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錚車開到別墅門口,看到楚峰站在外面抽着煙,地上已經丟了不止一個菸頭。
他遲疑了下,邊下車邊取下了墨鏡。
楚峰看到他的車時,就已經扔掉菸頭,拿腳踩了兩下,徑直走了過來。
榮錚靠在車門上,環抱着胸瞅着他,“這是什麼個意思?”
楚峰擡眼皮看看他,嘆了口氣。
榮錚不由直起身來,嘖了聲,“這是對我有意見?我不記得欠你什麼啊?你要的畫,昨天我岳父不是已經給你送過去了?”
“不是畫的事。”過了一會兒,楚峰又糾正,“不,其實也是畫的事。”
“一大早的堵這兒,就爲給我繞口令呢。”榮錚斜他一眼,“畫對方不滿意?”
還沒等楚峰迴答,榮錚又說,“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纔不會接那活兒,你也知道我畫畫一向是隨心所欲,想畫什麼就畫什麼,不管對方滿不滿意也就這樣了,以後像這樣的你就不要來找我了,直接推了……”
“不是滿不滿意的問題。”楚峰再次嘆氣。
“那到底是什麼問題?”榮錚不耐煩了,“不饒舌了改鸚鵡學舌了。”
“後來我才知道,不管你畫的好還是不好,對方都是不會滿意的……”楚峰又掏出了一支菸點上。
榮錚的眉頭皺了起來,聽出了這話中的微妙,眼神凌厲起來,“對方是那姓樑的?”
這語氣不是詢問,幾乎是非常之肯定。
楚峰狠吸了口,在榮錚不怒而威的強大氣勢逼迫下,他坦白了,“樑博遠一開始找到我這兒,說是要你幫忙畫幅畫,我知道我要是說出他的名字,你肯定不會答應。”
“我腦子被驢踢了,我纔會答應。”榮錚從鼻子裡哼出一聲。
“你們之間的糾葛我多少也知道一些,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這個畫廊看是很不錯,可跟人家一比,還不夠給人家一腳踩的。”
“所以,你因爲懼怕姓樑的就欺瞞於我。”
“我當時就覺得不過是一副畫而已,畫完了給他就是了,誰曾想他……”
“誰曾想他的目的並不是要什麼畫,他是要挖老子的牆角。”榮錚瞪圓了眼睛,“看來上次的一頓揍太輕了,根本沒讓他長記性。”
他的眼睛微眯,陰冷的眼神壓縮成了一道銳利的刀芒,“他還想幹什麼?”
“他……”楚峰微垂下頭,拿眼角額餘光偷瞅了他一眼,“他說要找你談談,談話要是進行的不愉快的話,我的畫廊很快就要面臨易主的危機。”
榮錚對楚峰冷笑兩聲,“姓樑的腦子不但長歪了,而且裝的還都是漿糊,畫廊又不是我的,易不易主管我什麼事,我的畫在哪兒不能賣。”
楚峰傻眼。
榮錚說完,戴上墨鏡,拉開車門,上了車。
車子啓動,車窗緩緩升起,反應過來的楚峰,着急了,上去奮力拍打車窗,可車子卻哧的一聲,一溜煙地竄進了別墅大門,迅速將楚峰甩在了後面。
榮錚回去後越想越生氣,喝完水,直接將杯子給捏碎在了掌心裡。
王媽看到嚇了一大跳。
榮錚轉身時,收斂起一臉的戾氣,對王媽說,“若是姓楚的再進來,你直接把人趕出去。”
夜晚十多點的時候,一輛車停在了某高檔小區的門口。
前車門打開,樑博遠從中下來,晚風襲來,只見他的身子不由晃了幾下,腳步也不是那麼平穩。
駕駛座下來一年輕女的,趕緊繞過來,關切地要去攙扶他,“樑總,您今天喝的不少,還是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樑博遠擋開她的手,“我是喝了不少,可並沒有醉,那幫老狐狸想灌醉我,門都沒有,這纔到哪兒,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年輕女人似乎很不放心,“我還是送您上去吧,您一個人住,回去連個燒熱水的人都沒有。”
“有的。”樑博遠仰頭望高樓嘀咕了句。
“有什麼?”年輕女人沒聽清楚,“別告訴我有女人在家裡等您,我不是別的什麼人,您糊弄不了我,我算是跟你打天下最久的人了,可從來不知道你有女朋友或者見到有什麼女人在你身邊出現,你都不知道公司的人私下裡怎麼傳你的,說你這個鑽石王老五,是圈內少有的奇葩,就沒見過像你這麼潔身自好的,幾年如一日的不碰女色,甚至還有人懷疑您是不是性冷淡,就是那方面不行,不過,現在小姑娘也怪,還偏偏對您這類型的最感興趣,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吸引你的注意力。”
“潔身自好?”樑博遠嘴角浮現一抹嘲諷,迎着習習晚風問身後的人,“你也這麼想,認爲我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良人?”
