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媚兒聞言沒再說話,懷抱着布和棉花退到了一邊。
“現在就要做嗎?”冬梅見姚媚兒緊張的樣子就知道,這丫頭恨不得現在就把東西做好,那種彎腰駝背的走路樣子,她是再也不想學了。
“是,冬梅姐。”激動過後,姚媚兒想起金珠交代過的話,忙暗暗觀察着冬梅的一舉一動,剛剛一句話說的雖簡單,但卻有一兩分冬梅的味道,這讓冬梅微微一愣。
好聰明的丫頭,之前沒遇見秦娘子或許是她沒造化,如今跟着金珠,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罷了,這不是她一個下面人能參與的事,既然姚媚兒有心想學,那就教一教她又有何妨,只是能學多少就全看她的本事了。
細細看着姚媚兒,冬梅想起了她的過往,心裡不由升起了愛才之心,女人沒有男人那樣強壯的體魄,但並不代表女人就該柔弱受氣,體力不如人但頭腦卻是一樣,尤其是姚媚兒這樣,有相貌有頭腦的女人,更不應該承受到她之前的那些遭遇。
事實上,冬梅的容貌比姚媚兒還要美上三分,身材也是玲瓏有致,不比姚媚兒少半點吸引男人的地方,只是她長年練武,走路的姿勢不像一般女人那樣風擺楊柳,眼神中充滿着不屈人的自信,使她周身的氣質讓人不敢小看,輕浮之心自然也難升起。
姚媚兒卻不一樣,容貌雖然沒有冬梅美,但怯懦害怕的眼神卻更像是邀請,尤其是她躲躲閃閃連腰都直不起來的舉止,更是讓那些起了色心的男人們,如同聞見血的蒼蠅繞着轉圈不肯離開,冬梅爲什麼給姚媚兒準備兩身沒有修改的衣服,她就是希望有一天。姚媚兒真正懂得這裡面的道理後,勇敢的穿起那兩身沒有修改的衣服,爹孃給的身體憑什麼要爲了不相干的人埋葬了。
“你縫製吧,二小姐有我看着。”冬梅走到牀邊,給金珠掖了掖被角,順勢坐了下來。
“是,謝謝冬梅姐。”姚媚兒這次學得更像,連動作都開始模仿,讓回頭正看她的冬梅抿嘴一笑,暗暗點頭。
姚媚兒見冬梅看她一眼後就轉過頭去沒說話。心裡稍稍鬆了口氣,纏腰的東西簡單,貼身戴着不用費勁繡花。以她女紅的速度,一個晚上就能做好,可姚媚兒心裡着急,見冬梅沒再問話,她忙拿出隨身帶着的針線忙碌起來。
冬梅半倚着牀幃眯着眼假寐。眼角餘光不時掃過姚媚兒,眼見她飛針走線趕製着纏腰的布袋,不由的癡了,若說她身上有什麼地方有欠缺,那就是女紅,雖說能拿針線縫製點普通東西。但絕對做不到姚媚兒這樣,看着看着,她的眼中就只有姚媚兒的針線。完全沒注意到門外站着個人。
戚峰這幾天的緊張狀態也不是光嚇唬人沒實用,在成功引得衆人都緊張兮兮的時候,他悄悄放置了點東西在一些人身上,冬梅就是其中之一,這也是他沒有緊追在冬梅身後的原因。有了能追蹤的東西,慢點也沒什麼打緊。
遠遠跟着冬梅在幾條街上轉了一圈。最後還是回到那間成衣鋪,戚峰就知道,這間鋪子是冬梅那一邊人在平豐鎮的聯絡點,考慮再三,他還是去成衣鋪裡細細的搜查了一番,找到曾經有人停留過的一些痕跡,與【沁心苑】秦娘子身上的特徵很像,再跟在冬梅身後聽見她和掌櫃的對話,戚峰做出了一個初步的判定,記錄下來後放在了暗衛指定的特殊位置,滿心盼望着這次的任務能順利完成。
回到客棧就受到一張紙條,上面只寫着‘你可以安心睡一覺了’幾個大字,戚峰瞬間覺得無盡的睏意席捲而來,他強撐着來到金珠房門外,本想叮囑冬梅一番後就去睡覺,誰曾想,剛來到門外就抵制不住睡意,靠在門上睡着了。
“這小子怎麼睡這裡了,要不要把他弄醒?”暗中一個男人問。
“他這算是完成任務還是沒有完成?”另一個男人道。
“你不是都給他紙條了嗎,當然算是完成了。”又一個男人的聲音。
“可他怎麼睡這裡了,都沒把事件交代完,萬一這個時候有什麼事,冬梅也沒準備那可怎麼辦?”
“你不是讓他安心睡了嗎,又沒說在什麼地方睡,他爲什麼不可以睡在這裡?”
