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跟着邢伯走到門口,邢伯側身讓到一邊,微微躬身,對秀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秀秀朝對方微微點頭示意,擡腳越過門檻進入到廳堂裡面。
廳堂地板中央鋪着一塊繡着花開錦簇的地毯,上首穩穩坐着一個五十左右的錦緞男子,齊胸青須,兩腳微微叉開,雙手端放在膝蓋上,脊背挺直,不怒自威。這應該就是邢伯口中的吳老爺子了。
廳堂兩邊分別放了兩對紅木桌椅,兩兩相對,在左手方正坐着一個穿着錦緞長袍的青年,不是上次見到的那位“公子”是誰。在他身側站在兩人,穿着勁裝,腰束武功帶,應該是他的貼身護衛。
右手邊依次坐着完顏坤和阿木。
幾人像是知道秀秀要來,除了那三人以前見過秀秀略微有些驚訝她的變化外,吳老爺子臉色卻沒有啥大的波瀾。
秀秀先朝上首之人行了個萬福,“王秀秀見過吳老爺。”
吳老爺右手虛擡,“呵呵,來,坐。多次聽邢伯說起你功夫了得,沒想到竟是巾幗不讓鬚眉啊。”
秀秀走到右手邊最末一張椅子上坐下,微笑道:“吳老爺過譽了。”
“相比這幾位你們已經見過了,這位是三公子,這位是完顏坤和阿木。”吳老爺分別介紹了一下,儘管語氣柔和,但是自從秀秀進門行禮到落座介紹,就沒有一點起身的念頭。
秀秀自然也不是那種把自己放在一個奴才位置上的人,不卑不亢朝幾人微微頷首示意。
那所謂的三公子,抽出一把摺扇。煞有介事地敲擊手心,沒有迴應秀秀。秀秀不介意,當作沒看見。
吳老爺見秀秀並不是一個任人揉捏的主,語氣中帶着幾分鄭重。“這次請你來,主要是想結識一下,聽完顏坤說你功夫了得。能夠追蹤上他們的迷蹤步,老夫是一個愛才之人,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到我莊上供職?”
秀秀一聽,心裡就不是個味了。話說,如果是以前的話,她可能會有些忌憚對方的家世地位背景啥的,但是現在麼。自從自己有了精準射擊和愈加純熟的植物異能後,這一切在她眼裡,都淡漠起來。再說了,她這次之所以來,就是看在邢伯的面子上。是她和邢伯的交情……
秀秀並沒有過激的行動,神色如常,微微沉吟了一下,“多謝吳老爺的錯愛,秀秀並未有供職的打算。我這次來主要是應邢伯邀請,如果並沒有其它事的話,秀秀告辭了。”
秀秀起身朝幾人微微頷首示意,轉身欲走。
邢伯就站在旁邊,剛纔老爺子的話在他們聽來還是比較客氣的。可是沒想到這秀秀竟然是如此剛強的女子,竟然說走就走。“秀秀,老爺——”
吳老爺臉色陰沉下來,不過並沒有什麼動作,也沒有出言相詢。完顏坤在這裡算是客人,主人都沒有說話。而且公子也是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自己就更沒有說話的份了。
吳老爺伸手一揮,邢伯識趣地讓到一邊,秀秀見此,嘴角微微上揚,擡步走了出去。
邢伯看向吳老爺,“老爺,就這麼讓她走了……”
“哼,一個婦人而已,而且還如此心高氣傲的,難成大器,我看邢伯是算錯了吧。”吳老爺心中有氣,即便是知府縣太爺看到他也要禮遇三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婦人卻不給他面子。
三公子看着秀秀的背影消失在屋外,“有意思有意思。”
吳老爺聽到這話連忙從上位下來,朝對方拱拱手,“三公子,莫非你對這名婦人有……”
三公子輕搖手中摺扇,“吳伯,如果說沒有那些信息,你會怎麼看?”
