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你要早日到縣衙辦理你的秀才文書,這樣我纔好把田地轉到你名下,早日免稅。”顧伯山最後叮囑道。
顧青雲點點頭,打算過個幾天就到縣衙把童生的身份文書換成秀才的,這樣他以後去哪都可以不要路引,可以到處走了。
秀才文書可是相當於他在這個時代的身份證,肯定要早點辦好的。
因爲顧青雲考上了秀才,所以整個顧家都是喜洋洋的,決定辦一次喜酒,請親朋好友來慶祝一下。
在顧伯山離開時,顧青雲把自己在郡城買的《九章算術》、《三字經》送給他,《九章算術》是印刷版,《三字經》是他的手抄本,裡面都有某位舉人的批註,通俗易懂。
顧伯山拿過來翻了翻後,對《九章算術》表情很糾結,看到《三字經》卻很是高興,他讓顧青明拿着書,自己雙手揹負在身後慢悠悠走了。
等顧伯山他們一家子離開後,顧大河才把這次科考的花費仔細地說出來,畢竟是一大家子人的共同財產,要一一說清楚才行,省得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給縣裡廩生的八兩,來回船費和伙食費三兩,客棧的住宿費掌櫃已經免了,但是他們這二十天都是在外面吃的,伙食費加起來都要二兩多,還有去官府辦理院試手續費和伙食費,考棚裡的伙食也是自己出錢的,官府不可能給你白吃,單是交給官府的就有四兩多,還有購買考試用的筆墨紙硯等其他用品就花了五兩銀子,總共加起來就要二十三兩左右。
因爲客棧掌櫃免收他們的房費,要不然花的錢更多。
看來剛開始顧青雲以爲只需要花二十兩,那是算少的了,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到郡城倒是有可能。所以這次花的錢都是公中的,他爹孃的私房錢沒有用到。
當然,顧青雲抄書掙的錢也說了,寫話本的就沒說,畢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繼續賣出去。還有,顧大河自己出去打短工得來的錢也沒有說,只說了在郡城見細棉布賣得便宜,就花了三兩銀子買了幾匹回來。
通過老陳氏的鑑定後,這筆買賣還是合算的,不過同時也嚴厲警告顧大河以後不許自己一個人決定那麼大的買賣。
顧大河只能唯唯應諾。
“剩下的五兩銀子,你們就還給其他三房人吧,他們也不容易。”顧季山抽了一口旱菸道。
“不好吧?爹,他們肯定不會收的。”顧大河搖頭道。
顧二河也贊同大哥的意見。
顧季山想了想,也覺得稍有不妥,就沒再說這個。
“那先拿錢去還給你大伯。”他又道。
“爹,我們家在桃江碼頭還有一畝地的房子還沒蓋好呢,還不如拿這個錢把房子都蓋起來,然後出租。”李氏不同意,當時挨近桃花鎮方向的那兩畝地,因爲錢不夠,就只蓋了一半,現在租出去給客商,還有另一半就因爲沒錢給空着了。
“先還錢,有一點還一點,你大伯他們也要用錢。”顧季山想了想,還是按照他原來的想法。
他畢竟是一家之主,衆人只能遵從。
第二天一大早,露珠剛剛在樹葉上蒸發完,顧青雲就到了鎮上,他先準備去探望何秀才,感謝他對自己的教導,順便送帖子請他到家裡參加酒席。
可是才走到私塾門口,就見這裡已經有人在排隊等候了。
“顧公子,你來了!”門房眼尖地見到顧青雲,就忙招呼道。
“是啊,來看望夫子。”顧青雲打招呼道,“何伯,怎麼是你在守門?”他之前經常出入這裡,大家都很熟悉了,何伯相當於何秀才家裡的管家,之前都是他兒子在守門。
“這幾天來找老爺的人比較多,我怕出了什麼岔子就親自來這裡守着了。”何伯臉上笑眯眯的。
顧青雲眼睛看向那邊等待的人羣,再看看他們旁邊的小孩子,心裡瞭然。
“既然夫子在招待客人,我就先等一會。”顧青雲阻止何伯進去稟報的舉動,問道,“師弟在嗎?”很久沒見何智了,還真有點想念他鼓起來的包子臉。
“小少爺和老太太去桃山寺了,今天不在家。”
顧青雲聞言,正有點遺憾呢,正好,有一對父子出來了,何伯大鬆一口氣,趕緊先請顧青雲進去。
“那個人怎麼能先進去?”一直注意這裡的人忙叫道。
“這是我家老爺的學生,來這裡跟回家似的,當然可以隨時進去。”
身後傳來何伯的回答,讓顧青雲忍不住一笑。
見到何秀才後,他正在喝茶。
行禮後,顧青雲問道:“夫子,你又要收學生了?”
