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看到秀秀灑脫離去的樣子,心中嘆了口氣,“哎,娃哩,做女人的哪有不嫁人的道理?爹孃還不是爲你着想……”而後回過頭對王德深道:“孩他爹,你說這怎麼辦哩?我看秀好像沒有這方面的心思,要不……我們這就去直接回了吳老夫人?”
“我就覺得那個吳家娃子不錯,生的儀表堂堂,而且性格極好,又有一手好醫術,多麼體面的職業,又不用種地。再說了那樣一個大家子,有丫鬟嬤嬤伺候,又不用她去伺候人,多好……”王德深摸出旱菸,塞了一菸袋菸絲,打了火鐮子,啪噠啪噠抽起來,甕聲甕氣地說了一句。
趙氏還是有些不放心,“可是,我看秀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人不僅變得更好看了,好像……你看她現在也算是嫁出去過,也拿到自己的休書了,算是……獨立的一個人了,要不……”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個啥?”王德深斜睨了趙氏一眼,後者立馬閉嘴,她知道那個吳家老爺曾經找過王德深談過一次話,從那以後便在開始唸叨秀秀什麼時候回來,爲她辦和吳羲和的婚事。其實這本來是個好事,而且對於他們這樣山旮旯裡面的窮苦人家來說,能夠攀上鎮上數一數二的大戶,那是一件非常榮光的事情……
更何況,那吳家還對王家有許諾。
這些,也是他們對秀秀百般遷就的原因之一。
去縣城要經過集鎮。故地重遊,許許多多的事情浮上心頭。秀秀心裡患得患失。
想起邢伯,秀秀想着自己其實還欠對方一個人情的,只是,上次對方竟然用自己的人情給自己的主人……這讓她一下子聯想到了那些捨命爲了那個“公子”的黑衣人。她心中有種挫敗感。
還有娘突然提起的吳羲和,這個一直就讓她有些糾結的男子……其實,他人本身的確很不錯……也是第一個讓她有心動臉紅感覺的男子,可是,那次在面對他孃的事情上,讓她貌似又回到了以前在黃家的樣子。黃青山便是那樣的冷漠……自己的爹孃永遠都是對的,而女人,永遠都必須的無條件的服從……
秀秀一手撐着腦袋,身體隨着馬車的搖晃而悠然地搖擺着。秀秀想着想着,覺得從來沒有的煩躁,真想早點將家裡的事情安排好,只要那“公子”沒來找家人的麻煩。自己還是回到自己的莊園去,修煉異能,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秀秀掀開車廂窗簾,看到集鎮街道兩邊又修起來不少的房舍,大都是用來做商鋪用的。
“咦,小姑的麪館竟然開業了?”到快要出場口的地方,秀秀看到小姑的麪館門打開着。便讓田遠山停一下。
下車走幾步臺階來到店門口。便看到小姑正在店裡面忙活着打掃衛生。
秀秀喊道:“小姑——”小英看到秀秀,驚喜道:“咦,是秀秀吧?”她遲疑了一會才喊出來,畢竟秀秀和幾個月前相比又清靈了不少。
“小姑,聽娘說你回去了?”秀秀依舊平和地說道。這本來是一個很敏感的話題,但是秀秀人本身便有一種很恬靜的氣質,再加上語氣也很柔和自然,一點也沒有矯做姿態。是以,小英也很自然地回道:“呵,那幾個月真是虧了你的爹孃,虧了你,讓我們母子有了落腳地。哎,現在姓嚴的就纏着宏兒不放,我也想着,那麼小的娃子,不能沒有爹。”
“對於我來說,只要他對娃好,我無所謂。我有的是力氣,自己掙吃的……”
秀秀很明白小姑的這種想法,不過她仍舊很疑惑那個嚴寬爲什麼要來找小姑回去,只是想孩子的話直接誆回去就行了,他們家聽說很有些底子的,即便是鬧到了縣衙,只要說想要孩子也是會判給他們的。“對了,小姑,姑父……沒有爲難你吧?”
