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谷!”金珠小聲的嘀咕了一句,秦娘子和白掌櫃的一番對話,讓她充分理解自在谷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名字取得倒是滿逍遙,只不過依然是個齷齪的地方。”
“逍遙?”笑歌的耳朵捕捉到金珠的低語,臉色不由的一紅。
他已經過了17歲的生日,雖然沒有娶妻但整日的在外面和那些生意人打交道,妓院這樣的地方雖不喜歡卻也偶然會去談生意。自在谷的實際意思可並不向金珠想的那樣,隨便一個常出入花柳巷的男人,能輕易的從這個名字中聽出心癢難耐的味道。
“咳!”笑歌還是一個沒經事的純情少年,有些事情雖然聽過,但卻不是那些身經百戰的浪蕩公子,面對着一雙清澈的眼睛,他只能咳嗽一聲緩解自己的尷尬。
笑歌小看了眼前的金珠,她的眼神會如此的清澈,並不是因爲她少不更事,不明白‘自在谷’的真正意思,而是在腦子裡稍微一想後,她不由的暗贊取這個名字的人,如此淫穢的名字,愣是聽上去那麼的純情。
上輩子雖然是一個不算資深的腐女,但應該知道的都知道,資訊的發達和社會風氣的開發,最直接的表現結果就是,對和黃色沾邊的事都有了超強的免疫能力,一個意思隱晦的名字,還不足以引發金珠不純潔的想象,她的眼神當然會清澈無比。
不過好奇心卻正在她的心中輕跳,古代的妓院是個什麼模樣?真的像電視上那樣嗎?
那些小說中穿越的美女們,賺錢的重要項目之一就是開妓院,秦娘子能把自在谷和多寶山莊相提並論,可見它的規模和實力。
金珠睜着清澈的大眼睛望着笑歌,如果自在谷真的是他的產業就好了,雖然不打算也開家妓院。但能有機會親眼去見識一下也不錯啊!
想入非非的金珠,看着笑歌的眼神不但清澈,還帶着點點的求知慾望,嚇得笑歌忙把頭扭朝一旁,形成一個怪異的角度。
“大少爺,你的脖子怎麼了?”送走秦娘子,白掌櫃一進門就看見笑歌奇怪的造型。
“沒什麼,那邊房檐下好像有點不對稱,等忙完手裡的事,你去把修繕的師傅找來。讓他們重新弄一下。”笑歌反應奇快,一點都沒讓白掌櫃看出破綻。
白掌櫃連連點頭,忙順着笑歌眼神的角度看過去。想看看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也好去找那幾個木匠師傅的麻煩,可看了半天,他愣是沒有發現半點問題。
“大少爺,老奴……”
笑歌沒等白掌櫃把話問出來。打斷他的話道:“白掌櫃,這事不急先放放,你匆匆忙忙的過來,有事?”
“回大少爺,老奴是想來問問二小姐,那批‘出水芙蓉’不知改出來多少?能否先把弄好的交給老奴。讓師傅們先着手打製起來,這樣到過完年交貨的時候纔不至於很匆忙。”
白掌櫃跟着笑歌不是一天兩天,立刻就反應了過來。瞥了一眼金珠,找了個適宜的話題問了出來。
“哦,對了,珠妹妹,今天叫你過來就是爲了這件事。剛纔被秦娘子一打岔,我險些忘了。還好白掌櫃記性好。怎麼樣,你究竟調整好了幾件‘出水芙蓉’?”
笑歌的臉色恢復正常,正陰陰的盯着金珠,他又想起了家產這件事。
“呵呵!”金珠乾笑了兩聲,伸手把懷裡的賬簿拿了出來,指着上面‘出水芙蓉’費用一項道:“胖哥哥,我記得咱們簽訂的合約中,我應得的一部分應該是利潤的四成,而我需要付出的僅僅是首飾的設計,這項東西不應該算在我頭上吧?”
“給我看看,”笑歌接過賬簿掃了幾眼道:“沒錯啊,這項只是給你看看,沒有算在你需要付款的金額中啊!”
