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有些不高興了,咬了咬牙,又看到夏大栓正站在牛車旁邊期期的看着她,少不得忍了性子重新摸了一個肉包子出來,遞給卿如塵。
卿如塵又搖頭:“這兩日貧道齋戒,不能吃葷,不然早就把那蜈蚣烤的吃了。”
夏花開始憤怒,夏大栓一臉純真的看着夏花道:“姐,再找找,可還有什麼吃的?”夏花對着大栓笑了笑,強忍怒氣從包子摸出一個花捲來。
卿如塵臉上含笑,眉眼皆彎,但還是搖了搖頭:“上面有大蔥,大蔥也是葷。”
“滾——”你孃的,三個字在夏花還沒罵出口的時候便吞回到肚子裡了,因爲她一眼看見夏大栓正滿含期盼的盯着她,那小眼神純真的叫她暴不了這粗口。
又見夏大栓拍了拍卿如塵溼嗒嗒的手安慰道:“道長別急,我姐姐正在找,一定會找到你想吃的。”
夏花呼出一口悶氣,少不得拿了一個大白饅頭出來,冷聲道:“這下總可以了吧!”
卿如塵皺眉看了一眼夏花,也沒接饅頭:“葷是不葷了,就是乾巴巴的,吃起來又沒味道又太噎人了些。”
“滾——”夏花直接冷喝,也不管夏大栓一雙期盼的眼了,經過末世,她本把自己蛻變成涼薄冷漠的人,根本不喜歡做他孃的聖母。
卿如塵忽一把奪過夏花手裡的白饅頭,呵呵一笑道:“姑娘別生氣,噎了我就喝點池塘裡的水,我這個對吃的沒什麼要求,沒什麼要求,呵呵……”
夏花翻一個白眼,無語到極點,也不願再跟卿如塵多說一個字,只下河摸了會蝦便帶着夏大壯和夏大栓回家。
臨走時,卿如塵還蹲在河邊捧着一捧水喝,見夏花要走,卿如塵趕緊站起身來,跳腳揮舞着雙手:“夏姑娘,記住啊!我叫卿如塵,卿是卿如塵的卿,如是卿如塵的如,塵……”
“塵是卿如塵的塵。”夏大栓接過口,嘻嘻一笑,“姐姐,這個道士可真奇怪。”
夏花正要把夏大栓抱到牛車上,還沒答話,卻聽卿如塵縱聲大喊,也依舊溫柔如一江春水的聲音悠悠傳來:“塵是灰塵的塵。”
“姐姐,原來栓兒猜錯了呢。”
“瘋子!”夏大壯憤慨的冷聲一喝,衝着卿如塵的方向睥睨一眼,又回頭看着夏大栓道,“栓叔,別……別跟這瘋道士說……說話!”
