,千雪萬分愧疚。”
王大人側身回了個禮,“大小姐這說得哪裡話,維護京都的治安是京兆府的責任。”
風達已被幾個差官給拿住,擡眼一看,眼前之人真的是京兆伊王大人,而且還和大小姐很是熟稔的樣子,徹底的清醒了。
這……便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大小姐,饒了小的吧。”清醒後的風達不知從哪裡來的勁,一下子掙脫那兩個架着差官,爬到陌千雪面前,“小的錯了,小的都交待,只求大小姐饒了小的一命,饒了小的一家。”
貪墨可能罪不至死,衝撞貴女也可能罪不至死,可貪墨叛主再加衝撞不敬兩罪並罰,一定是死!
陌千雪不爲所動,面色冷凝,“現在知道怕了?可惜,已經來不及了!王大人最是公正嚴明,一定會爲你好好‘伸冤’。”
“大小姐,小的都交待,確實是還有一套帳本,帳上還有十幾萬兩銀子,銀票就在我媳婦的手中……請大小姐網開一面,看在夫人的份上,放了小的一家,小的當牛做馬再來報答……”這個時候,若是交出二號帳本和十幾萬兩銀票,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然,風達雖是磕頭哭求,眼中並無淚意,只有陰狠閃出。爲什麼他當初不聽他人勸告,用這些錢去買兇,殺了這個禍害,一了百了。
陌千雪看着他,可些憐憫,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想騙她,還想着如何的算計她呢!雪兒從前到底是懦弱成什麼樣子,讓他如此的猖狂。
孝道大於天!現在想行孝?晚了!再他說出那十幾萬兩銀票在他媳婦手中之時,這事便決無可能了。
這話已證明,他那媳婦與他乃一丘之貉,也是心狠之人,並早已被叛了母親,對他的行爲不說全知,卻也一定心中有數。
轉過頭,陌千雪再沒看他一眼,只說了一個字,“滾……”
風達聽出這一個字的含義,心中又驚又怕,又向前爬了半步,“大小姐……我……”陌千雪不看他,莫嬤嬤卻蹲下身子,輕語,“裕達衚衕85號。”
風達聽到這七字,頓如雷擊,一口老血吐出,癱倒在地。裕達衚衕……正是……他完了!
此事已了,陌千雪又客氣拜託王大人多多照料之後便稱自己乏了,退了下去。其餘之事,自有管家去做。
陌千雪還待字閨中,對王大人不作招待也是情理之中,無人會去挑理。
先前和風達周旋,並不是想他屈服,而是爲了拖延時間。
就在剛纔陌言已經派人遞迴了消息,那青倌住的宅院有道暗門通向隔壁的宅子。而隔壁的宅子居然是風達化名買下的。
那宅子裡,便藏了帳本、白銀、黃金、珍寶一起好多箱。
這七日間,他去看那良家外屋只看過一回,並很快就走了。
而到那青倌的地方卻去了三回,每次都呆很長時間,屋裡也並沒有兩人的調笑之聲。看風達行事便知,他並非淺薄之輩,其中必定有詐,陌千雪才讓陌言陌行這幾日好好盤查。
果然有詐!
她現在不需要他再交待什麼,那些個裝了東西的箱子,現在已經在回國公府的路上了。
鐵證如山之下,王大人會把他的家宅、外宅全都抄個乾淨,將那十多萬兩銀票全額奉上。莫嬤嬤帶着初一和幾個婆子簇擁着陌千雪下去,管家趁機給王大人塞了個荷包,便公事公辦,一臉敬意的對王大人道,“請王大人派人隨意的按年月抽查一本,看是否一樣……”
押走了風達和八個管事,送走王大人和一衆官差,管家一臉喜意過來回事說,王大人已有言,這案子今日立案,明日便會上報刑部。
判,風達斬立決。沒收八個管事掌櫃家產判其發配充軍;另風達財產全歸國公府所有,他的父母妻兒一應大小,全部刺字爲奴。
刺字爲奴的,只能做最下等的奴役,永無翻身之日。
檢查無陌言陌行帶人運回的箱子,陌千雪脣角翹起。這些箱子中其中一個箱子裝的正是帳本,其它幾個箱子,兩箱銀子,一箱金子,一箱古玩珍寶。
以她的眼力,略估算這裡的東西便值百萬之多了。
心頭大事了了一件,陌千雪心情很好的在自己房中畫起了蘇七的q大頭畫。只差這最後一張便可湊成十八般武藝可以交差了,保證那個喜歡搞怪的貨看了後哭笑不得。哈哈哈!
