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要買的東西多,人也不少,顧誠玉就讓茗墨他們分別趕了輛馬車。
“娘!這次咱們都要去京城讀書,所以村子裡的新房也用不着買多少東西。等到了京城,再讓二姐她們置辦就成。那些好的傢什,我已經在京城都打好了。”
顧誠玉和呂氏坐了一輛馬車,聊起了待會要置辦的東西。
“小寶!賢哥兒他娘能同意讓婉兒跟着去京城嗎?”呂氏對這個有些擔心,不要說別人。她自個兒在上嶺村都是住慣了的,也不太想去別的地兒。
“娘!她會同意的。”
馬車趕得很快,卻十分地穩。沒過上多久,顧誠玉他們就到了縣城,顧誠玉下了馬車,匆匆給回春堂的劉掌櫃送了帖子後,幾人才又啓程。
呂氏望着越來越近的城樓,心不由自主地慌了起來。二十多年了,她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馬車進了城門,呂氏就將掀着的簾子放下,她早已過了喜歡看新鮮事物的年紀。
“娘!你不是說,還差幾牀看着喜慶的被面嗎?這是府城最大的布莊,我讓茗硯跟着你們,我還要去老師那拜訪。”
沒說蔣知府,是不想讓呂氏聽了多心。今年年底,蔣知府的考績肯定是優,屆時,將離開靖原府,回京述職。明年說不定就能升官,那自然就不會再留在靖原府了。
“那你去吧!不是還有老大和老大媳婦兒嗎?”
顧誠玉在一家布莊前扶着呂氏下了馬車,吩咐茗硯留下幫着跑腿。
蔣知府坐了轎子,準備回府衙。他剛買了一品齋的糕點,他娘喜歡吃。今兒他的心情還不錯,他在京裡的關係告訴他,明年他應該能升入京中任職。
“老爺!您瞧,那不是顧少爺嗎?”這管事可是認得顧誠玉的,這幾年,顧誠玉因爲試驗田的事,可沒少往他們府中跑。
“哦?”蔣明淵掀了簾子,準備看看。
他算着這幾日顧誠玉應該要到了,到時候肯定會來府上拜會。他還特地叮囑了門房,一來就去通報。
從這裡只看到了背影,並不清楚。蔣明淵卻看到了茗墨,這應該是顧誠玉無疑了。反正待會兒會來府中,他也就不想再打招呼。
誰想,顧誠玉竟然從馬車內扶出一名婦人。轎子離得越來越近,蔣明淵一見婦人的臉,頓時如遭雷劈,愣住了。
那個桃花林中對他笑着的少女,與前面女子的面容重合。
時隔二十多年,他以爲他對那張臉已經模糊了。可是如今,卻又覺得如此清晰。
“娘平日裡就該這麼穿,看着精神多了。”顧誠玉看着難得盛裝打扮的呂氏,由衷地讚道。
今日呂氏穿着一件葡萄紫對襟窄袖褙子,下着香妃色六福羅裙。頭上梳了個圓髻,插上了顧誠玉送了簪子,手上掛着水頭極好的鐲子,這一身行頭,平日裡在家可從沒穿戴過。
“在家哪能這樣穿?多麻煩?”呂氏笑着說了句。
蔣明淵定定地看着呂氏,一別經年,她的臉上竟然看不出多少痕跡。只是比當初少女模樣,多了一些歲月的沉澱。
直到轎子離顧誠玉他們越來越遠,轎子拐了個角,蔣明淵才放下簾子。看來木槿這幾年過得不錯,那他也就能放心了。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思緒翻飛到二十多年前,她還是一名二八年華的少女。他娘說要將木槿指給他的時候,他心裡很高興。不然,也不會在於氏極力反對之後,還要提出這事兒。
誰想,造化弄人,兩人終究是有緣無分。他初心不改,伊人卻以作他人婦。
“哎呀!真的是木槿?”
顧誠玉扶着呂氏,準備進鋪子。突然,一旁傳來婦人驚喜的聲音,顧誠玉剛想回頭看,卻被呂氏抓着手,急急朝鋪子裡走去。
“木槿!”
這婦人見呂氏不理,忙小跑到了兩人跟前
顧誠玉當然知道她喊的就是他娘,他娘以前在府裡做丫頭時,就叫木槿。
“真的是你!”
一名穿着薑黃色綢緞褙子的婦人,正目光熱切地看向呂氏。
顧誠玉打量了一眼,這料子在綢緞中算是中等偏下,婦人頭上的簪子也只是銀簪,手裡還挎着個籃子。看這副打扮,卻像是大戶人家府裡得臉的婆子。
呂氏望着眼前的婦人,勉強地笑了一下,“是翠鳴!”
“是我!一別二十多年沒見,剛纔見你,還差點不敢認。你還是這樣好看,我卻老了。”
當年她在府中和木槿的關係,還算融洽。同是老太太跟前得寵的丫頭,只是木槿的得寵與她們不同罷了!她早就知道,當年的老太太想讓木槿做老爺的通房,因爲木槿的顏色好。
“咱們一樣的年紀,我怎能不老呢?”既然遇見了,躲也躲不開,呂氏索性也大方地回了。
其實翠鳴內心是疑惑的,當年木槿說是指給了個農家鰥夫,如今,怎麼瞧着日子過的還不錯?那肌膚保養得一點也不像在農田裡風吹日曬的,肌膚光滑,身上的行頭也是價值不菲。
其實呂氏是因爲顧誠玉經常將靈泉倒入茶水中的關係,才老得比別人慢些。擱在前幾年,呂氏哪有如今這副模樣?
“瞧我!還沒給你說,這是我小兒子。小寶,快叫翠姨。”對於當年翠鳴算計她的事,如今她也不想再計較了。無非是於氏拿了翠鳴的老子娘來威脅,纔算計與她。
多年前的事已然過去,如今她的日子也過得不錯,並沒有啥不甘的。
翠鳴剛纔只顧着和呂氏說話,倒沒注意旁邊的顧誠玉。聽到提醒,這才往旁邊一看,“顧少爺?”
翠鳴吃驚萬分,沒想到一直來府裡走動的顧少爺,竟然是木槿的兒子?
“翠姨!”顧誠玉聽了他孃的話,就喊一聲,點個頭,他確定了這個婦人就是蔣府的一個婆子。那以他舉人的身份行禮,肯定是不妥的。
“使不得!使不得!顧少爺可是老爺的貴客,怎可叫我翠姨?”
翠鳴連連擺手,她在府中也見過顧誠玉兩次。不過,那都是傳話時,遠遠地見過,但是對他的印象極爲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