小英眼裡閃過一絲狠色,“哼,他敢!現在,要不是我來撐起這個家,他們就等着去喝西北風吧……”
小英貌似終於找到一個傾訴的人,將秀秀拉到旁邊抹乾淨的板凳上坐下,正好晌午了,去煮了三碗麪條出來,秀秀將田遠山也叫進店裡面吃。田遠山很識趣,草草扒拉完,便出去看着馬車了。而後小英和秀秀兩人邊吃邊聊。如此,秀秀也大概知道了一些小姑又回到嚴家的原委。
果真如同娘說的那樣,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嚴家不爲別的,只是想將小英這個“勞力”喊回去,幫家裡賺錢養家而已。說到這裡,還是拜上次秀秀將人家的房屋弄塌了的事情說起。
本來那嚴寬和蔡氏之女已經到了下禮的環節了,但是嚴家的房子竟然無緣無故塌了,這可是一個大工程。一方面是蔡家覺得很不吉利,再則嚴家現在也拿不出來那麼多的聘禮。於是便起了矛盾。這嚴家這邊緊着將房子修好,將下面那些樹根全部挖出來,埋好地基,重新起了房子,花去了大半繼續,然後是置辦傢俬,嚴家二老本來就是個愛享受的主,加上各種花費就將以前的積蓄花費的七七八八了。如此,就更沒有多餘的銀錢給蔡家下聘禮了。本來這件事情就這樣了了,且說那蔡家女兒也太不自愛,以前貌似也初通了人事,又禁不住嚴寬花言巧語誘惑,私底下和對方攪在一起……那嚴寬本來就是一個貪新鮮的主,既然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目的,自然就不稀罕了……
於是,家裡人反對自己重新娶妻,自己就同意了。說要將那個黃臉婆弄回來,也應允了……蔡家想找嚴家的晦氣,反而被罵個狗血淋頭,說是他們自己沒有把女兒教好,還沒出嫁便做出那等齷蹉的事情來,蔡家哪裡是嚴家的對手,沒討到半點好,灰溜溜地出來。現在,蔡氏布莊仍舊開着店,只不過已經沒有了以前囂張了。
聽到這裡,秀秀心中一陣爽快。想到當時自己想去蔡氏布莊買些布料回去,結果觸了一鼻子的灰……現在可好,惡人自有惡人磨,果真是報應不爽呵。
而對於小英來說,她不比秀秀,畢竟帶了一個孩子,而孩子現在貌似和他爹的關係也融洽了許多。再加上如果對方不與自己和離,也不寫休書的話,天下之大,根本就沒有她王小英可以落腳的地方。其實還有一個方面,小英雖然是去的自己的親大哥家,但是那畢竟是“人家”,不管趙氏或者幾個侄兒侄女對她們母子再好,那也是寄人籬下。還有,小寶就要成親了,總不可能讓人家新媳婦和外人擠一起睡吧?
所以,小英思前想後,便又回來了。不過現在的她比起以前來講,又要決絕的多。自己賺錢養家是一回事,她也爲自己和兒子以後留了一線。也就是說,現在的她如果是賺了三文錢,就給自己留一文錢。縣城就有一個“通寶錢莊”,她每個月就以自己的名義去存一部分錢。小英也想通了,女人必須要自己有錢,自己有本事養活自己,纔不會看別人臉色。唔,當然,公婆丈夫肯定是要給她顏色的,但是她心中有底便不會虛了。
小英說到這些,臉上閃過一絲得色。秀秀心中便完全放心下來,也從心裡真誠地祝福對方。
兩人聊了將近一個時辰,秀秀便準備告辭,恰時,一個穿着淺藍色長衫的中年男子出現在店門口,秀秀猛地感應到一絲寒意。回頭一看,竟然是嚴寬。她愣了一下,沒有作聲,便自顧地側身往外走。小英掃了一眼來人,拿起麻布幹自己的事情,也沒有做聲。
嚴寬看到秀秀那一刻他心中對對方的恨意直升華爲殺意,可是,在看到對方那清麗脫俗,嫺靜的氣質時,那種殺意便慢慢地淡化下去。在看到對方即將上馬車的時候叫住:“是大侄女嗎?”
秀秀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喊自己,而且是站在一個“長輩”的角度喊,想到自己小姑和對方剛剛和好,自己還是不要在這裡多給她們添亂子的好,便不鹹不淡地應諾一聲。
嚴寬繼續說道:“怎麼不多坐一會呢?小英,你怎麼不叫秀秀多坐一會呢?”
小英白了他一眼,語氣變得極爲冷淡:“人家有事,像你整天遊手好閒的?”
嚴寬愣了一下,臉上有幾分掛不住,旋即便咧開嘴笑了,靠近小英,“我這不是來幫忙了嗎?來你告訴我,你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
秀秀見此情景,果真如小姑說的那樣。女人對一個男人不再稀罕的時候,說不定男人就會對女人稀罕起來。或許,這對小姑來講是個好兆頭,想到這裡,便不再理會,徑直上了馬車,招呼田遠山直往縣城方向去。
馬車得得得,很快跑出了集鎮,剛繞過一道山埡口,秀秀便聽到旁邊傳來一聲聲清越的喊聲:“阿晏哥,你不要這樣呵,等等我……”
“阿晏哥,何晏初?!”好熟悉的名字。秀秀腦海裡一下子浮現出一個陽光大男孩,當時自己將小姑母子和爹小寶從嚴家接出來,便受到對方的恩惠……還有那個女子的聲音,也好熟悉……
秀秀心中一動,便輕輕掀開一角窗簾……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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