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玉嘆了口氣,這樣的生活環境,活着可真是累啊!難怪古代的女子常常弱不禁風,動不動就暈倒,可不就是心裡的事兒太多嗎?
連媽媽見紅菱敗下了陣,也不上去自討黴頭,只催促着姚夢嫺趕緊上馬車回府。
一旁的陳媽媽則是在暗地裡撇了撇嘴,這紅菱仗着自己是老太太身邊的二等丫頭,平日裡連她們這些在主子面前得力的媽媽也看不上眼。
今兒一上來,就明裡暗裡拿話擠兌三姑娘,這不?碰了軟釘子了吧?
陳媽媽心裡暗爽,叫你平日裡看着天走路,小蹄子就是欠收拾。
連媽媽的城府極深,她纔不會和紅菱一樣,三姑娘還沒回府,就急着給下馬威。
她作爲柯氏身邊最得力的媽媽,就連柯氏拿不定主意的事兒,都是她想法子。
對於紅菱的段數,她是看不上的。
“姑娘!老太太和太太已經在府裡等候多時了,咱們這就走吧!”連媽媽說着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顧誠玉主僕。
她心裡在納悶,這少年穿着華貴,氣質雍然,卻是她沒見過的。
看他站在樑致瑞身邊,應該與樑致瑞是認識的。只不過樑府的人沒介紹,她做下人的也不好問。
“連媽媽,您也看見了,只有兩輛馬車,還要坐人,只怕行李都沒地方放。”
姚夢嫺皺着眉頭看向國公府派來的馬車,前面那輛倒卻是府裡的主子出門坐的,不過那輛也不常用,因爲馬車雖然佈置得不錯,但是車廂卻有些舊了。後頭那輛就是府裡下人出門坐的,根本沒地方放行李。
這幾年外祖母給她添置的東西不少,她這次不打算全都帶進國公府,只帶一小半,其他的則放在樑府。就連那些名貴的首飾和料子衣裳,她也沒準備全都帶回去。饒是如此,她收拾了一下,也能裝個兩馬車,更不要說,還有帶給府裡衆人的禮,一些靖原府的特產。
其實外祖父爲官多年,也沒存下多少銀子。這幾年,外祖父的小弟子貼補了二老許多,最後都進了她的荷包。
想到這裡,她的臉有些紅,人家孝敬老師和師孃的,竟然都被外祖母給了她。
因此,她從剛纔到現在,都覺得有些心虛,總覺得自己用的好東西都是顧誠玉的。
寧氏不想姚夢嫺就這麼回去,這也太窩囊了些。就這麼回了國公府,肯定要讓國公府裡那些踩高捧低的人更看不起,那些人可等着看笑話呢!
嫺姐兒在府裡的日子過得艱難,那些兩三等的下人也能欺負到她頭上。
顧誠玉倒覺得姚夢嫺得跟着回去,而且必須回去。
因爲姚姑娘已經回到了京城,國公府也派了人來接,姚姑娘不回去,那些人更能見縫插針。
明兒世家之間就會傳出姚夢嫺對繼室不滿,對國公府不滿,賴在外祖家不回去,這差不多名聲就毀了。衆人都會覺得她忘恩負義,就是個白眼狼。
姚夢嫺當然也想到了這些,她突然明白過來,那繼母不就是想讓她進退兩難嗎?
這事兒關係到老師,顧誠玉也只得開口相幫。再說,一個姑娘家被這麼爲難,也讓他十分同情。
“姚姑娘,既然馬車不夠,那在下的馬車,姚姑娘先拿去用就是。”
連媽媽見顧誠玉開了口,就將目光放在了顧誠玉的身上。這麼明顯的動作,寧氏也不好不介紹。
“這是老爺的小弟子,你叫顧少爺就是。”
連媽媽恍然大悟,“原來是顧會元,老奴失禮了。”
紅菱早就打量過顧誠玉了,畢竟這少年就像是夜空中的明月,讓人無法忽視。在過來的時候,第一眼就能看見他,實在是因爲此人太耀眼了,簡直是鶴立雞羣。
既然知曉了身份,紅菱和陳媽媽也只能上前行了禮。
顧誠玉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姚夢嫺的行李是單獨裝車的,一共是兩輛馬車。姚夢嫺她們收拾的時候,就將要放在樑府的東西,都和樑府的行李妨礙了一起,因此也不需要另外收拾。
顧誠玉將自己的馬車讓了出來,另外的兩輛裝了行李的則是沒動,讓車伕跟着他們一起回國公府。
看着遠去的馬車,樑致瑞深深嘆了口氣,滿臉的惆悵。
顧誠玉見了,也不知該如何勸解。姚姑娘在國公府一日,老師和師母就放心不下,就是勸了,也只是浪費口舌。還不如轉移話題,讓他們不再時刻惦記着。
“老師!您府上我已經收拾出來了,咱們這就回去吧!這會兒正是吃晌午飯的時候了,我在酒樓叫了一桌菜,等回府就能吃上。”
在船上這麼些日子,就算身邊的下人手再巧,沒有食材,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一路上只停兩次,只能乘着補給時多買些。
樑致瑞知道顧誠玉在京城也有酒樓,於是連連點頭。在船上的這幾日,他的嘴巴都淡出鳥兒來了。顧誠玉的聚香樓菜色新奇,味道極美,連他都迷上了這等口舌之慾。
樑府在京城的北面有一座五進的宅子,這還是皇上御賜的,可想而知當年樑致瑞是何等風光。
只可惜皇上後來幾年脾氣古怪,對樑致瑞不如以前。
更是因爲樑致瑞經常勸解皇上丹藥有危害,使得皇上見到樑致瑞就煩躁,以至於最後樑致瑞提出辭官,皇上竟也不挽留,批准了。
但是這座宅子卻沒收回去,內務府在皇上面前提了兩次,皇上都沒收回。後來,此事便不了了之。
樑致瑞自然也不會傻到硬要還給皇上,就作爲在京城的住所,還省得他搬家。
其實顧誠玉覺得皇上對樑致瑞還是有些情意在的,當初答應樑致瑞辭官,可能也是一時之氣,之後也後悔了。
但那是帝王,你作爲大臣不去服軟,帝王就更不可能向你低頭了。
更何況朝中不乏能人,皇上也不是非用你不可。怕是再過幾年,皇上對樑致瑞的情意就徹底地淡了,這宅子也得還給朝廷。
樑致瑞闊別七年,又回到了這座宅子。他凝視着眼前雕樑畫棟的遊廊和垂花門,想起了府裡最輝煌的時候。
那時他府上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府裡的下人們整日穿梭不息,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