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聽眉頭更是緊鎖,這密摺一事,利弊皆有,就看他如何拿捏。總的來說,還是利大於弊的,若是沒有密摺,那底下的官員欺瞞他,他卻一無所知。
說到底,還是因爲內閣首輔的權柄太大,那些官員很少有敢與夏清嗆聲的。
“這如何實施,你心中可有對策?可莫要與朕繞彎子,你既然提出這法子來,總有法子應對這些難題和弊端的。”
皇上思索了片刻,也未找到解決之法,乾脆不再思考,將難題又扔還給了顧誠玉。
顧誠玉一聽,心中一定。說了這麼久,接下來就是他要說的重點了。
小全子在御書房外豎着耳朵聽裡頭的動靜,可是皇上和顧誠玉說話的聲音不大。除了那兩聲大笑,他竟是一點也沒聽清。
此時夏清正跟着德安走在來御書房的路上,按剛纔德安透露的幾句話,他知曉皇上在召見閔峰的同時,還召見了顧誠玉。他給閔峰出的主意是隻要分潤了功勞即可,可德安剛纔的未盡之意,似乎是說閔峰露出了馬腳。
唉!閔峰終究還是太年輕了,之前他交代的事也不放在心上,初入官場,臉皮還是薄,這次的事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
夏清也沒料到皇上對顧誠玉這般看重,那冊子皇上之前不可能知道是顧誠玉寫的,竟然也想讓顧誠玉在這份功勞中撈上些好處,倒是他低估了顧誠玉。
閔峰比起顧誠玉來,還是要遜色不少。就連張亥在一旁映襯,閔峰也沒能奪得這份功勞。看來閔峰不管是在心智,還是在才幹上,都比顧誠玉差上些。
不過,世間像顧誠玉這樣的人能有幾個?那樑致瑞自己是個老頑固,沒想到教出來的弟子一個比一個圓滑,最重要的是才幹也不缺,這讓夏清十分豔羨。
夏清這時候還不知道顧誠玉有另一份更詳細的序目,德安不可能全都透露出去,首輔的面子他要給,可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忠心與何人。
像他們這樣的內侍,自然還是要靠着皇上才成,失了聖眷,那些官員就更不將他們放在眼裡了。
待快要到御書房時,夏清遠遠見着張亥和閔峰二人直挺挺地跪在了御書房外。夏清的面色一緊,今兒皇上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他了,他勢必得更低聲下氣才成。
內閣這幾日讓皇上吃了些苦頭,票擬地十分粗糙,怕是皇上早已心生不滿了。這件事正好給皇上抓了把柄,藉着這個由頭,將他狠狠申飭一番。
原先在傳臚大典時,皇上就駁了他的面子。他原本想借着序目一事對皇上低個頭,求個六品的官職,好緩解皇上與他之間的關係,漸漸恢復往日的榮光。
看來皇上對他的忌憚和猜疑已經不可挽回,他還是要趕緊另外做打算。
德安早就看到了跪在外頭的兩人,可他關注的卻是站在御書房外守着的小全子。小全子爲何守在外頭?皇上到底在和顧大人密謀什麼,竟然還不讓外人聽見?還是說顧大人已經回去了?
閔峰見老師過來了,心中頓時十分委屈。他看了眼夏清,想說些什麼。可夏清根本沒正眼瞧他,直接掠過兩人,向御書房而去。
閔峰頓時心中大急,難道老師生氣了,他搞砸了這件事,害得老師也要被皇上申飭。可這件事是老師讓他做的,這不能怪他啊!
夏清剛纔見閔峰面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只是被罰跪,這就委屈上了?他自有辦法讓皇上消氣,不可能影響閔峰的仕途,這個弟子也太沉不住氣了!
“小全子,你在外頭守着,御書房內有誰在伺候?”德安可沒心思管夏清師徒兩人心中的彎彎繞繞,他快步走至小全子面前,問起了御書房內的事。
“陳總管,御書房內無人伺候。皇上說和顧大人有要事相商,讓奴才在外頭守着門,誰也不讓進。”小全子想夏清行了禮,就回了德安的話。
夏清聞言就是一驚,顧誠玉只是個從六品的官員,竟然還能和皇上密謀,這怎麼可能?顧誠玉纔剛進入翰林院,怕是連朝中的局勢都一知半解,他能和皇上密謀什麼?
“咱家也不能進?”德安可不管皇上和顧大人在裡頭談什麼,他只關心皇上將他也拒在了御書房外。
小全子望着兩人一臉爲難,“不錯,皇上說了,沒有他示意,誰都不能進去!”
夏清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起來,皇上召見他,卻又不讓他進御書房,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想狠狠挫傷他的顏面?他可不相信皇上能與顧誠玉談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個嘴上無毛的少年郎,辦事能牢靠?
“這倒是不巧了,夏大人,咱家看您還得等等!”德安瞪了一眼小全子,雖然心中翻江倒海,可還是對着夏清歉意地說道。
小全子也冤啊!這兩人都是皇上看重之人,陳大總管伺候皇上也有近四十年了。夏大人更是權勢滔天,他哪敢得罪這兩位?
小全子看了看夏清和德安難看的臉色,心中擔心兩人會因此而遷怒他。畢竟上次他在皇上面前太過賣好,就被德安尋了個機會狠狠地收拾了一番,之後他見了德安不得不更小心應對。
“回皇上!能直接呈上密摺的官員不必太多,能有幾個相互牽制監督的人即可,人太多了不好掌控。”
顧誠玉小心翼翼地覷了皇上一眼,見皇上正聚精會神地聽着,臉上未見異色,心中鬆了口氣。
這就是他的私心了,希望皇上能看清楚目前朝中的局勢,廣撒網只會讓朝中的局勢更亂,且還會逼得夏清他們鋌而走險。
他這樣的法子更穩妥,也能抵制呈密摺的官員太多,讓內閣的票擬失去了效用。
後又接着道:“至於人選,其實也不拘泥於那些一二品大員,品級往下的也可。”
顧誠玉卻在心中想着,那些品級越往下的官員,雖然知道的也不少,可畢竟不如那些高品級的官員知道些秘聞。他的目的還是爲了能保住內閣的權力,不至於動搖內閣官員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