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來了?”蓮子說道,由於習慣,雖然她現在已經不討厭張子賀了,但是對他還是像以前那樣兇巴巴的。
張子賀哼了一聲:“我爲啥不能來?”
蓮子口中嘀咕一句:“愛來不來”,繞過馬車,進了虎子家門。
虎子聽到了張子賀喊蓮子的聲音,忙出了門,在門口,就碰上了蓮子和栗子。
“考的咋樣?”栗子笑着問道。
她早已從蓮子那裡聽說了他們考試的狀況,知道還是不錯的。
虎子甩甩頭,豪氣十分地說道:“小意思。”
蓮子噗嗤一聲笑了,她從來都覺的虎子不是讀書的那塊料。
張子賀原本想走的,但是見蓮子和栗子來了,便也下了馬車,打算等會兒再說。
原來,考完試之後,張子賀和虎子還有蘇可言,便在城裡四處遊玩一番。正如蓮子所預想的那樣,不知不覺的,天色便不早了,虎子又耐不住張子賀的糾纏,便答應去他家住上一晚,明兒一早和他一起坐馬車回來。
張子賀和虎子可謂是不打不相識,剛開始二人還誰也容不下誰的,但是去蓮子家時間長了,且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小孩子家家的能有啥仇,沒多少日子,二人之前的過節便一筆勾銷,玩到了一起。
“到屋裡去吧”,虎子向蓮子道,“有禮物給你。”
栗子一聽說有禮物,瞬間高興了起來,歡呼一聲,誰料立馬就被虎子潑了盆冷水。
“我說過有你的份兒了嗎?”
栗子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
虎子帶着蓮子進了屋,從他的書箱裡拿出一個小布包,交到蓮子手上。
“啥啊?還神神秘秘的。”蓮子戲謔一聲,打開了布包。
是一本線裝書。
蓮子嘴角揚起,翻開第一頁。
原來這本書還不是一般的書,竟是一本圖畫書,類似於她前世小時候喜歡的小人書。書頁上大部分的篇幅都是插畫,只在圖畫的旁邊有幾行字。
“謝謝了”。蓮子高興地說道。雖然她現在不需要這種書,但是畢竟是虎子的一番心意,不能辜負了纔是。再說這個年代的書還是挺貴的,真是難爲他了。
栗子瞅了一眼,見是一本圖畫書,沒很大的興趣,又向虎子道:“我的呢?”
“誰說有你的了?”虎子瞪她一眼說道,但是又回頭在書箱裡找了起來。
張子賀在一邊笑道:“真的沒有,是真的沒有。”
在場的人都不理他。
虎子轉身將又一個小布包扔給栗子,栗子伸手接住,喜滋滋地打開一看,瞬間樂了,裡面竟然是一朵粉紅色的頭花。
她哈哈地笑了幾聲,得到虎子一個鄙夷的眼神。他實在受不了她這個德行,每每新戴了個頭花或是新穿了件衣裳,都會問他好看不好看,要是不說好看的話,她還不罷休。
因爲買這個頭花,他還被張子賀笑話了好久,真是越想越生氣。
蓮子還是仔細問了他們考試的事兒,得知都還不錯,便稍微放下了心。唯今能做的,也只是等待結果。就算是沒通過考試,那也沒事兒,左右他們都還小,大不了明年再考。
幾人在一起玩了一會兒,得知蘇可言明天便回來,在這裡繼續準備四月份的府試。蓮子心中難免雀躍了起來,但是仍不忘囑咐他們繼續加油,努力學習。
正午時候,蓮子和栗子說笑着回了家,誰料才進家門,便見楊氏一臉愁容地站在院子裡餵雞。
“娘。”蓮子和栗子各喊了一聲。
“咋了?”蓮子又問道,家裡不會出啥事了吧。
她突然想起一事,又道:“剛剛子賀給張掌櫃的傳話,說是讓咱家今年趕緊做了草莓蜜餞和果脯送去。”
說起這事兒,楊氏臉上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說道:“正是這事兒呢,早上你們才走了不久,那曹家灣子那邊的人就來了,說是今年草莓蟲害嚴重,供不上了,挑了又挑,只得了那些。”
蓮子順着楊氏手指的地方看過去,看一箇中型籃子裡,放着大半籃子的草莓,翻開仔細一看,還有不少帶着蟲眼的。
蓮子心中瞬間有些冰冷,草莓果脯馬上就該上市銷售了,到現在竟然說沒原料了,這可怎麼辦是好。
作物蟲害那是難以避免的,且草莓更是容易發生蟲害的一種水果。但是她前世研究的多是作物莊稼,對這些水果,就像對藥材一樣,瞭解的就很少了。至於這是啥樣的蟲害,她也不清楚。
又仔細翻了翻,蓮子見這些草莓鮮果有的雖然有輕微的蟲子咬下的印,但是若是做成果脯的話,經過一次又一次的高溫殺毒,倒是也可以用。
“沒事兒,咱先把這些做了吧。”蓮子道,向楊氏一笑,讓她不要擔心。
只是如此一來,今年草莓的產量勢必要減少,不管是草莓鮮果還是之後的製成品,那價格恐怕都要漲。這樣的話,就必須要漲價,才能夠維持以往的利潤。
這些不在她的考慮範疇之內,由張掌櫃自己考慮就夠了。並且,張掌櫃不和董掌櫃一樣,能夠採納她的意見。
說起董掌櫃,真是個善於經商的,這才只一年多的時間,硬是把當年搖搖欲墜,幾欲倒閉的酒樓做成了如今這蒼山鎮上最大,最上檔次,客流量最多的酒樓。
蓮子雖然爲這酒樓的起死回生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但是酒樓能有如今的成績,多半還是要歸因於董掌櫃經營有方。
楊氏還是放心不下,這蟲子咬了的,還能吃嗎?萬一吃出個毛病來可咋辦?