夏大栓晃了晃頭上總着的兩個角,懵懂道:“大壯,我覺得這個道士除了話多些以外,不瘋啊。”
夏花並沒多在意大壯和大栓的對話,她眸光沉沉只定眼望着卿如塵跳着腳揮着手的身影,不知爲何,心驀地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有種直覺,這個人的出現絕不是無緣無故,她甚至突然有了種曾經見過他的感覺。
可不管是這個身體的原主,還是末世的夏沫染,她敢篤定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哪怕是在夢裡也未見過,想着,眸色益發深了。
夏大壯呆呆的看了一眼夏花,見夏花臉色不大好,有些害怕道:“娘,你是不是生……生大壯的氣了,大壯剛剛沒聽……聽孃的話,不肯拿東……東西給那個臭……臭道士吃。”
夏花收回思緒笑一聲道:“哦,娘沒生氣。”
夏大壯孩子氣的咬了咬牙,搖頭道:“不會了,大壯再不會不……不聽孃的話了,再不會惹娘不……不高興。”
夏花“嗯”了一聲,安慰性的伸手拍了拍大壯的頭,“娘信你。”
……
夏花還沒進院門,馬墩石墩似乎根本不懂家裡發生了什麼,以爲夏花一回來肯定又帶好吃的,兩個人並排立在門口,手提着快要踩到腳底下的褲子,探着腦袋翹首盼望着,一早上到現在臉都沒洗,眼睛上還沾着眼屎。
尤氏灰了心的躲在屋子裡頭不願出來,孔秀枝更是又氣又急的直接暈倒過去,到這會子剛醒來,也只能躺在牀上淌眼抹淚,她心裡恨極了,這下她的兒子徹底的變成廢物了,肯定是那個尤金枝弄的,若不是現在渾身軟的一點力氣也沒,早跟尤金枝拼命去了。
夏仲文老夫妻娘也沒心思去田地勞作,一對一大眼瞪小眼的相互嘆氣,院子裡反倒安靜了下來。
馬墩石墩一見夏花揹着個包袱進來了,兩個人吸着鼻涕飛也似的跑向夏花,兩個人齊齊抱住夏花的腿兒,嘴裡冒出口水來:“花姐姐,花姐姐,還有沒有冰糖葫蘆?”
夏花從身後拿過包袱從裡面拿出兩串冰糖葫蘆,一人給了一個道:“拿去。”
兩個小子一見冰糖葫蘆,口裡的涎水都已經掛到領口,直愣愣的瞅着冰糖葫蘆,馬墩像是捨不得似的拿着冰糖葫蘆舔着,又笑着看向夏花道:“謝謝花姐姐。”
“嗯,花姐姐真好!”石墩一口吞掉一個糖葫蘆,咬的嘎崩脆,咬完又看向夏花身後的大栓和大壯,遲遲疑疑道,“大壯,栓哥哥,你們吃不吃?”
大壯和大栓一起搖頭,忽然,牛墩從屋裡衝了出來,一把從石墩和馬墩的手上奪下兩串糖葫蘆,咬着牙恨恨的就把糖葫蘆扔到泥地裡去。
兩人驚呆了,一起哇哇大哭,夏大壯怒喝道:“牛……牛墩,你個狗……狗日的給我撿起來,是我娘買的,不准你糟……糟蹋。”
“不撿,就不撿,我願意糟蹋!”牛墩梗着脖子,又拿腳死命的踩了糖葫蘆,踩的一地粉碎的紅渣子。
“嗚哇嗚哇……”馬墩石墩哭的糊的滿臉鼻涕,“牛墩,你賠,你賠!”
“想吃就自己撿!”牛墩揚起手掌就要打向石墩頭頂,罵了一句,“打死你個饞勞鬼!”
夏大栓有些害怕牛墩似的躲到夏花身邊,夏花正想教訓一下牛墩,卻見牛墩好像皮球泄了氣的手軟了下去,哭道:“花姐姐,你再也不要買什麼冰糖葫蘆給馬墩石墩,我那天只搶了馬墩一口,就害得我天天夜裡做夢有糖葫蘆吃,醒來的時候連枕頭都給涎水染黃了,害我娘一天天罵我是豬胚投胎的邋遢鬼。”
“……”夏花簡直無言以對,看來好事真她孃的不能做,一做還能引出這些破事,她不過是想着馬墩石墩兩個年紀小,什麼也不懂纔給了他們糖葫蘆,不想倒引起牛墩的忿恨和哭訴了。
再看牛墩馬墩石墩三人一起哭的嗚哩哇啦,搞得好像她欺負了他三個似的,就算馬墩石墩是受牛墩所累,她也不想管了,今天她回來本就心情不好,又遇見那個卿如塵心情就更加不好。
除了蓋房子的事情解決了,其他貌似沒一件好事。如今哪有心情理這三個小子,冷着臉就回到自個屋裡。
“小花,小花你回來了……”夏花正要清靜下,一個柔弱細軟的聲音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