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閣沒想到皇上竟然會過問此事,一個六品的官職,怎會值得皇上過問?
給誰留的,根本不用猜了,答案已經呼之欲出。最近誰最得聖眷,那就是誰唄!
沒想到顧誠玉剛來翰林院這麼短短的時日,就要升爲正六品了?可是他不服,憑什麼被顧誠玉半路截胡?
他在翰林院兢兢業業三年多,資歷雖然不比那些老翰林,可是他自認能力卻比那些人強得多。
更何況他做事認真,三年多來從不懈怠。只要是上官交代的任務,他都不折不扣地去完成。
他全身的氣力都被抽乾了,扶着桌案,雙眼無神起來。
張亥見狀搖了搖頭,任閣還是在官場歷練太少了些。等過幾年,他就會知道,這在官場上並不算什麼。
沒有人脈在官場上寸步難行,他不也正是如此嗎?雖然身爲翰林院的主事官員,可說得好聽是天子近臣,其實也就是個從五品的官職。
朝堂上也有幾個大學士,可人家身兼要職,在內閣更是混得風生水起,哪個是他能比得了的?
不過,任閣的心性還是不夠豁達。他怕任閣以後做事會消沉下來,不如以往認真,還是打算安慰一番,對這個下官他還是很看好的。
“任修撰,這事兒日後也不是沒有機會了,翰林院的老翰林有一待就是十多年不升官的,別人都是照常熬過來了。你還年輕,只要勤懇做事,在把握住機會,不怕升不了官。”
張亥只說到這裡就打住了,任閣只是他的下官。雖然他十分看重任閣,可他又不是任閣的老師,交淺言深是官場的大忌。
任閣聞言勉強擠出了個笑容,他也是一時接受不了罷了!此刻他深刻地認識到,沒有人脈,想升官都是妄想。
任閣一路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辦公處,看到屋裡正在喝茶的顧誠玉。不由得眼神閃了閃,心中可謂是百感交集。
“瑾瑜!這兩日閔峰好似沒來翰林院應卯,如今翰林院都在猜測他如何惹了皇上嫌棄。”今日剛散值,葉知秋爬上馬車,就和顧誠玉聊起閔峰的八卦來。
顧誠玉莞爾一笑,“要不了兩日,他就能來翰林院了。不,也許就在明日。”
對這個,顧誠玉十分篤定。既然夏清做到了這份上,皇上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咦?你怎地這般清楚?”葉知秋知道內情,只是奇怪顧誠玉爲何這般篤定。
“之前朝會時,夏首輔大義滅親一事,你可有留意?”顧誠玉有意對葉知秋透露一些,畢竟葉知秋能得到消息的來源,也只能是靠自己了。
“這個倒是聽同僚提起過,沒想到夏首輔真能做到如此地步。”葉知秋有些感慨,若是換做是他,他可不一定有這般魄力。畢竟是自己的族人,且最後還要連累自己。
顧誠玉冷笑一聲,“你以爲是他自己想這般做?我看多數是被逼無奈。如今國庫空虛,這抄家的銀子,正好能充盈國庫。我之前聽我大師兄提起過,說邊餉已經欠了數月。”
葉知秋還是太天真了些,不過,這也與他的見識有關。更何況,葉知秋知道內情沒他多,自然串聯不起來。
皇上對閔峰的懲罰並不重,夏清花的代價肯定不小。那抄出的銀子,不說能補全之前的邊餉,可一兩個月的或許勉強還是夠的。
先安撫了那些守衛邊疆的將士,另外欠下的三個月,自然能徐徐圖之。
皇上利用序目這件事讓夏清低了頭,可最後夏清肯定會將這筆賬算在他的頭上。所以,他日後的麻煩肯定不少。
葉知秋瞠目結舌,“你是說皇上的用意是藉着這件事,讓夏首輔給戶部解決難題?這......”
他簡直不敢相信,顧誠玉的意思是說邊餉欠了幾個月了,那所需的銀子就得以百萬計,難道夏首輔的族人竟然搜刮了百萬兩銀子?
“這不可能吧?竟然有人如此膽大包天?那得是搜刮了多少銀子?”
“財帛動人心,先前也不是沒人彈劾夏首輔,只不過皇上可能另有打算,就將此事壓了下來,滿朝上下誰不知道他夏氏族人斂財一事?”
顧誠玉搖了搖頭,葉知秋覺得震驚的事,那些官員誰不是心中有數?
其實照目前的情況看來,皇上可能早就有這樣打算了,他不得不佩服皇上的深謀遠慮。只不過用此法得來的銀子,就是用着心裡也不安不是?
這終究不是正途,皇上肯定也是明白這一點,才找他想法子充盈國庫。
不過,這只是他的猜測,不好宣之於口,這話就不能和葉知秋提了。
“他推出的只是一個族人,這就是個替罪羊。”話不可說得太白,葉知秋也是要混官場的人,多讓他自己剖析推斷,纔是正理。
葉知秋聞言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他沉思了片刻,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是說他的那些族人斂財,可能比這裡更多?”
顧誠玉笑了笑,“這就只有夏首輔和他族人知曉了,咱們這些外人,不瞭解內情,只自個兒心中猜測就是了。你在翰林院可莫要亂說,小心禍從口出。”
就算葉知秋性子有些靦腆,可他入翰林院也有一段時日了,總有幾個平日裡關係好些的。
這官場上到處都是坑,知人知面不知心,誰又知道那些人是哪個派系的?接近你到底是不是別有用心?
葉知秋連忙點頭,“這個我還是知道的,自然不敢出去亂說。”
“對了!我最近認識了一個老翰林,對我倒是照顧良多。翰林院的事務我也能慢慢上手了,還是多虧了他。”
葉知秋說起此人,心裡十分感激。
“哦?此人品性如何,你心裡清楚就成。若是銀錢不湊手,就和我說,日後有了再還就是。既然人家十分照顧你,你可莫要小氣。”
難怪最近葉知秋一反之前的愁眉苦臉,變得心情愉悅起來,原來是找到了指點他的前輩。
“放心,若真不湊手,肯定會和你開口的。”葉知秋知道顧誠玉是一片好意,纔會這麼說,其中並無輕視他之意,他已經在試着坦然接受別人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