何秀才看到他很欣慰,他捋了捋鬍鬚,一向嚴肅方正的臉都露出了笑容,紅光滿面地說道:“你們的身份水漲船高,老夫也跟着沾光,同樣水漲船高。”
顧青雲嘿嘿一笑,道:“誰叫您那麼厲害,能教出三個秀才來?”
何秀才又喝了一口茶水,卻搖搖頭道:“都是你們自己爭氣,老夫可不敢居功。就是沒想到你這麼爭氣,趙文軒能考上老夫不稀奇,阿竹吊在榜尾那是他命好,至於你,名次那麼靠前,可以進入府學,那就是需要一點運氣了。”
“夫子,的確是靠了點運氣,學生事先看過律法書籍,考試都答對了。”顧青雲也沒在意對方說自己運氣好。
“你正好碰上了朝廷改革,出的題目適合你考,的確運氣好,不過運氣好比什麼都重要,甚至有時候比實力更重要。”何秀才點點頭,道,“當然,這也要你基礎紮實、平時努力才行,否則運氣來了也只能乾瞪眼。對了,這次你去了府學記得更要努力讀書,你這麼年輕,不繼續考鄉試實在是太可惜了。”
顧青雲受教地應諾。
“你到了府學後,就可以開始學六藝,比如琴棋書畫之類的,這些府學都會教,不像在縣學,最多就教個畫畫,所以要珍惜機會,以後和別人也好交流,這是必不可少的。”
顧青雲一聽,心中一喜,道:“夫子,那學生會去學的。”心裡很高興,畢竟有一兩次文會,他都看到有人在吟詩的時候,旁邊就有同伴給他伴奏,一般彈的都是瑤琴,相當於他在現代看到的古琴,那副自得其樂的樣子讓他羨慕極了。
就是身邊的小夥伴何謙竹和方子茗都擁有一項特長,何謙竹會吹簫,方子茗會彈奏瑤琴。在這年代,身爲知識分子,你不會點才藝真的不太好意思出去和人打招呼,如果在縣裡就算了,很少有人掌握這些技能,大家都爲考科舉準備,但在府城,估計每個人都會有一兩項技能吧?
顧青雲覺得自己最好也有一項技藝,不說練得多好,能陶冶一下情操或者偶爾抒發一下自己的鬱悶和高興也行啊。
當然,顧青雲也可以把書法作爲自己的一項特長來練,可是書法要出成績需要名師、刻苦、機遇和大量的時間才行,他現在的字體和書法大家想必還差得遠呢,也只能跟同齡人比比了。
“老夫教過這麼多學生,就屬你們三個最有靈氣了,以後想要碰到像你們一樣的蒙童就難了。”何秀才想起現在私塾裡的那些學生還有剛纔見到的孩童,忍不住發出感嘆。
這話顧青雲就不好開口了。
畢竟新朝建立以來,林山縣裡很少有哪一科的秀才會像今年那麼多,有四個秀才都很年輕,除了他們四個以外,縣裡另外兩個中秀才的都已經三十多歲了。
“師弟阿智打算什麼時候下場?”顧青雲又問道,心裡頗爲好奇。
“他現在才九歲,五經還沒學完,不急,起碼要等兩三年,火候到了自然要他下場。”說起的自己的孫子,何秀才的臉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阿智天資聰穎,人又勤奮,的確可以不急,打好基礎,到時下場,一次性考過也好。”顧青雲還是認爲應該年紀大點再下場纔好,因爲院試那三天過得真的不容易。
何秀才也很是贊同,看向他的桌面,道:“你不喝茶?這可是老夫珍藏的好茶。”
顧青雲趕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苦中帶甘,皺了皺眉,道:“還是喜歡喝白開水。”
何秀才微微一笑,虛點他的額頭道:“你呀,還是那麼老實。”
顧青雲微笑不語。
跟何秀才又說了一會兒話後,顧青雲就告辭了,畢竟門外還有人在等待。
接下來,他分別到趙文軒、趙玉堂、何謙竹家裡送請帖,很巧合的是,除了他外,趙文軒和何謙竹都選擇在同一天辦喜酒,最後沒辦法,三人都不能去對方家裡賀喜了,所幸他們三人都不在意這個。
不過顧青和兩人約好,明天早上就去縣衙辦理身份文書,三人決定一起去。
至於何秀才,三人都是他的學生,估計只能趕場了。
不過這種甜蜜的負擔估計是很多夫子都想要承受的。
到趙玉堂家裡時,看到顧青雲手裡的帖子,他面色一苦,開口就道:“不會是又請我去喝喜酒吧?”