蓮子只得繼續勸慰她,說道:“沒事兒,製作的過程,光是高溫蒸就要蒸上半天,還有啥毒不能被除去?”
“只是”,她又說道,“今年春天看來賺不了多少錢了。”
自從這草莓果脯和蜜餞拿到鋪子裡銷售以來,每年依靠草莓的收入,就能佔全部賣果脯收入的一小半。這麼一來,賺錢的事兒定是要大打折扣。
不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兒,莊稼人都是靠天吃飯,老天稍有不慎,就能餓死人,就像兩年前的那場災荒一樣。蓮子雖然經歷的晚,但是仍然記憶猶新,那可是她第一次嘗一連好幾個月餓肚子的感覺。
今年一開春,光是三叔和姑姑的親事,總共就花去了將近百兩銀子,現在又遇到這種事兒,這是開年不順,讓蓮子倍覺窩心。
母女二人說着話,蓮子便將這些草莓鮮果拿到井邊仔細地洗了好幾遍,這纔開始準備其他的東西,準備現在就做草莓果脯。
這幾日剛剛栽完了桑苗,劉景仁一直在水塘那邊清理水塘,打算再過個幾日,去買了魚苗放進去。
他按照蓮子的說法,先在水塘的邊上豁了個口子,將水塘裡的水引入到小河裡,清理了池底之後,這才又改了引水道,再將河水引來灌進水塘裡。
現在,塘裡的水質已是很不錯了,可以投魚苗了。
次日,家裡的草莓果脯做好,劉景仁套了馬車送去鎮上,剛出門不久,蘇可言便來了。
“這麼早”。蓮子說道,脣邊帶着輕鬆的笑。
蘇可言仍和往常一樣,穿着天青色學堂裡統一的衣衫,微微笑道:“父親讓我早一點,還能夠趕得上早課。”
想必是天還沒亮就走了,到莊上後,沒來得及歇息就跑來蓮子家了。
這回蓮子沒問他關於考試的事,也沒有像叮囑虎子和張子賀一樣叮囑他。因爲他這個人,在學業上從來都不需要人叮囑。
二人說了幾句話,因爲要趕早課,蘇可言便匆忙走了,臨走之前,說是今晚來蓮子家吃飯。
蓮子高興地應了,從今以後逐漸忙了起來,沒時間再給他們做午飯了,晚間來吃上頓飯,還是可以的。
三月中旬,春耕如火如荼地展開了,蓮子家如今地多,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乾的,差不了多少。所以從今年開始,楊氏便不讓家裡的孩子下地,只讓她們在家給幫忙做些家務,做做飯菜便可。
隨着春耕的到來,另一個好消息也飛來了。那就是二月底考童生試的三人,五場縣試全都過了。
蘇可言是最先知道這個消息的,當時蘇慕安打發家裡的小廝過來告知,只是道:“老爺說了,少爺考了第三名,這兩個月也不必回家了,只在這裡安心讀書便是。”
除此之外,還帶來一個消息,他們學堂裡,這回參見童試的八人中,有五人過了。由此不難看出,劉先生不愧是一代大儒,教出的學生也是優秀的很。
那沒過的兩人,有一人繼續留在學堂裡唸書,而另一人,直接收拾了收拾,回家去了。
虎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當真是狂喜了一番。因爲他本來就沒打算自己能通過,還想着等結果出來,他就和那個離開了的學子一樣,收拾收拾東西回家。誰知竟然過了,那就再在這裡留一段時間吧,左右要是回家的話,爹孃肯定不會同意。
除了虎子竟然通過了府試之外,還有一件事讓蓮子十分震驚,就是張子賀那變態,竟然考了第六名。
蓮子一直覺得,他就算是能通過的話,也就考個尾巴吧,沒想到竟不比蘇可言差多少。這不公平啊不公平,人家蘇可言是咋學習的?他又是咋學的?
每當蓮子這樣說的時候,蘇可言總是微微一笑,淡淡說道:“子賀很聰明”。
所以,他纔不反對蘇可文和張子賀走得親近。
然而,張子賀那傢伙卻道:“小爺我就是個天才!”
蓮子只能表示惡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