“怎麼可能?我明明看見……”金珠一把搶過賬簿,仔細的又重看了一遍,果然,六千九百九十九兩的銀子中,並不包含‘出水芙蓉’。
唉!看來是自己剛纔懷揣着七千兩銀子給激動得眼花了,金珠扁扁嘴,無比肉痛的把七千兩銀票拿了出來道:“胖哥哥,我一次性付款,你怎麼着都要給我個優惠。況且,我【芊芊玉手】裡的裝飾材料,都你做主搞得那麼奢華,並不是我的要求,按理我有權利不給你錢。”
笑歌的嘴扁的和金珠一樣,慢悠悠的反駁道:“我又沒有讓你一次性付款,賬簿後面的小字看見了沒,你也可以分期付給我,我沒什麼意見。至於爲什麼用那麼些材料,這其實也不是我的主意,你自己跟師傅們說的要求,他們按要求辦事,你沒理由不付錢。不過嘛,誰讓我是你乾哥哥,珠妹妹你如果實在是手頭緊,那我讓人把【芊芊玉手】裡的那些個東西拆了,你看怎麼樣?”
金珠氣得牙癢癢,俗話說的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芊芊玉手】已經在貴客和錦娘面前亮過相,根本不可能把裡面的東西再換掉,除非是越換越好。再加上多寶山莊整體的環境,縱然【芊芊玉手】還沒露過面,也不可能用些普通的東西充數,笑歌這樣說完全是有恃無恐,他賭金珠不敢這麼幹。
唉!嘆了一口氣,金珠只能認命,誰讓自己窮呢?懷揣着七千兩銀子都沒給她半點有錢的感覺,磨磨蹭蹭的把銀票拿了出來,朝笑歌慢慢的遞了過去。
“胖哥哥,打個折怎麼樣,九一、要不九二也成啊!”死死拉住銀票的一邊不放手,金珠做着最後的努力。
瞧着金珠憋紅的小臉,那幾張不過七千兩的銀票,彷彿變成了七千兩黃金,讓笑歌有了一種想搶的衝動,也用力的拉住銀票的另外一頭,不肯鬆勁。
“不行,這些錢我可是真金白銀付給了別人。你讓我打折,我找誰要這中間的差價。”
“九五,九五,要不九六也行,胖哥哥,你不能那麼小氣。”
“不行,不能打折。”笑歌咬牙不鬆口。
“你不打折我就不放手。”金珠也咬緊牙關堅持住,不見兔子不撒鷹,不見打折不鬆手。
“你怎麼那麼賴皮啊?”笑歌怒瞪着金珠,斜眼看見滿臉不可思議的白掌櫃。胸中堵着一口氣沒上來,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一世英名就毀在金珠手上。
左右環顧。還好只有白掌櫃一個人,沒時間考慮事後怎樣讓白掌櫃閉嘴,笑歌忙道:“好了好了,我答應你就是了,什麼折不折的算着麻煩。把零頭給你少了,怎麼樣滿意了嗎?”
“真的?早說不就結了嗎,呵呵,還是胖哥哥對我最好了。”聽見滿意的答覆,金珠笑着鬆了手。
笑歌朝後一個踉蹌,金珠的突然鬆勁讓他差點跌倒。瞧着手裡差點被分屍的銀票,笑歌順手遞給了白掌櫃,道:“白掌櫃。找給二小姐十兩銀子。”
“十兩?不是應該是九百九十九兩,啊不對,少零頭,應該是一千兩,啊也不對。那太多了些不叫零頭,應該是一百兩纔對。怎麼可能是十兩呢?胖哥哥,你算錯了吧?”