聽到這話,年輕女人的神情有片刻的凝滯,不過很快恢復如初,“我可不是那些小姑娘,我是你的秘書。”
“房子原本也是有女主人的……”
年輕女人愣了愣。
“應酬回去的晚了,會給我準備醒酒湯,準備熱水……一離開就是六年,六年後她回來了,卻再也不願意回家來了。”
“樑總一直在等她。”年輕女人透過夜色看着樑博遠,“她真讓人羨慕,但也很傻,拋棄像樑總這麼癡情的人,到哪裡還能找到比您更好的。”
“人不能存在僥倖心理,也不是犯了錯就能改,當然,犯了錯是能改,可關鍵是那人是不是還在等着你去改,當有人給你改過的機會時,你一定要抓住了,若你還執意地揮霍眼前的機會,那等待你的將是刻骨銘心的後悔和悲痛。”
年輕女人嘆了聲氣,“就算有錯,可樑總這幾年來的表現,足夠讓任何一個鐵石心腸的女人回心轉意了。”
樑博遠聽了不由慘然笑了,“好一個回心轉意,要是就好了,我寧願付出我所有的一切去交換,甚至包括性命。”
年輕女人神情震撼。
樑博遠腳步虛浮地往家走,下了電梯,掏出鑰匙去開門,門打開後,邊鬆領帶,邊去開燈。
手伸到開關處,剛要按下,陡然感覺一絲不對勁,下意識看向客廳。
隨着啪嗒一聲,一室的黑暗被燈光驅散。
通明的燈光下,望着客廳沙發的樑博遠愣那兒了。
“你,你怎麼進來的?”他停在了玄關處。
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的榮錚,瞅了他一眼,輕描淡寫道,“不是你要找我談談?”
“我問你是怎麼進來的?”樑博遠轉頭看門鎖。
門鎖自然是沒問題的,他剛纔正是用手裡的鑰匙打開的門。
接着他又看向窗戶,一股夜風吹進來,吹開了他額前的頭髮,視野更加清晰了,清清楚楚地看到對面客廳落地窗正大赤赤地開着。
樑博遠再次愣那兒了,移向榮錚的表情是極爲的不可思議,他這裡可是二十幾層高,從窗戶爬進來的難度都可比擬超人了。
他不知道眼前這人是怎麼進的他的家,但是要他相信他是破窗而入也是不可能,儘管他已經見識過這人了得的拳腳功夫,但攀越二十幾層高的樓房這幾乎不是普通人類能辦成的。
他一方面拒絕相信,一方面又心生恐懼。
可是在想到這人目中無人的態度,滋生的恐懼便被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憤怒。
正是眼前這個人搶走了本該屬於他的女人,本該屬於他的幸福,他不夾着尾巴做人也就罷了,竟還敢闖入他的家裡,擺出一副唯我獨尊,爾等莫要冒犯的君臨天下的模樣來。
樑博遠都要冷笑出聲了,一個畫畫的哪來的這般傲氣,就因爲長了一副好皮囊和會幾手拳腳嗎?
他扯掉了領帶,丟在一旁,在那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那人只是拿眼皮子掃了他一眼,說實在的這人比自己要小上好幾歲,可他卻從來沒看透過他,光看外表,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是個畫畫的,通身的氣質不亞於任何的豪門貴族公子哥。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他的背景,也讓人查了,竟什麼都沒查到,彷彿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
樑博遠開口,“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你在懷疑她在跟你分手之前就跟我勾搭上了。”那人點燃了一根菸,語氣漫不經心,但裡面的嘲諷都要衝破天際了。
樑博遠皺了皺眉,“我只是隨便問問。”
“問問?”榮錚將腿從茶几上放下來,衝他吐了口煙霧,“問你都不該問,是男人,做錯了事,就不能總想着推卸責任,錯了就是錯了,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慢慢去彌補,而不是爲自己開脫,不過,說實在的,我還要謝謝你呢,若不是你不知珍惜,我那能會遇到她。”
這話簡直就是點中了樑博遠心中的火線,整個人都炸裂開了,蹭地竄起,衝榮錚就揮起了拳頭。
榮錚連動都沒動,就坐在哪裡,左手夾着煙,右手一把抓住了樑博遠揮過來的拳頭,“敢衝我揮拳頭,你簡直不知死活。”
“放開我。”樑博遠疼的面容扭曲,不停掙扎,可連一分一毫都動不了。
榮錚嫌棄地打量着他,“真想不明白,她怎麼會看上你這樣的,要本事沒本事不說,還不老實,都分開了還死纏着不放,竟然還拿無關人來威脅,你這麼不上道她只會越來越唾棄你,因爲她最煩的就是別人的威脅,同樣的我也是……”
“你難道能比我高明?她跟別人走了,你就能無動於衷就此放手?”樑博遠吃痛。
“放個屁的手。”榮錚手一個用力,樑博遠便摔在了茶几上,“老子從來就不會讓它發生。”
一腳踏在他的胸前,陰狠道,“知道有你這號人後,你知道我最想幹什麼嗎?就是殺了你。”
“你不敢。”
“沒什麼我不敢的,惹急了我,稍微動一下手指就能將你掐死,想安生的活着,就給我滾的遠遠的,別在打什麼不該打的主意,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我現在還不夠生不如死?”樑博遠不由譏諷,笑看着榮錚,“你快殺了我吧,殺了我後,你不死也要在監獄裡蹲一輩子,這樣咱們就誰都得不到她了。”
“做你的白日夢去吧。”怒髮衝冠的榮錚拎起茶几上的人就是一通狠揍。
樑博遠沒有功夫底子的身板那擱得住榮錚的拳頭幾下揍的,不多一會兒就被揍昏了過去。
將人丟在地板上,又踢了一腳,榮錚胸中的怒火纔算是紓解了一些,“爺是不能殺了你,可爺能把你天天揍個半死,看你還怎能跟爺找事搗蛋。”
嗤了聲,摁滅左手中的菸頭,從落地窗前跳了下去。
“樑總,樑總……”榮錚走後不久,有人進來了,“你的手機落車上了,走到半道上我才發現,就趕快折回來……媽呀,這怎麼回事?誰幹的?樑總,樑總,你還好嗎?天啊,先撥110還是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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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沒失蹤,也沒棄文,而是與家人進行了半個月的自駕遊,半個月的旅途見聞和感觸頗多,夠沉澱好一陣子,由於走的急,番外就沒寫完,現在繼續,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