“你……”
“都別廢話了,趕緊把戚峰弄回房,咱們這次玩得有點過頭,他能堅持到現在已經不錯了,行了,擡着趕緊走,讓人看見可就糟了。”
窸窸窣窣一陣輕微的動靜後,戚峰躺回了他自己的牀上,笑歌的親衛是這樣像笑歌回稟的,戚峰因爲任務完成得出色,特別獎勵熟睡一晚。
“哈哈哈,笑死我了,折騰了那麼幾天就獎勵這個,哈哈哈,戚峰好可憐。”傍晚醒過來的金珠,這會正和笑歌做在一間酒樓的雅間中,聽着笑歌說親衛的彙報,笑得前合後仰,大叫戚峰好可憐。
“他可憐?我們家的這些夥計更可憐,你自己回身看看,有哪一個不是呵欠連天站着都能睡着,你我還能小睡一會,他們從進平豐鎮到現在可還沒休息過呢。”笑歌笑着敲了金珠一擊腦門,他和金珠都小睡了一覺,底下的夥計幫着搬行李喂牲口,確實沒一個休息過,這話一點都沒冤枉戚峰。
“嗯,你說的對,要不你趕緊吃完這些東西我們就回去吧,讓大家都睡個好覺,明天一早再出門逛街,如何?”金珠忙連連點頭,她沒有虐待人的習慣,扭頭看見不遠處一個夥計真站着打盹,她就坐不住了,放下手中的筷子,拉着笑歌站起來就要走。
“你這會倒是着急了,早幹嘛去了,坐下吧,白掌櫃都已經安排好了,夥計們都不容易,既然跟着出來了,自然也要跟着嚐嚐各地的吃食,他們這是等着輪流去吃飯,你這會要是趕着回去,小心他們在背後記恨你。”笑歌笑着把金珠拉住,指着雅間外的一桌席面給她看,“瞧見了沒有,和我們上的菜都一樣。”
金珠探頭一看,果然看見幾個夥計正準備坐下吃東西,桌面的菜其實比他們的菜還多,不由笑道:“你不早說,不過他們的菜好像比我們還多,是多添了幾個菜還是多加了分量?”
“是多添了幾個菜,本來我們這桌也有,可賴誰啊,誰讓你睡前吃那麼多百穀餅,剛纔上菜的時候就直嚷嚷着肚子不餓,所以啊,好東西你只能等明天吃了。”笑歌慢悠悠的吃了口菜,他小睡前也吃了東西,這會肚子也不餓,上菜的時候就隨着金珠沒多要,現在卻拿這話來調侃她。
“早吃晚吃還不都一樣,有什麼可賴人的。”金珠朝席面瞥了一眼,“對了胖哥哥,你剛纔說我之前吃了什麼,百穀餅,就是那個厚厚的白撲撲的小餅嗎?”
“你不知道那是百穀餅啊,我還以爲你知道,一進客棧就眼巴巴叫人送去。”笑歌這才恍然大悟,他說金珠吃百穀餅爲什麼不叫他,原來是不知道那是平豐鎮最有名的吃食,只當一般的點心吃了。
“胖哥哥,聽你的意思這個百穀餅很有名?”金珠聞言湊近了笑歌,催促他說說百穀餅的由來。
“百穀餅何止是有名,它根本就是平豐鎮最有名的吃食,沒有之一。”笑歌道:“許多年前,平豐鎮還沒今天這樣繁華,流經鎮內的大河還不時氾濫成災,有幾年更是顆粒無收,災民們差點挖地裡的泥土吃了,後來朝廷下旨賑災,救災的糧食卻因爲水路斷絕陸路不通,運送了很久都沒運到,眼看災民們就要餓死,有人發現山上長着一種能吃的植物,樣子像谷卻更細小,災民們靠着這種植物熬過了幾天。”
“後來,第一批的糧食終於運到,可半路上卻被運糧人自己消耗掉了不少,剩餘不多的糧食只能摻雜着那種植物,讓災民們又熬過了幾天,而後,又一批被吃掉大半的糧食運到,結果還是一樣,也摻雜着那種植物維持着災民們的生命。那一年賑災的事情就那麼巧,送糧的車隊來自各個地方,還都是送的各地所產的糧食,還都是因爲路上耽擱,送到時候只剩下一小部分,必須摻雜着其它東西纔夠災民們吃,就這樣,經過這麼一遭事情後,平豐鎮的人發現,這種植物不論摻雜在什麼糧食中都很好吃,而且特別耐飢。”
笑歌拍拍金珠的腦袋,笑道:“你知道嗎,嬰兒拳頭那麼大的一塊百穀餅,抵得上你一頓的飯量,你睡前吃那麼多,也不怕撐死。”
“我說我怎麼肚子漲着不舒服,原來是這樣,那個掌櫃怎麼不早說,可我吃的時候也沒這樣的感覺啊!”金珠聞言趕緊揉肚子,難怪她一直覺得肚子裡怪怪的有些難受,還以爲是這幾天路上折騰的,卻沒想到是百穀餅惹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