莫嬤嬤輕手輕腳走了過來,儘管她已不是第一次看小姐畫這些,可每次只要一看到這些個q版的蘇七,她都有種要笑噴的衝動。
也不知這蘇七公子是哪裡得罪了小姐,小姐要如此的作賤他,真是可憐,那樣一個風流瀟灑的公子哥,到了小姐的筆下,竟成了這副模樣。
笑歸笑,此事終是不妥!就算是畫成這副模樣,那也是在畫男人。小姐雖然表面上還是待字閨中,卻畢竟是有姑爺的人了。若是被姑爺發現,怎麼了得!就算不被姑爺發現,也實在是有損婦德啊!
可,每次瞧見小姐畫得那般開心,莫嬤嬤又把這點擔憂和不滿給抺去了。也罷,反正是在國公府,姑爺不會知道。
姑爺沒死之事,陌千雪就算不告訴她,她也猜得着。不然,以小姐對姑爺的感情哪會這樣毫無心思的開顏大笑,還搞怪取笑的畫別家男子。不過,小姐不說,她便也不問。
掩着嘴忍住笑意,莫嬤嬤柔聲道,“塵公子又來了。”
陌千雪雙上盯着畫,也不擡頭,隨口應道,“嗯,知道了。吩咐下去,將他請到前廳之中,等我把這張畫完一會便去。”
自從禁足以來,風御塵是天天酉時來問安,可她從未見過他,總以各種理由將他擋了回去。
明天就要去桃花會了,有些話總還是要說清楚爲好。
老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莫嬤嬤細步走到屋前,招了止巧過來,讓她去向管家通傳小姐的話便又退回屋中。止巧只是向屋中好奇的張望了一眼,便笑着領命退下去了。
大小姐作畫的時候,除了莫嬤嬤,她們誰也不許進屋,這是莫嬤嬤定的規矩。
畫完最後一筆,入下畫具,陌千雪拿起畫吹了口氣,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張畫畫得很是傳神,把蘇七那個神氣活現的裝酷樣子刻畫的極細。
放下畫,莫嬤嬤已拿了件外衫過來爲她披好,便準備將那畫收捲起收好。
陌千雪連忙按住她的手,撒嬌笑道,“嬤嬤,這張不用收了,等會把畫弄糊了又得我重畫一張,就放在上面吧,反正有十五看着,也沒人敢進來。”
上次就是這樣,陌千雪一起身,莫嬤嬤便慌慌張張的收了起來,把她剛畫好的一張給弄壞了,害她又重畫一張。見嬤嬤有些猶豫,又道,“頂多我答應你,這是最後一張……”
莫嬤嬤聽她保證這是最後一張,手便鬆了,“那……好吧。”
將畫又在桌上,遲疑了一會,有些委婉的道:“小姐若真是喜歡畫畫,下回想畫,就畫姑爺吧,這樣就算以後被人看見也不會被人挑出理來……”
“噗”嬤嬤話沒說完,陌千雪便忍不住噴了。
q版的寧少卿!讓她如何下筆?這人總是溫文爾雅,即使是盛怒之中,眸中冒火也只是緊抿着脣,威懾中讓人不敢直視,卻也還是美得像一副畫,一副水墨畫。
如何能用這q版來描繪這優雅的‘水墨畫’,嬤嬤真是太逗了……入前廳風御塵正背對她站着,身影落寞不堪,好似比她第一次見他更瘦了些,陌千雪心中一軟。
哎!問世間情爲何物……
這風御塵並非壞人,當初那般強硬,只爲原一份癡情,原也怨不得他的。
陌千雪進了廳,柔聲喚道,“表哥。”不知這話該從何說起,才能讓他死了那份心。
“雪兒……”風御塵轉身,看向陌千雪。他眸光還是深隧帶着點點哀傷,卻沒有當初的激動和癲狂,語出平靜,“你頭上的傷還疼麼?”