顧青雲已經知道情況了,就笑道:“當然,就是你想的那樣,那天你要趕場了。”
“我肯定去。”趙玉堂翻開帖子,疑惑地問道,“真是奇怪,雖然最近的好日子只有那天,可是爲何你們三個都要擠在同一天辦啊?”這不是爲難他們這些熟悉的人嗎?
“都是巧合,事先都沒商量過,現在也不好改動了,大概是大家都很高興吧?”想到家裡人的興奮模樣,顧青雲很是理解。
又和趙玉堂聊了一會兒,把自己最近的近況說了後,顧青雲這才告辭走了。
最後一站是去姐姐家。
何大夫的家是一個典型的一進四合院,有一畝大小,天井內開了一壟地種蔬菜,青菜、茄子和雍菜都照顧得很好,尤其是青菜,綠油油的,長得很精神。
何家的藥鋪在鎮上的大街上,這裡是住宅。
顧青雲的到來打破了院子裡的寧靜。
何家的男人們都出去了,家裡只有婦孺在,不過何大夫的妻子趙氏見到顧青雲很是高興,她是一位態度和藹的婦人,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的。
“伯母。”顧青雲行禮後就把帖子遞給大姐,大姐再把它遞給林氏。
趙氏接過帖子翻了翻,就同意到時一定去顧家賀喜,接着就和顧青雲說話。
兩人都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先前顧大丫成親的時候顧青雲就來過一次,現在就着請客這件事還算有話題聊,兩人寒暄了一會,林氏這才讓顧大丫把顧青雲帶到他們的右廂房。
顧青雲四處看了看,發現他們小兩口住在右廂房裡,有三明一暗四個房間,佈置得都不錯。
顧大丫則拉着顧青雲的手仔細看了又看,笑道:“瘦了瘦了。”
顧青雲鼓起臉頰,道:“那是你的錯覺!”他把顧大丫仔細打量了一會,發現她比先前在家還要白嫩一些,眉宇之間沒有愁緒,看得出來過得不錯。
“你呀,嘴貧。”顧大丫點點他的額頭,又把考試的過程細細問了一遍。
顧青雲挑重點說了,最後就問道:“你不是還有個大嫂嗎?怎麼不見人?她不是懷孕了?生了沒?”記得今年大姐成親的時候對方就挺着大肚子了。
“生了,是個男孩,正在屋裡,你都那麼大了,還以爲還是小時候呢,哪能隨便見其他女眷的?”顧大丫嗔怒道。
顧青雲一囧,在鄉下哪有那麼多講究,不過這是在鎮裡,可能會講究一些吧。
姐弟倆又說了一會話,顧青雲知道顧大丫現在在家也只是織布、做針線活和家務,不用下地幹農活,他們家的地全都租給別人了,只需按時收租子就行。
現在顧大丫有時間的話,何常春就教她看書,小兩口相處得很好,說起對方她臉上還呈現出羞澀之態。
顧青雲於是放心了,他暗自算了下,發現大姐都成親五個多月了,可現在還沒懷孕,不過想想在現代人家結婚幾年纔有小孩,於是決定不問,這纔剛剛開始呢,還不到半年,自己着什麼急?
