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很安靜,子寧公主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睜開自己的眼睛,朦朧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兩人,幾乎是虛着氣道,“別去……擔心……”
田芝忙安撫着子寧公主,“你不想找他們回來,是怕他們擔心,對不對?”
子寧公主輕輕嗯了一聲,又虛聲道,“我很好……”
都這樣子了,算哪門子的好?
凌祁鈺轉身,心底的煩躁都要壓不下去了,心裡不斷的自責着,女兒這個樣子,都是他造成的!
田芝見子寧公主有了點力氣,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衝着外面喊道,“御醫!快進來!公主是否可以吃點東西?”
爲首的御醫連滾帶爬的來到牀前,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診脈,確定。
頭上冒冷汗的速度,終於慢了不少,轉身又跪在凌祁鈺腳邊,“皇上,子寧公主的情況好轉,需要吃點東西……”
“那就快去!”
凌祁鈺聽着了這話,心裡的石頭鬆了不少,看了牀上的子寧公主一眼,就離開了房間,走路的步子都有些不穩。
到了門外,凌祁鈺身邊的總管膽戰心驚的問道,“皇上,是否需要派人去通知唐大人?”
凌祁鈺猶豫了下,回頭看了一眼牀上的方向,卻被幾隻瓷瓶擋着,什麼都沒看到,“不用了。”
田芝身邊有唐逸的人,若是有需要,自然會有人去說。
田芝在子寧公主身邊守了一晚上,御醫也是一刻鐘都不敢耽擱,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御醫激動的宣佈,子寧公主的熱已經退了!
殿內幾個心理素質不好的御醫,頓時暈死過去,不管怎麼說,命是保住了。
“母后,您辛苦了,去歇歇吧,我已經好多了。”子寧公主的狀態好了不少,剛吃了些容易消化的食物,見田芝一臉的疲憊,也是頗有感觸的。
“沒關係,我不累。”田芝寵溺的看着子寧公主,一口一口的喂着藥膳,“病好了,比什麼都強,母后知道你心裡不開心,但是怎麼發泄都可以,都不
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知道麼?不管什麼時候,都要保護好自己。”
子寧公主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後就聽見門口的方向,傳來小孩子糯糯的聲音,“找母后,找姐姐。”
“大皇子,現在不可以,還請跟奴婢回去吧?”
子寧公主微微皺着小眉頭,“母后,快去看看皇弟吧,我真的沒事了,可別讓皇弟進來,過了病氣就不好了。”
“好,你等等,母后去去就來。”田芝將藥膳給了芸慧,有芸慧照顧自然是放心的。
門口的方向,很快就沒了聲音。
子寧公主等了一會兒,確定田芝是送凌浩回去,自己靠在牀頭,“芸慧,我還是想爹孃,怎麼辦?”
“公主,您是琉國長公主,如今是沒什麼辦法了。”芸慧繼續喂藥膳的動作,柔聲勸道,“主子和少夫人的心也會痛,不然早就將您送回來了,可是他們還是要這麼做,一國長公主,意味着什麼,相信公主您肯定是知道的。”
子寧公主默默的點了點頭,是啊,就是都知道,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回來,她幻想着這一切都是夢,夢醒了自己還在爹孃身邊。
可是當註定的離別發生了,自己撐着的精神,便一下子全垮了,昨晚病來如山倒,御醫都說了,即便現在好了許多,也是需要養養。
其實,誰都知道,若是唐子傲在此,何必這麼麻煩?
可是不想他們惦記,子寧公主寧願自己受點罪,也要讓爹孃少一點擔心。
一連幾日過去了,田芝悉心照料子寧公主,人都瘦了一圈,看得凌祁鈺心疼,自責之心更甚。
趁着子寧公主一個人在花園裡餵魚的時候,凌祁鈺走上前,默默的退了宮人侍女,來到子寧公主身後,也不打擾她的興致,只在她需要魚食的時候,默默的遞上一點。
見女兒的狀態較之前好了許多,凌祁鈺心裡是高興的。
很快,子寧公主就發現了不對,轉頭看見凌祁鈺,起身便想行禮,因南商國皇太后的教導,還有田笛給
他們從小養成的習慣,子寧公主的禮數,沒有絲毫的缺陷。
“何必如此見外?”凌祁鈺穩穩的拖住了子寧公主微彎的身子,“你我父女,不是君臣,你母后見我尚且可不必行禮,你亦不必。”
“謝父皇。”
子寧公主再看凌祁鈺的時候,眼裡沒有以前那麼陌生和疏離,讓凌祁鈺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有些話想與你說。”凌祁鈺的目光很真誠,這件事他想了兩天,想得心都痛了,但是他覺得自己不能自私,打着父愛的名號,卻做出傷害了女兒的事。
“父皇請說。”子寧公主說不上與凌祁鈺多親近,但這樣子,比之前已經好上了許多。
凌祁鈺猶豫了下,儘可能讓自己保持和藹的微笑,“接你回琉國這件事,在你小時候,我就想了,現在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父皇向你道歉。”
子寧公主沉默不語,這件事,她的確是對凌祁鈺有怨,只是現在沒有那麼強烈了。
凌祁鈺也沒奢望子寧公主給他什麼答覆,又道,“這兩天,父皇想了許多,覺得……只要你開心,健康快樂,父皇什麼都能答應你。”
子寧公主緊盯着凌祁鈺,見凌祁鈺的眼神有些閃躲,試探的問道,“父皇,您要說什麼?”
凌祁鈺深呼吸,笑意已經無法保持在臉上,雙手緊握成拳,做了個艱難的決定,“如果你想在南商國,如果你能快樂,父皇送你回去,只要……你每年回來,能看看父皇,看看你母后。”
說完這些,凌祁鈺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或許,當年雪中追殺,他被迫將女兒留在雪地裡,就註定了這輩子無法盡他們父女之情了。
不過若是重新來過,他還是會那麼做,即便危險,也要給她一個活下去的最大機率。
子寧公主動了動脣,想了好一會兒才道,“父皇,爹孃教導過我,我是公主,琉國的長公主,我有自己的責任和義務,南商國的皇太后也教導過我,一個人一生中,最難能可貴的,就是認清自己的位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