金珠瞠目結舌的看着手心裡的十兩一錠的銀子,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在心中升起。
“沒錯啊!一共六千九百九十九兩的款銀,少個零頭成了六千九百九十兩,珠妹妹你給我七千兩,我讓白掌櫃找給你十兩,我沒算錯啊!”笑歌無辜的聳聳肩。
“少個零頭才少了九兩,胖哥哥,你也太奸猾了,九兩銀子少不少沒什麼差別。”金珠握緊手裡的銀子,看着笑歌得意的模樣,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個機會報今日之仇,不狠宰他一頓難消心頭之氣。
“沒差別?那你把九兩銀子還給我,你看不上眼,我還眼饞呢,都能買上十幾二十只醬兔肉了。”笑歌腆着臉把手伸了過來,食指朝着金珠直晃。
“你想得美,螞蚱也是肉,少點就少點吧,誰讓胖哥哥是個小氣鬼呢?哼!”迅速把銀子往懷裡一揣,金珠扭頭朝白掌櫃走去,拿出帶來的圖紙遞了過去,“我可不像某人小氣,瞧瞧,五十六份‘出水芙蓉’全在這裡了。”
“五十六份?”白掌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接過來一張張的仔細查看,半響過後驚歎一聲:“二小姐,你真是個天才啊,老奴佩服得五體投地。”
“真的假的?這麼幾天的時間就全都弄好了?”笑歌也趕忙湊了過來,接過圖紙快速的翻看,臉上的表情隨即越來越驚訝。
“珠妹妹,行,哥哥服你了!”對於金珠的本事,笑歌真心的認可,他原以爲需要花費不少時間的事,幾天的功夫就讓金珠給解決了,不服氣還真不行。
“哼!那是當然,心胸開闊的人總是很聰明,胖哥哥,你應該多鍛鍊鍛鍊了,心肺功能不好人很容易小心眼,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會變笨。”金珠得意的不失時機的打擊着笑歌。
“珠妹妹,你說的太對了,難怪你整天叫着喊着要鍛鍊,原來如此啊!我看你也沒什麼效果,是不是師傅不好啊,要胖哥哥給你介紹個厲害的師傅嗎?”笑歌翻了白眼,針尖對麥芒一點都沒有相讓的意思。
“胖哥哥,你……”
“二小姐,你來給老奴說說,這些圖紙老奴不是看得很明白,你能跟老奴解釋一二嗎?”眼瞧着兩個小主子又掐了起來,白掌櫃抹了把額頭的汗,隨便找了個話題把金珠的話打斷。
“哪裡看不明白,你說。”金珠嘟着嘴不滿的看着白掌櫃,心裡直怪他偏心眼,笑歌說話他不敢打斷,只拿自己來岔開話題。
白掌櫃又抹了一把汗,拿起一張圖紙胡亂的一指,道:“二小姐,這個釵子的樣子有些奇怪,老奴想問問,它們是戴在頭上什麼位置?”
乘着金珠低頭講解,白掌櫃忙朝笑歌又是使眼色又是作揖,求着這個祖宗別在開口,他一把年紀了受不了刺激。
橫了白掌櫃一眼,笑歌嘀咕了一句好男不和女鬥。扭頭看向別處,默許了白掌櫃的請求。
“白掌櫃,你聽明白了嗎?”費勁講了半天,金珠卻發現白掌櫃的眼睛根本沒在圖紙上,聰明如她當然知道白掌櫃的意思,啪的一聲把圖紙扔給白掌櫃,橫了笑歌一眼,轉身出了門,“白掌櫃,沒事的話我要回去了。‘出水芙蓉’如果再出事,我可管不着,費力不討好的事我再也不會幹了。哼!”
“什麼叫費力不討好?‘出水芙蓉’的設計是她負責,讓她修改圖紙本就是合情合理的事,雖然件數有些多,但收益也同樣多啊!該給的利潤一個銅板都不少,還讓她把【芊芊玉手】的欠款都付清了。到底是誰費力不討好啊?白掌櫃,我怎麼覺得我冤的慌啊!”
笑歌衝着金珠消失的背影,跳着腳大聲嚷嚷着,越說越發覺自己有理,越說越大聲直到看見遠處有下人在樹叢中躲閃的身影才閉了嘴,瞪着眼睛嘴裡直喘粗氣。
“大少爺。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呢!二小姐的【芊芊玉手】你本來就是打算送給她,反正這個院子在多寶山莊裡面,她也拿不走。那些賬簿不過是記個賬,你又何必這樣想呢?”