顧青雲最後叮囑她,讓他們擺酒那天記得回去就行,還告訴她那天還要祭祖,因爲要把他考中秀才的事記在族譜上,同時還會把她們三姐妹的大名也寫上。
“大名?”顧大丫聞言很是驚訝。
顧青雲點點頭,笑道:“大爺爺說以後咱家就是什麼耕讀之家了,所以要按着規矩來,你們也要有個能叫得出口的大名才行,還讓我問你是否有什麼意見?他會考慮的。”至於他在其中起的作用就不用多說了。
顧大丫沉默不語。
“姐夫如果給你起了小字的話,你可以告訴我的,就按姐夫起的名字寫。”顧青雲推測道。
顧大丫聞言臉一紅,雙手捏着衣角道:“那你讓大爺爺在我的名字裡加個‘蓮’字吧。”
“顧蓮?挺好聽的。”顧青雲讚歎道,見大姐的臉越發羞紅了,就不好再說下去。
時間已經到中午,擔心顧季山已經辦完事在等着他,顧青雲就婉拒了何家留飯的邀請,趕緊告辭。
離開何家之後,顧青雲在鎮口等待爺爺的牛車時,心裡卻想着剛纔趙玉堂說的事。
沒過多久,顧季山就趕着滿車的東西過來了,因爲三天後就是好日子,所以現在就要開始慢慢準備東西了,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這些顧青雲是不懂的,一切事宜都是顧季山在居中指揮。
上了牛車後,顧青雲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問道:“爺爺,大堂哥是不是和我同窗趙玉堂的妹妹定親了?”剛剛趙玉堂的話讓他震驚不已,顧青明不是有心上人嗎?怎麼會和趙玉堂的妹妹定親?如果沒記錯的話,貌似對方還是個十四歲的小蘿莉吧?而趙玉堂都已經十七歲了。
咦,這樣一算,貌似年齡也挺相配的。
顧青雲仔細琢磨着顧青明日常可以去的地方,發現完全有可能和趙玉堂的妹妹碰上,而且那天趙玉堂成親的時候,他是見到那姑娘的,身材嬌小,皮膚嬌嫩,容貌清秀,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言行舉止很是溫柔,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小姑娘,顧青明能喜歡上對方,現在想來也很正常。
“定親?是啊,這事一直在談,當時你要去參加院試,大家都沒來得及告訴你,前段時間是好日子,就把親事給定下了,免得夜長夢多。”顧季山趕着牛車,慢悠悠地說道。
顧青雲理解地點點頭,難怪昨晚上顧青明看着他欲言又止,臉上又有掩飾不住的喜色,還時常傻笑一下,他還以爲對方在爲自己高興呢,沒想到他想得太美了。
那傢伙……顧青雲搖搖頭,不過能得償所願也是一件幸事。
“大爺爺家挺不錯的,大堂哥又是老大,雖然是在鄉下,可是也能配得上對方了。”顧青明是自家的堂哥,顧青雲的屁股當然歪在這一邊了。
“是挺不錯的,就看你以後能給我娶回什麼樣的孫媳婦了。”前面的顧季山聲音帶着笑意。
顧青雲努努嘴,看向路邊的灌木從,不說話了。
“你還害羞了?這有什麼好害羞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過幾年你到年紀後,就該娶媳婦了,村裡和我一樣年紀的人早就做曾祖父了,那一天,我可是一直盼着。”顧季山好大一會不見顧青雲發出聲音,以爲他害羞了,還是繼續絮叨下去。
“哎呀,爺爺,別說這個了,這還早着呢,二姐都沒出嫁,我着什麼急?”顧青雲見他越說越遠,都說到自己生的小孩了,就按捺不住了,忙打斷道。
“哈哈,這有什麼難的?你現在考上秀才,你二姐還愁嫁不出去?你看吧,今天就會有媒婆上門。”顧季山哈哈大笑,一說起這個,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
說起顧二丫的婚事,顧青雲想了想,她都十四歲了,有合適的話,的確可以開始說親了。不過這事輪不到他來插手,只需最後知道結果即可,反正他覺得只要門當戶對,對方人品好,以二丫的手段,是能過好的。
