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尹府到了!”茗墨和茗硯自車上跳了下來,對着車廂內的顧誠玉說道。
顧誠玉撩了馬車門簾向外看去,尹府是個二進的宅院,位於京城的北面。別看它只是二進,其實規模也不算小。這北面的幾條街都是住的達官貴人,大師兄尹坤是正三品,官職不大也不小。尹家是耕讀傳家,祖上也不富裕,除了百畝田地,就無其他收入了。
不過,尹坤雖然靠着俸祿過日子,可是他娶得太太卻是安和侯府的嫡次女梁氏。他老師樑致瑞是安和侯府的旁支,兩家還沒出五服,梁氏算是他的侄女。
可不要以爲尹坤娶了梁氏,就不愁銀錢了。其實偌大一個安和侯府,內裡的日子也過得窘迫得很。
安和侯府是京城有名的破落戶之一,原本是世襲罔替的爵位,後輩靠着祖蔭,不學無術,並無有出息的子弟。如今的侯府也只是空有一個爵位,朝堂上是說不上話的,其實也就頂了個名頭罷了!
這個是茗墨他們打聽來的,滿京城都知道,也不是什麼秘密。顧誠玉前兒讓茗墨打聽到了大師兄和三師兄,大師兄家裡的境況大抵如此。
三師兄何繼勝原來是個寒門學子,不知怎麼得了老師的眼,一步一步爬到了現在的位置。當然,這其中肯定有老師的作用,不過不可否認的是,他自己也是個有本事的人。
在老師致仕之後還能往上升一級,此人不可小覷。茗墨打聽來的消息是何繼勝爲人十分圓滑,與朝中同僚上級的關係,都處得不錯。而大師兄給人的感覺是剛正不阿,爲人十分爽朗。不過,打聽到和他有過節的同僚也不少,這應該和他的官職有些關係。
顧誠玉有些猶豫,按理來說大師兄的官職品階高,應當首選大師兄纔是,可是他覺得三師兄爲人圓滑,人脈廣,對酒樓是有一定的好處的。
只是他現在沒有一點根基,不能指望人家看在師兄弟的份上照顧他。傳言不可盡信,他覺得還是要親自登門見過人之後再說。
既然兩家都要去,那二師兄家也不能落下。他雖然不在京城,可是家裡還是有女眷的,他夫人就留在了京城侍奉府裡的老太太。
顧誠玉下了馬車,示意茗墨上去敲門。
“勞煩通報一聲,就說學子顧誠玉前來拜訪!”
門房一大早起來,老爺纔剛下朝,正是空閒的時候,這會兒就昏昏欲睡起來。突然聽見敲門,開門一看是個小書生帶着家僕來敲門,門房皺起了眉頭,這樣的學子,他看得多了。有的和老爺都是一表三千里了,還來亂攀關係。
他連茗墨手裡的帖子都沒看,就準備將人轟出去。卻突然聽到顧誠玉這個名字,猛然驚醒過來。
前兩日有人送來拜帖,管事說了,要是有個叫顧誠玉的學子來了,就去外院書房處通報。
他連忙結果茗墨手中的帖子,一看,確實是顧誠玉,渾身一機靈。臉上立刻堆上了笑容,“顧公子請稍待,小的這就去通報!”
說着,就將顧誠玉請進角門處歇息。一般官家宅院的大門都是來了貴客或有大禮的時候纔會打開,平日裡出入都是角門。
“那就勞煩小哥了!”茗墨從袖子裡掏出一兩碎銀遞給了門房。
門房都是收慣了的,因此也沒推辭,隨即放進了懷裡,這個動作嫺熟無比,肯定做過很多次。果然,得了賞錢之後,他的態度又好了許多。
顧誠玉見狀,突然想到了那句,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沒等上多久,門房就來請顧誠玉進去。
“可是顧公子?奴才是尹府的外院管事,姓秦。請公子跟奴才去外書房,老爺已經在書房等候。”秦管事是個四十多上下的中年人,此時他的臉微微朝下,並未直視顧誠玉。
“那就勞煩秦管事了!”顧誠玉點頭,跟着秦管事往外院書房走去。至於茗墨和茗硯,那自有他們休息之地。
“學生顧誠玉見過尹大人!”顧誠玉和尹坤是第一次見,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
尹坤的臉型方正,眉心有一道豎紋,這應該是常年皺眉引起的。他穿着石青色的道袍,一見着顧誠玉進來,臉上頓時露出了笑意。
“怎地這般生疏?我們是師兄弟,你該稱我爲師兄纔是!早就聽說你來了京城,之前你一直在準備鄉試,我也不好叨擾,如今鄉試已過,咱們師兄弟今兒是第一次見,你中午就留在府裡用飯。”尹坤一聽顧誠玉的稱呼,臉上明顯露出了不愉,接着就開始留飯。
“大師兄!”顧誠玉見尹坤神態不似作假,也就從善如流地叫了聲大師兄。
“坐吧!你二師兄和三師兄處還不曾去過吧?雖然你二師兄不在家,可是也不要漏了,他家的主母和老太太還在府中,你應當上門拜會!”
尹坤看顧誠玉還是個小娃,怕他在人情世故上有所欠缺,這才點了他幾句。
“已經送了拜帖,明後兩日就過去拜會!”顧誠玉也不拘謹,坐在了尹坤的對面。
尹坤子顧誠玉進來,就一直在打量他。原本他聽老師說,收了個關門弟子,還有些驚奇。因爲之前老師說過,不想再收弟子了。
近幾年,老師的性子越發隨心所欲,看來這顧誠玉是入了老師的眼。他對這個小小年紀就薄有聲名的小師弟很好奇,今日總算是見到了真人。
“此次秋闈可有把握?”老師在信中提到,他一直很看重顧誠玉,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顧誠玉上京之時,老師還分別給他和二師弟來了信,讓他們關照些。
“事無絕對,只能說盡了力了!”顧誠玉當然不可能說他有把握,這難免給人留下猖狂的印象。
顧誠玉在尹府用了午飯,就回去了,畢竟尹坤公務繁忙,他也不好過分叨擾。至於酒樓的事,他今日才第一次上門,也不好直接提。
和尹坤交談了幾句,他覺得那應該是個正直的人,對他這個小師弟倒還有幾分情義。
其他的,還等明後日拜會過吳府和何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