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的身子可是好些了?這次可是將兒臣給嚇壞了。”
太子見皇上面色十分疲憊,面容比之前愈加蒼老,頓時心裡有些心疼。就這兩日,他覺得父皇的精神和麪色大不如前。
皇上聞言,將目光移到了太子身上。他望着太子的神色有些複雜,一雙老眼中蘊含着太多莫名情緒,讓太子握着皇上的那隻手不由自主地鬆了鬆。
“惇兒啊!父皇老了。”皇上年邁的聲音緩慢地響起,說話時的氣息有些急喘,比起之前那中氣十足的模樣,此刻的皇上顯得虛弱、無助,又可憐。
太子不禁心中一酸,父皇當真是年紀大了。以前只覺得父皇處理起朝政來,手段雷厲風行,這讓他以爲父皇還能守護這大衍江山不少年。
如今父皇的突然倒下,才讓他瞬間醒悟過來,原來父皇的身子已經大不如前了。
比起以前總是身體微恙來說,這次好似比之前要嚴重得多。
“父皇,您別多想,您那裡就老了?太醫說您就是思慮過重,只要將心思放輕些,身子必然會好起來的。”
太子那裡敢說皇上這是因爲年邁的緣故?這太醫們能瞧出什麼?只說父皇是年紀大了,精神不濟,身子也有些虧損。
他知道,這些太醫怕擔責,就只會拿這些話來搪塞他。
他在外殿守了兩個時辰,期間張院使和他稟報,說皇上這是憂思過重,導致的昏厥。
不過他後來欲言又止,好似有未盡之言。
太子便聯想到了天璣道長,張院使和天璣道長素來不合。這次父皇暈倒,張院使會說什麼,太子也能猜得到。
他也認爲這世上並沒有什麼長生不老藥,可父皇偏偏泥足深陷,對此事深信不疑。
國庫不豐,父皇私庫也十分拮据,每年都因爲天璣道長要研製丹藥而損失不少銀子。
可這些丹藥真能達到天璣道長所說的那些藥效嗎?他承認是之前那些什麼小還丹確實有些藥效,但這裡邊添了這麼多天材地寶,要是還沒效果,那纔是奇怪。
再說,他認爲這小還丹內好似還添了什麼不可言狀的東西,否則父皇這兩年內爲何身體會每況愈下?
可別說是因爲年邁的原因,這世上比父皇年邁的老人多得是,別人怎麼就精神抖擻了?
可惜他想方設法拿到了天璣道長煉藥的藥渣,但顧誠玉卻去了江南。
他只能將這藥渣交給了張院使和民間一位久負盛名的大夫,已經過了不少時日,他們二人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這要是顧誠玉在,說不得還真能從藥渣出找出什麼不妥之處。
“惇兒,父皇的身子,父皇自己知曉。這幾日父皇是沒精力再處理朝政了,父皇剛纔考慮了一番,還是由你暫替父皇監國。”
皇上將目光投向跪在他面前的太子,原本還無神的雙眼,此時卻精光閃爍。
他緊緊盯着太子的面龐,不放過對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神情。
太子聞言,心中倒並沒有多歡喜。父皇身子還未康健,他現在只是暫代。
然而他這暫代卻很容易攪出是非,他目前還只是太子,威懾力不夠,這些朝臣能乖乖聽話?
更何況如今朝廷是非多,不管是江南的賑災一事,還是國庫空虛、大興扣邊等,這些全都是棘手之事。
雖說他是太子,日後總要處理朝政,現在嘗試自己拿主意,也算是提前歷練一番。
可他只有處理事情的義務,卻沒有這樣的權利,這可真是憋屈得很。
他可不相信父皇現在會將大權全都交給他,父皇哪裡放心得下?
少不得日後處理事宜,還得來請示父皇,這不正和傀儡差不多嗎?
屬於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且還留給朝臣們一種他很無能的假象。
“父皇,兒臣心裡沒底啊!兒臣從未獨自處理過朝政,心裡有些擔心,恐怕還得父皇多多費心纔是。”
皇上挑了挑眉,心裡總算熨帖了,太子謙遜的態度讓皇上十分滿意。
不管太子心中到底是何感想,但最起碼面上並沒有表現地這般急不可耐。
“惇兒,你早已過了而立之年。身爲太子,撫軍監國是遲早之事。父皇已經年邁,能陪你到幾時?趁父皇如今還算清醒,還能爲你拿主意,你好好歷練歷練。不知哪日,父皇就突然去了,你不學着獨自處理朝政,屆時朝堂必將一片混亂。”
皇上看向太子的目光變得柔和,他拍了拍太子的手,眼中滿是慈愛。
“皇上!您快別多想了,太醫剛纔已經說了,您就是思慮太重的緣故。這幾日您好好歇歇,別再勞心,不出幾日,身子就能康復了。”
德安見不得皇上這般失了精氣神的模樣,他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眼中滿是擔憂。
“陳總管說得對!父皇,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父皇莫要多想,如今養好身子纔是正理兒。”
太子的雙眼漸漸溼潤起來,他緊緊握住皇上的手,聲音已經有些哽咽。
皇上見太子眼中滿是孺慕之情,他心裡則是老懷安慰。
這個太子,也許他並沒有選錯。太子宅心仁厚,雖說處事不夠果斷,才幹也不如老大,但好歹還算穩妥。
“惇兒,你三弟......他,你別怪他。他如今已經皈依佛門,再不問世事。日後你多看顧看顧他,照看好他的後嗣,他也不算白投身在皇家一次。”
這次暈倒,皇上覺得自己的身子好似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時,可是他還有好些東西放不下。
老三沒去封地,出家當了和尚,讓他心裡一直耿耿於懷。
雖說老三不得他心,可終究還是他的兒子。人老了,心也變得柔軟起來,他突然有些想念老三了。
“父皇,三弟雖說在報恩寺過得有些清苦,但他的性子已經比過去大爲改善。兒臣常常去寺裡看他,他如今講經論法,十分老道,再也不似之前那般乖戾了。父皇放心,老三終究是皇室子弟,也是兒臣的親弟弟,兒臣豈會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