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承御雖然沒說話,但從他表情可以看出,他心裡也很不好受。
安靜繼續道:“她能來這裡,就代表她對你的感情,若是瘟疫治不好,她也出不了這個城,你還不見她,她一點都不怪你,就只默默的守你房間門口,你——”
“我這個樣子,”蘇承御終於開口了,還掀開了身上的薄被,薄被底下,他露在外面的皮膚都全是膿包,有些膿包還破了,膿水都出來了,黏糊糊的,特別的噁心,“我自己都看着噁心……義嫂,我真不想她瞧見……”
安靜,默。若是她這樣,她也不想她相公看見。而她相公這樣,應該也不想她瞧見。
“她不該來的……”蘇承御閉上眼,滿臉痛苦,“你們都不該來的……”
安靜道:“沒有該不該來,只有我們在不在乎你,我們在乎你這個弟弟,她在乎你這個愛人,所以,來了。哪怕死在這裡,都無怨無悔。”
蘇承御脣角不停顫着,麪皮也抽動着,喉嚨也哽咽了,一副想哭卻又極力隱忍的樣子。
安靜看着蘇承御這個樣子,心裡更不好受了,但還是說道;“見見她吧,讓她守在你的牀邊,這會比守在你房間外面更讓她開心的。”
頓了頓,安靜又道:“說不定明日我們就全沒了。有些東西,既然都來到眼前了,能再珍惜一下就珍惜一下吧。”
不再說什麼了,安靜轉身走了。
在安靜走後,蘇承御睜開了眼,靜靜看着牀頂。
半個時辰後,他纔跟想通了一樣的開了口:“請太子妃進來。”
“是!”伺候的人趕緊去請寧文嫺進來。
寧文嫺被告知蘇承御讓她進去,先是有些不敢置信,隨即,趕緊進去。
“殿下……”寧文嫺紅着眼睛,走到牀邊,看着躺在牀上的人,心裡難受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蘇承御先是輕嘆了聲,才問道:“我這個樣子,你怕嗎?”
寧文嫺立刻猛搖頭。
“不覺得噁心嗎?”蘇承御又問。
寧文嫺更猛的搖頭,同時,哭道:“殿下是病了,文嫺不害怕,文嫺也不覺得噁心,文嫺就是心疼殿下……”
蘇承御紅了眼,哽聲罵道:“你一直都懂事知禮,顧全大局,這次怎麼什麼都不顧就來了?你是西雲的太子妃,不是一點責任都不用承擔的無知婦人!”
寧文嫺突地跪下了:“殿下,文嫺雖然不覺得文嫺做錯了,但文嫺還是請殿下寬恕文嫺這一次。”
頓了頓,寧文嫺又道:“殿下,文嫺不僅不認爲文嫺做錯了,還認爲這是文嫺從小到大做的最正確的一次決定:不管殿下何時死,文嫺都給殿下陪葬!”
“你!”蘇承御先是氣極,還咳嗽了好幾聲;隨即只覺悲哀,想他堂堂一個太子,但在瘟疫面前,他不僅保護不了自己,還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最後,只剩下感動了。
“起來吧。”
寧文嫺先是偷瞄了一下蘇承御,見蘇承御好像不生氣了,才起身:“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