吳老爺略微沉吟一下,“如果不是早先知道她的底細,我也根本看不出她是一個農家婦人,甚至是……不過,我看還是心性有些浮躁,怕是難以成事。”
三公子起身,在堂屋裡踱步,“記得當時我聽阿坤說這女子有追蹤人是神奇本領,想來吳伯也見識過阿坤的本領,莫說是一個普通婦人,即便是練家子也是很難尋到他的蹤跡,更莫說追上了。是以,上次便在路上去看看。當時比現在更加的帶刺……”
吳老爺:“三公子,你的意思是……”
“而且,我總覺得她整個人好像……好像變好看了……”
完顏坤聽到兩人說話,忍不住將自己心中疑惑說出來,“剛纔她一進門的時候,我就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她很不好惹。”
吳老爺兀地轉身看向完顏坤,他知道一個身手越是不凡的人,他們都會有一種直覺,而這種直覺往往比眼睛看見的來的更加真實。“哦?完顏公子有什麼高見。”
完顏坤朝旁邊是邢伯:“或許這個讓邢伯來說比較好,邢伯和她接觸的比較多。”
邢伯現在還有些懊惱,一邊是自己的主子,一邊是自己看中的“貴人”,卻這樣一言不合不歡而散了。不過,他現在更不好說什麼,他知道吳老爺子的脾氣,便道:“是老奴多嘴了……”
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不過王秀秀這個名字算是在吳莊上了黑名單,敢公然頂撞這一方大戶,看來是不想在這裡混了。當然秀秀的確也是這樣想的,不會在這裡混了。
邢伯是個通透的人,從莊裡出來,便趕着馬車去追趕秀秀。
如果是平常,秀秀肯定走山林,直接通過異能就回自己的山洞了。
但是今天,她也覺得自己貌似還是有些稚嫩了點。自己怎麼說也是“弱”的一方,人家久居高位,習慣了那種語氣,而且。自己也的確是入不了對方的“法眼”。卻連這麼一點城府都沒有。想到,自己總要給邢伯一個交代的,如果對方是有心的話定會出來追自己,果然。才走了不到十里,後面想起了馬車聲。
“王家娘子,請留步。”長貴遠遠地喊道。
秀秀依言停下。讓到路邊,馬車在她面前停下。
邢伯掀開簾子跳下馬車,朝秀秀拱手作揖,“實在是對不住,剛纔有所怠慢,還望秀秀莫要往心裡去。”
秀秀說:“其實我性子也太急躁了點。也多謝邢伯的好意,至於吳老爺子說的在莊上供職一事。的確不是我現在考慮範圍。其實,還有一事……”
邢伯說:“請說。”
秀秀說:“可能過兩天我就要走了,想先向你告個別。”
“是因爲剛纔莊裡的事嗎?”
秀秀搖搖頭,“這件事是早已定下的,與你們莊裡無關。”
邢伯像是下了很大決心。“其實,今天請你過去,是吳老爺子的意思。老夫有個不情之請。”
秀秀心中有些不耐煩了,這是哪跟哪啊?要說交情也是她和邢伯之間的,這人竟然將別人對自己的交情去做別人的人情。今天她確實是衝着邢伯纔去的,沒想到,一進去就要受那些各種規矩大牌的約束,在山林間的這幾個月,她已經習慣了那種自由。現在對方竟然還有啥“不情之請”。既然“不情”了那就不要“請”了。不過儘管心中不耐,仍舊客氣了一下:“邢伯你且說說看。”
“希望你以後看到那位三公子可以略施援手……”
秀秀輕嗤一聲,說:“邢伯可還有事?”
邢伯暗道一聲不好,“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份……”
“邢伯,我非常感謝你對我的幫助,有什麼我王秀秀能夠幫得上忙的。定然不會推卻。可是你要我去幫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恐怕這有些不合適吧。”王秀秀是想問那三人究竟是何來歷的,不過她旋即一想,能夠被吳老爺子尊爲上賓,而且還有那麼深藏不露的貼身護衛,定然來歷不凡,自己一介民婦,還是少管那麼多閒事爲妙。
“不滿你說,他其實是……”
“邢伯,我這兩天忙着收拾東西,還真有事,就此作別。你的人情,我先記下了。”秀秀連忙擺擺手,搶白道。
秀秀朝邢伯和長貴福了福身,便轉身離開。
邢伯看到秀秀的背影,一時懵了,對方竟然連緣由都不想聽,莫非是知道了那幾人的來歷?不可能啊,他們到這裡來是絕對的機密的,即便是莊裡的人也只有老爺子和自己知道……
如果對方不知道就拒絕的話就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這王秀秀生性太過謹慎了,所以在客廳裡看到幾人的時候也是故意頂撞吳老爺的。要麼,就是太過稚嫩了,她根本不知道得罪了這樣一個地方大戶會帶來什麼後果……
“邢伯?”長貴站在邢伯旁邊,看着秀秀離開的方向,喊道。
邢伯擺擺手,“走,回去吧。”
“那?”
邢伯一邊坐上馬車,一邊說道:“其實人家也沒有欠自己什麼,這段時間賣給我們的幾十頭野獸也足以可以抵消那柄強弩了……只是可惜了,哎……”
長貴識趣的沒有多問,將馬車轉過方向,駕着朝吳莊飛馳而去。
這邊,三公子對吳老爺說:“勞煩吳伯幫我留意一下這個王秀秀。”
吳老爺疑惑道:“三公子的意思是?”
三公子唰地抖開摺扇,笑道:“真真一個妙人啊。你覺得一個普通的人保養的再好,幾個月的時間也只能讓她與實際年齡差不多,而這個王秀秀,比我們上次看見,還多了一種氣息……儘管剛纔在這裡只有一小會,但是……”
吳老爺聽到對方說到這裡,像是想起什麼,那盆極品三葉蘭……剛纔自己先入爲主,心裡對“棄婦”有着深深的牴觸,所以並沒有正眼瞧過對方,現在纔想起來,剛纔的確是,對方一進來,自己的心貌似都平和不少……
吳老爺一邊應諾,腦海裡想起了一個人來……薛氏。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