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李老爺子突然的一個耳光,打得李月巧在原地轉了一個圈。
她捂着被打的臉,眼神裡滿是驚恐:“阿爺,你爲什麼打我?”
“爲什麼打你?你自個兒心裡沒點數嗎?”李老爺子剛剛強壓下來的怒氣,這會子全都涌了上來:“你阿爺給你姐下蒙汗藥,想要從人家王公子的身上得到好處,你卻還指責你姐姐!”
李老爺子還想動手,卻被李老太給拉了下來:“巧兒她爺,這事巧兒不知情,你打她做什麼?”
李老太把李月巧護在身後,大有一副爲了李月巧要和李老爺子拼了的樣子。
李月濃看着眼前這一幕,心裡只覺得李老太噁心透了。
同樣是親孫女,爲了錢財,她能給自己下蒙汗藥,把自己送上陌生男子的牀,而李月巧只是捱了一巴掌,她就心疼得要死。
李老爺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指着李老太的鼻子,怒聲道:“都是你這老太婆把她慣壞了,你瞧瞧,她還哪有點在室女兒家的樣子。”
李老太輕撫李月巧被打紅的臉:“巧兒別怕,有奶奶在,奶奶一定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
這話她是說給李老爺子聽的,可一雙渾濁的老眸卻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月濃。
今兒鬧成了這樣,李老爺子還不是高高舉起,又輕輕放下。
這樣的結果,她早就已經預料到了,李家的男人說穿了,只會死讀書,還要靠女人才能夠活下去。
這也是爲什麼李月濃會開口幫着王氏求這個情的原因。
這場戲演到了這裡,已經沒有繼續看下去的必要了。
今兒,李月濃還要去鎮上給寧遠書看病,她走到了李老爺子的面前,尋摸了一個藉口:“阿爺,大哥走得匆忙,我擔心他照顧不好自個兒,想要給他捎過去些吃食,用具,今兒,或許會晚點回來。”
李老爺子很欣慰的對李月濃點了點頭:“好孩子,真是苦了你啦,你去吧,晚上我讓奶奶給你留晚飯。”
“謝謝阿爺。”
李月濃離開了李家,就直奔浦陽鎮。
李家鬧了這麼長的時間,她到梨柳的時候,已經過了兩人約定好的時辰了,沒想到,寧遠書竟然還在雅間裡等着她。
今日的寧遠書,看起來氣色好了些,臉色不似之前紙紮人似的死白,眼睛裡也有了生氣,他穿了一件淺藍色的錦袍,領口處還有灰鼠皮的滾邊。
眼瞧着快要到七月份了,正是天兒熱的時候,寧遠書竟還穿着厚實的冬衣。
李月濃走進了雅間,瞧着桌上擺放好了吃食。
她餓了一大天了,這會子肚子早就已經咕咕叫了。
寧遠書見她走了進來,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今日晚了些,酒菜都已經涼了,我叫人給你熱一熱。”
李月濃聞言,微微一怔:“幾日不見,你說話都已經不喘了。”
寧遠書因爲身體的原因,在家中除了雙喜以外,很少與人說話。
他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表現,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濃郁:“這還多虧你的功勞,要不是你的藥,只怕現在……”
李月濃坐了下來,扯下了一隻燒鵝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燒鵝的味道極好,即便是冷了也沒有腥臊的味道,李月濃也餓得緊了,顧不上那些,小臉吃的油油的。
寧遠書轉動身下輪椅,把自己的汗巾遞給了李月濃:“慢些吃,不夠還有。”
李月濃接過了汗巾,抹了一把嘴上的油。
想要把汗巾還給他的時候,才察覺到了不妥,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這汗巾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
寧遠書淡然一笑,伸出了白皙頎長的手指,捏住了汗巾的一角,隨手就擱在了一邊。
“矯情。”李月濃看着他的動作,忍着不笑出來:“你怎麼跟個大姑娘似的。”
這一句話,臊了寧遠書一個大紅臉。
“咳咳……”
他咳了兩聲,趕忙別過了頭去,不讓李月濃瞧見自己窘迫的樣子。
寧遠書病了這麼多年,性格變得十分古怪,很少和人交流,也不知道怎麼交朋友,身邊只有寧家的下人,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和他說話。
這段時間,他的身體逐漸有了好轉,性子也出現了變化。
就連雙喜都不由感嘆,日子比從前好過了不少。
李月濃吃飽喝足後,在雅間門口的銅盆裡淨了手,扭頭看向了寧遠書:“這幾天你感覺怎麼樣了?”
寧遠書蹙眉,仔細地回想這幾天來身體出現的變化,半晌後纔回道:“氣息穩定了不少,感覺手腳也有力了很多,咳嗽的次數也逐漸減少,還有……”
他說到了這裡,俊美的臉騰得一下子紅了起來。
這些年來,他纏綿病榻,身體早就已經垮了,可就在今兒一早,他剛剛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某一個部位堅硬如磐石,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還有什麼?”
李月濃沒明白他的意思,眨着一雙乾淨的眼睛,等待着寧遠書的回答。
“咳咳……”寧遠書覺得十分尷尬,只能夠用咳嗽來掩飾。
李月濃沒多想,俯下了身子,蹲在了寧遠書的面前,伸手輕輕地敲了敲他的膝蓋,檢查一下寧遠書的膝跳反應:“你有多久沒有走路了?”
“大概三四年了吧。”
寧遠書垂下了眸子,本想看看李月濃想要做什麼,可率先映入他眼簾之中的卻是女孩極富線條的脖頸。
因爲太瘦,李月濃的下頜線十分明顯,連着她修長的脖頸,她的膚色雖然有些蠟黃,但模樣卻生的好看,若是仔細地嬌養一段時間,應該能夠白一些吧。
她的眼睛也很好看,乾淨,明亮,像是星子,濃密而捲曲的睫毛,還有小巧的鼻子……
“我這麼敲,你有什麼感覺嗎?”
寧遠書盯着李月濃瞧得入了神,壓根沒有聽見她問了什麼。
李月濃擡起了頭,微微蹙眉,對視着寧遠書的眼睛:“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寧遠書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在幹什麼。
他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疼,只感覺全身上下火燒火燎的熱。
他想要避,想要躲,慌亂之間,忘記了自己坐在輪椅上,下意識用雙手撐起了身體,可腳下忽然失去了重心,整個人不受控制般地朝着李月濃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