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臣有幾點提議,還請皇上容稟。”
顧誠玉知道指望這些京官是沒用的,他得說出自己的觀點,將這次的損失降到最低。
皇上立刻點頭,“準!”
“下官敢問沈大人,戶部現下可有長天府的戶籍?”
顧誠玉轉身看向了戶部尚書沈仕康,在衆人神色各異中泰然自若。
沈仕康對顧誠玉還是比較看好的,因此他態度倒也還算溫和。
“有是有,但戶部每三年纔會更替一回。畢竟下頭那些州府戶籍每年都會有不少變動,不可能及時送達,因此人數不一定會準確。”
如今朝廷已經改了收稅制度,施行攤丁入畝。比起前朝來說,百姓的賦稅確實減輕了許多。
若都按照田畝來收稅,那戶部沒有更全面的戶籍,也就不難理解了。
古代車馬慢,路途遙遠,不可能每次戶籍上一有變動,就上報給京城。
所以說這裡頭可以大做文章,那些官員從中撈一筆是輕而易舉之事。
碰上那貪婪的,也可大發橫財,因爲這樣稅收名目很多。
顧誠玉沉吟片刻,“那不知工部或兵部可有戶籍?”
朝廷每隔三五年,百姓均有服徭役的義務。
工部和兵部必然會有戶籍存檔,但距離上次服徭役似乎是兩年前了,也不知那戶籍有沒有更換。
童順敏和戴元吉搖頭,工部的戶籍是跟着服徭役的時間換的。
三年一換,明年正好需要服徭役,所以二年前的戶籍與現在的戶籍肯定有所不同。
而兵部就更不可能有了,因爲兩年前已經徵丁,充實了軍隊。
顧誠玉皺眉,這古代還真是不便,不過這些戶籍人數應當與現在相去不遠纔是。
而真正完善的戶籍應該在下頭的州府,或者承宣布政使司也是有的,畢竟是州府的上級。
“皇上!微臣以爲當務之急是派遣工部的官員前去巡查江南各個州府的江堤,看其他州府是否牢固,並立刻組織百姓加固提防。再則長天府災情嚴重,必須得派遣戶部的官員前去核查受災人數,根據受災的人數朝廷才能撥銀賑災。同時,長天府的堤壩應擴大範圍......”
顧誠玉走至地圖一側,指着其中的幾個地方,“這幾個地方必須得搶修堤壩,否則江堤還會持續發生大面積坍塌,後果不堪設想!”
皇上點頭,這就是災後的注意事項,顧誠玉所述已經十分詳盡。
其實說來說去就是這幾點,但做起來卻是困難重重。
“諸位要是無任何補充,那朕就採納顧愛卿的意見了。”
皇上的面色並不好看,顧誠玉都已經制定出了詳盡的方案。
可這些大臣還是呆若木雞,無一絲有用的建議,這就是差距。
看來朝廷在鄉試過後三年纔開會試,時間還是太久了,朝廷損失了不少良才。
這些積年老臣已經成了官場老油條,他們都在混日子,腦子太久不用,都快成了漿糊。
“皇上!顧學士的地圖是否準確?這只是他府上的管事所繪製,那管事又不是工部的官員,也不知是否會有偏差?”
夏清提出了質疑,顧誠玉剛纔侃侃而談,彷彿一切盡在掌握。
可他認爲顧誠玉根本沒去過長天府,怎會對長天府的地形這般瞭如指掌?
就憑那位顧府的管事?真是無稽之談。
一位只精通算賬的管事能繪製出如此詳盡的地圖?這可是工部那些官員的看家本領。
“不管這地圖是否準確,朕現在也必須得派遣官員去長天府主持大局!”
皇上看了夏清一眼,近幾年他對夏清是越來越不滿意了。
因爲那個弟子,夏清總是急功近利,想爲他的弟子籌謀。
看來,夏清也老了!
“皇上,天椏江的江堤乃是今年纔剛剛修繕加固,爲何會如此不堪一擊?”
兵部尚書戴元吉提出疑問,此事概是工部和戶部負責的。
顧誠玉脣角微勾,有些事不能由他提出來,得有人代勞纔好。否則,槍口就會對上他。
此話一出,殿內突然靜謐了下來。皇上雙眼圓睜,他剛纔只顧着賑災的事宜,差點忘了此事。
“戴大人此言何意?剛纔顧學士也說了天椏江的地形。那處地形如此特殊,江水滔滔,匯聚在一起的力量有多大,戴大人難道不知?會沖垮堤壩也實屬正常!”
此事關乎到工部,童順敏自然不能任由戴元吉給他們工部潑髒水。
倘若此事查出是工部辦事不力,修繕加固江堤出了差錯,那他這個工部尚書也得受到牽連。
“哼!這可是顯而易見之事,本官可不信江堤會這麼快就被沖垮。在這之前,難道長天府的官員就沒有發現絲毫異常?倘若江堤牢固,最開始也是漏水,在坍塌之前一切必有跡可循。”
戴元吉所言其實有理有據,坍塌得如此之快,那這江堤的質量實在令人堪憂!
“戴大人休得妄言,朝廷還未派官員查處此事,大人怎知這江堤不堪一擊?凡事都得講究證據,戴大人身爲當朝二品大員,言語竟然如此隨意,真是令本官大開眼界!”
戶部尚書沈仕康不甘落後,戴元吉可是將他們戶部也一併質疑了。
“事情真相如何,兩位大人心中有數……”
顧誠玉看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唾沫橫飛。
此刻最重要的還是救災,因爲怕擔罪責,這幾位竟然吵了起來。
“本官也認爲戴大人無憑無據,就隨口污衊,極爲不妥。”
夏清也加入了幾人的口舌之爭,殿內很快變得嘈雜,幾位官員也更加激動起來。
一聲悶響突然傳來,顧誠玉立刻向聲音傳來那處看去。
只見一隻香爐滾落在了絨毯上,裡面的香灰撒得到處都是。
“都給朕閉嘴!”皇上震怒,這羣人只知相互推諉,對百姓疾苦絲毫不放在心上。
幾人立即禁聲,不敢多言!
“匡兆映,你帶些人手去翻閱卷宗,看當時參與修繕加固江堤的官員有何人?將這些官員連夜拿下,先押入大理寺,容後再做定奪。”
皇上也不想再聽他們扯皮,先將人抓了,再派人去江南幾個州府巡查江堤。
只要有不妥之處,這些人一個也別想逃脫。
匡兆映心頭一緊,“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