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玉心裡在打算,腳下也沒慢着。任閣沒帶他回辦公的地方,而是直接到了張大人處。
“下官顧誠玉拜見張大人!”顧誠玉進了屋子,朝着張亥行了禮。
“嗯!這位是皇上身邊的全公公,皇上要召見你!”張亥望着眼前長身玉立的少年,語氣和藹地說道。
最近他對顧誠玉試探了一番,發現此子並非是他想象中那樣張狂的性子。原本也是打算等文華閣的書籍整理完,就讓翰林院資歷老些的官員提點他做事,誰想皇上倒是比他急了。
“全公公!”顧誠玉朝着內侍小全子拱了拱手,小全子也向顧誠玉行了一禮。
小全子穿的是六品太監服,比顧誠玉的品階還高一階。但是內侍畢竟沒有實權,雖然小全子是六品,可對着這些官員,自然是矮了一頭的。
前朝早就有規定,宦官不得參政,因此本朝內侍的地位其實並不太高。
張亥注意到顧誠玉對全公公只是拱了拱手,心中有了幾分滿意。這些閹人就算是六品又如何?還不是比不上他們朝廷官員?
有的官員看見皇上身邊得寵的內侍,那煙視媚行的模樣,讓人看着就不爽。像顧誠玉這樣沒有鄙視,也沒有過於諂媚,這樣的態度讓張亥對顧誠玉高看了幾分。
小全子領着顧誠玉出了翰林院,朝着景陽宮後的御書房走去。
“全公公,也不知皇上召見,所爲何事啊?”顧誠玉看着一旁錯了幾步,給他帶路的小全子,靠近了些問道。
小全子早就打量過顧誠玉了,皇上對這個狀元郎有些看重,還說他是個有才幹之人。陳大總管最近在防着他,他都近不了皇上的身,以至於領了個小內侍的活,也好會會這顧誠玉。
那日二皇子在皇上面前舉薦顧誠玉,他也聽見了。皇上對顧誠玉的態度也很不一般,他跑一趟,也能和這個即將要崛起的朝堂新貴,拉上些關係。
顧誠玉看了眼旁邊沒人,就在袖子中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偷偷塞在了小全子的手中。
小全子倒是沒想到顧誠玉這麼上道,他面不改色地將顧誠玉的銀票收到了衣袖中,這一切做得自然又迅速。
顧誠玉知道,這些在宮中但凡有些地位的內侍,收好處絕不手軟。瞧着這全公公,怕是常收到好處。
剛纔小全子瞄了一眼,見是一張五十兩的銀票。他在心中暗暗想道,顧大人還挺大方。雖然想交好這年輕的顧大人,可若是不收銀票,估計這顧大人還以爲自己不想與之結交,所以小全子也沒推辭,只想着日後多提點一些就是。
“顧大人莫要擔心,皇上是聽聞顧大人文思敏捷,創作了一種詩體,這才傳召大人。”
皇上聽聞靖王殿下最近爲了那詞牌,茶飯不思,全身心地鑽研起了詞牌。這纔好奇這詞牌是誰所作,又是什麼樣的詞牌。待聽得是顧誠玉作得時候,就起了興趣,召見了顧誠玉。
顧誠玉恍然大悟,原來是詞牌引起的。上次天香閣的文會之後,他作得詞牌還讓衆學子紛紛效仿,東原先生還爲此給了他文會的請帖。
只可惜那時候還有三日就要舉行殿試,他的心神都在殿試上,所以錯過了大儒們舉辦的文會。
“原來如此,還要多謝全公公告知。”顧誠玉朝着小全子笑了笑,心中卻在猜小全子在皇上身邊的地位。
能做到副統管,可不是沒有能力之人,應該也受皇上重用纔是。怎麼會出來做這種跑腿的活計?顧誠玉可不會以爲自己的面子這麼大,讓皇上親自派個六品的內侍來召見自己。
“顧大人客氣了,叫咱家小全子就成。”小全子既然打算交好顧誠玉,那當然要和顧誠玉拉近關係。
顧誠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後擺手道:“這可使不得,還是叫全公公吧!”
開玩笑,他也不是皇上,也不是全公公的上峰,怎能叫小全子?人家那是客套,他要是真叫了,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約走了有小半個時辰,顧誠玉才堪堪走到景陽宮後頭。他不由得心裡感慨,皇宮真大,若是一日在翰林院和御書房往返幾次,那豈不是將時間都花在了路上?
小全子讓顧誠玉在御書房外候着,而他則是進去通報去了。德安正在替皇上磨墨,見小全子進來,他的眼皮掀了掀,又繼續看着手裡的動作。
顧誠玉看御書房外還站着一名內侍,看他的穿着,應該比剛纔的全公公的品級要低些。
“皇上!顧大人來了!”小全子恭敬低頭,朝皇上稟報道。
“傳他進來吧!”皇上看着手中的大字,眉宇皺了起來。或許是現在政務繁忙,他的字比起之前有些退步了。
聽到小全子說顧誠玉來了,這纔想起那詞牌的事兒。老四最近對那詞牌癡迷上了,每日都潛心探究學問,都快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對於這個體弱多病的兒子,他也不知該怎麼與之相處。將他留在京城,也是爲了讓太醫給他想想辦法,早日清除他體內的餘毒,好活的長久些罷了!
終究是自己的兒子,當年他娘生下他就去了,老四的身子又不好,每年都要靠藥材養着,他也不忍心老四爲其他事操勞,還是好好養身子要緊。
那個倔強又惹人憐愛的女子,若不是她臨終前請求,他也不會對老四如此狠心。
皇上嘆了口氣,到底是情深緣淺,往事如煙,隨風即逝。數十年時間一晃而過,他老了,真的老了。
小全子領了命出去,去請顧誠玉去了。
德安陪伴了皇上這麼多年,對皇上的脾性總還是瞭解一點的。平日裡瞧着皇上對靖王不聞不問,可他知道內務府每年撥給靖王府的銀兩和珍貴藥材不計其數。
最近大皇子說靖王爺爲了那詩詞廢寢忘食,皇上怕是有些心疼靖王了。叫顧大人過來,多半是想讓顧大人寫上兩首,好送去給靖王府。
只可惜皇上的心意,靖王卻無從得知,怕是還一直以爲自己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