他不責備她天天的把他擋在府外,也不怨她眼中不再有他,他的眼中好似只有心疼和關心。
陌千雪有些哽。
她不怕風御塵來硬的,就怕這雙眼睛這樣看她。還記得第一次見他,在那漫天悽迷的落絮之中,他身姿挺拔如蒼松,氣勢剛健似驕陽,劍眉之下一雙璀璨如寒星的雙眸,看着她那樣的激動……
人心都是肉做的!面對這樣一份深情,就算不愛,也不願去傷害。
況且,這深情雙眸總讓她想起在雪兒的夢境中看到的那一幕,兩人相親相愛,他舞劍來她擦汗,看似平淡卻愛意橫泄。
那畫面溫暖得讓人心生憂傷。此時這雙眸流露出的幽傷更讓人不忍一顧。
她寧願她一進門,便是他的質問,那她正好順勢而下,鬧僵關係。反正餘下那二報寧少卿說過會還。日後,她和寧少卿對風家多多關照就是了,這哥哥妹妹的,着實是理不清了的。
他如此的問候,如此眸光之下,她如何開口。
但,長痛不如短痛!
陌千雪雙目一轉,不再看他,而是盯向廳中的那個古董花瓶,只有不看他,她的這番狠話才能出口。
“表哥心中清楚,千雪已嫁作他人婦,雖然少卿因其它原因暫時不能迎我過門,但我會等,會一直等下去。表哥若是願意放下心結,千雪便當表哥是親哥哥,是孃家人。若不然……”
陌千雪兩眼微眯,後面的話有些說不下去。
風御塵的心沉到谷底,他只是被事耽擱,那日沒有送她。他只是晚了半年,便從此是海角天涯!
可,他能怪誰。那次她爲他擋了劍,他便發誓:他要她!但是,是要她心甘情願。他不會再強迫,不會再傷害……
不等陌千雪傷腦筋,風御塵已隱了心中的不甘,輕笑一聲,接口道,“御塵自然是表妹的孃家人……”
就暫時做哥哥吧!不然,聽她口氣,是連親戚也做不成了。
心頭大石落下,陌千雪嫣然一笑,“謝謝!”她語出真誠輕快。今天一定是個好日子,一下子解決了兩大難題,蘇七的畫也畫完了。
陌千雪這一聲謝讓風御塵眼中多了分落寞,卻也讓他鬆了口氣。
相對無言,風御塵輕笑道,“這麼晚了,難道表妹不留御塵用餐麼?”
陌千雪頓時明白他爲什麼每次這個點來了,原來是想混飯吃的。
既然話已說開,留下用餐也無妨,陌千雪一笑,“那便請表哥留下用個簡餐,表哥請……”
一餐下來,陌千雪不知道說什麼,她不太瞭解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沉默了。世家子弟的優雅用餐,食不言也沒什麼奇怪之處。風御塵沒有多心,反而倒還揮灑自如的講了些她小時候的趣事,也爲她夾了幾回菜。
她伸碗接過,道謝,一切都好似很和諧。
就這樣不鹹不淡,一頓飯下來天時不早,風御塵便起身告辭了。
送走風御塵,陌千雪轉身迴雪宛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剛走進院子,卻發現她的屋子關着,十五神色奇怪的守在屋外。
等陌千雪一行走近,十五低聲說道,“小姐,姑爺來了……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寧少卿來了……陌千雪怔了下還沒來得及表現什麼,莫嬤嬤卻眉頭輕皺,暗道:不好!姑爺一定是看了桌上那幅畫……
------題外話------
又晚了,沒臉求原諒,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