白掌櫃大大的翻了個白眼,有句話他沒有說出口,笑歌還真如金珠說的那樣很是小心眼,本就是送的東西。在聽見金珠開口要那七千兩銀子時,他卻臨時在賬簿後面添上了小字。硬塞給了金珠。原因不用多想也知道,他捨不得那七千兩銀子,想方設法的就是要把它們弄回來,這纔會有死都不肯打折的事。
笑歌的臉一紅,別人不知道白掌櫃可是清清楚楚,他咳嗽了一聲道:“那、那她還拿走你十兩銀子呢,你怎麼就不想想,十幾二十只醬兔肉夠你大半個月的肉食,你難道就不心疼?”
“老奴有什麼可心……大少爺,你不會真這麼做吧?”
白掌櫃猛的驚醒了過來,那十兩銀子可是他掏的腰包,笑歌不發話他可不敢去找賬房要回來。聽這話中的意思這錢要從他身上出,不由的想給自己兩個嘴巴子,笨啊!都幾十歲的人了,怎麼就學不乖呢,即使要說也等把自己的錢拿到手再說吧,現在好了,弄了半天虧錢的人是自己。
“什麼會不會的,少爺我平時難道虧待了你?給你個機會幫少爺順順心,你難道不樂意?”
白掌櫃的一張老臉都皺成了一朵老菊花,讓笑歌忍不住想笑,極力的忍了忍沒鬆口,他就是想讓白掌櫃長長記性,誰纔是他正經的主子,別一天到晚就會朝金珠身上靠。
“樂意,老奴當然樂意啦!”能不樂意嗎?白掌櫃眼望着金珠消失的路,心裡直嘆氣,還是二小姐好啊,至少不會苛待下人。
金珠氣呼呼的離開了多寶山莊,一路悶聲不出氣,只上下拋着十兩的銀錠子發愣,讓趕車的洪三眼睛一陣抽搐,二小姐的手勁可真大,沉甸甸的銀子丟着玩一點都沒覺得累。
馬車剛進口子裡不久,還沒到福保村的路口就被人堵停了,布簾子被突然挑開,趙永健一個健步跨了上來坐到了金珠的身邊,並衝洪三發號施令:“洪三,把車趕去小窩莊,快些!”
“趙永健,你幹什麼?有事?”從發愣中醒來,金珠掀開窗簾朝車外看看,馬車剛好停在去小窩莊的岔路口,趙永健應該是早就在這裡等着自己。
“先走,等到了你自然就會知道。”
洪三被趙永健喊了一嗓子有些發愣,不過他卻是個憨直的性子,有金珠在場的時候,其他人的話他是半句都不會聽,沒把趙永健從車上拉下來已經是給了他面子,要知道,洪三可是所有下人中唯一會功夫的人。
他在上一個主子家時,曾被護院頭領看中,親自教了幾年功夫,眼看着就要從養馬的小廝轉變成護衛時,護院頭領卻被人誣陷和主子的妾室通姦。洪三當然不相信這樣的話,他跑去向主子喊冤求情,直愣愣的性子差點讓他被打死,最後落得一個被賤賣的下場。
洪三被金珠買回來時,身上還帶着許多傷。金珠不是活菩薩,這樣一個受傷的人她本來是不會買,可當她看見洪三眼中不屈的目光,和人牙子對他的介紹時,她毫不猶豫的掏了錢。
蔣保山的藥配合着縣城大夫開的藥,花費了一段不短的時間,才把洪三的傷勢治癒過來。再次擁有健康的身體,洪三的眼中就只有蔣家父女,他不擅長農事,就每天花費比別人多的時間,跟在幾個擅長農事的人的身後,一點一滴的學,如果哪天不把全身的力氣用光,哪天他就會睡得不安穩。
直到趙永健造出小窩莊的第一輛馬車,曾經就是馬伕的他纔算是找到了適合自己的事情,加上他有一身不錯的功夫,老顧也放心讓他成爲了金珠的專職馬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