這幾年,別看二丫內向沉默,一向不怎麼說話,但顧青雲發現她學東西很努力,無論是織布、做針線活、做飯、餵豬養雞,都很努力學,包括做田裡的話都可以拿得出手。
而且她還頗有點心計,起碼自從大丫出嫁後,老陳氏和小陳氏對她的態度不知不覺中,比對以前大丫的還要好一些。
總之,顧青雲覺得她早熟得厲害,知道爲自己打算。只要她不走歪路,肯定嫁到哪裡都會過得不錯。
顧季山的話一語成真,等他們到家後,就從老陳氏口裡得知這才短短的半天,附近的媒婆都一窩蜂地涌過來了。
聽見有土財主和有錢的商戶來向他提親,顧青雲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卻還是覺得哭笑不得,他現在才十二歲,那些人的女兒估計更小,就那麼着急了。
理所當然的,老陳氏都一一好聲好氣拒絕了,堅持說顧青雲不能早婚,還放出風聲去了。
晚上吃完飯,在院子裡乘涼消食的時候,等孩子們都去睡覺了,老陳氏就解釋了一遍,道:“你們也別聽他們忽悠,介紹自己的什麼侄女外甥女過來,栓子現在還小,他身子骨還沒長成,不好早成親,而且他小時候身子又不好,我去桃山寺求過簽了,說他會晚點成親。再說了,栓子眼看着現在前途大好,以後可能要做官的,哪能娶一個農家女回來?大字都不識一個,以後和其他官夫人一起說話,別人都會嘲笑他,這可不行。”
說這話的時候她還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
李氏尷尬地笑笑,低着頭不說話。
顧二河疑惑地看看她們。
顧青雲挑挑眉,知道他白天不在家的時候肯定是出了點事。
“不能這麼早給栓子定親,萬一以後咱家栓子能娶到個大家閨秀呢?”老陳氏一想到老道士說自家的祖墳冒出的青煙像一頂官帽,心裡就樂滋滋的,這不是說自家的孫子以後會當官嗎?
顧青雲一囧。
趁着這個機會,顧青雲就說道:“奶,大家閨秀哪看得上我這農家小子?只要心疼女兒的人家,一般都不會把女孩嫁到鄉下來。我現在考舉人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考上,基本上成親的時候就是一個秀才的身份,在那些大戶人家眼裡,我這個秀才也是不值錢的。”
“這……這是真的?”老陳氏瞪大眼睛,驚訝地看着他,“可是你那麼聰明,還有戲文裡……”
“您都說是戲文了,哪能跟現實生活一樣?”顧青雲哭笑不得,發現家人對自己評價太高也是一種痛苦。
纔剛回來還沒兩天,他就發現家裡人的心理貌似都有些浮躁,大家都被村裡人的奉承弄得輕飄飄的,感覺都快飛上天了,和別人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地大起來,於是纔有了這段話。
他繼續說道:“一般人考上舉人都得二三十歲,我不覺得自己比別人聰明多少,這次考上秀才都是運氣好才上的,秀才之前大部分是考背誦,只要勤奮就行,可是舉人就難了,要有個好老師教你。萬一以後我考不上舉人呢?那就不可能當官了。”說着就把考舉人和進士的難度給家裡人仔細普及了一遍。
顧大河理解兒子的意思,生怕家裡人覺得舉人容易考,以後對兒子失望,就幫腔道:“是啊,我在郡城問過別人了,很多秀才考到老都考不上舉人,那些人也和栓子差不多,十五六歲就考上秀才了,可是舉人一直沒能考上。在我們家,又沒有錢,沒有關係,想找學問好的夫子教都難找,只能幾十號人一起上課,那時只有一個夫子教,顧不得那麼多學生的。”
可以說,顧青雲和顧大河這段話,把顧家人這幾天翹起來的尾巴都打掉了。
他們還以爲顧青雲能輕易地一直考到最後呢,畢竟他一直都很順利地一關一關過的,沒想到舉人和進士竟然那麼難考。不約而言的,他們之前在考慮的時候,都把顧伯山的遭遇忽略了。
“咳咳,看看咱大伯就知道了。”顧大河提了一句。
衆人面面相覷,這纔想起科舉的殘酷性,這些日子的美好想象頓時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