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夫人答應了一聲，之後蘇夫人又道：“快過來這邊，你祖母有話要和你說。”
蘇可言依言走到榻邊，問道：“祖母找孫兒有何事？”
“陸家要將大小姐送給你做妾，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蘇老夫人直接問道。
蘇可言聞言，面色瞬間變了。
他被點了京官，這幾日，來道賀的人，自然是變着法兒地給他送東西。但是，都知道他馬上就要娶親了，並沒有在親事上做文章。沒想到，這陸景行平日裡看不出什麼，此時竟然想着將自己的親閨女送來做妾。
“祖母和母親爲我做主便是了。”蘇可言說道。
他來的時候，就發現蘇老夫人的面色不是很好，之後又聽說了這事，猜測一定是爲這事心中不痛快的。
“那好，祖母便做主，準了這事。”
蘇可言立馬看向她，說道：“蓮子是祖母親自挑選相看的媳婦，如果這時候答應的話，只怕會傷了她的心，並且，這也是在對祖母您自己的眼光的質疑。”
蘇老夫人聞言，哈哈大笑了起來，看向蘇夫人說道：“你聽聽，你養的好兒子，現在媳婦還沒進門呢，就幫着媳婦欺負祖母了。”
“孫兒不敢。”
“你當祖母是聾的啊？聽不出來你的意思？”蘇老夫人又說道。
左右現在親事只差最後一步了，不管是爲了面子還是裡子，他們家都不能再悔婚。若是她不怕將來蓮子來鬧她，只管答應了讓陸家的大小姐爲妾。
蘇夫人知道這祖孫倆只是在鬧着玩兒，只是笑笑，不多說話。
“反正我和你娘倒是真的覺得，納一房妾室不是什麼壞事，爲了咱蘇家的香火着想，這沒啥壞處。”蘇老夫人又說道。
蘇可言微笑說道：“祖父和父親不是同樣沒有納妾？”
這一句話，雖然是他反駁的話，但是聽在蘇老夫人和蘇夫人耳中，都是倍覺舒坦。他們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但是唯一讓他們比較欣慰的，便是自己的男人自始至終只守着自己的結髮妻子過了一輩子，再沒有納一房妾室，連個通房都不曾有。
蘇可言一說起這話，蘇老夫人心裡瞬間軟了。她也是女人，自然知道丈夫納妾，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着什麼。當初就是因爲太爺自始至終沒有納妾，她才能義無返顧地撐起了整個家，將蘇家的生意給操持了起來。
如今，說起自己的孫媳婦，蘇老夫人也心中憐愛。她本來就沒打算同意陸家說的這事兒，剛剛只是和蘇可言隨便說着玩罷了。蓮子是她親自相看的媳婦，她自己也不忍心給她添堵。
“那你的意思，是不同意了？”蘇夫人問道。
蘇可言點頭，說道：“兒子這輩子只願意和祖父還有父親一樣，守着一個人白頭到老，不想要其他人。”
蘇老夫人點頭，心中一片溫暖。
蘇家的男人就算是其他地方都不好，不納妾這件事上，也是絕對值得誇耀的。夫妻恩愛和睦，後宅安寧，能省下多少事？
既然蘇可言直接回絕了這事，那麼也就沒有什麼好商量的了。如果那陸家的大小姐當真想不開的話，那就讓她想不開好了。
到了晚間，蘇夫人將這事和蘇慕安說了，蘇慕安的意思也是一樣。男兒應當以前程爲重，這個時候着實是不需要在這種女人事兒上浪費時間。
次日，蘇夫人便將蘇慕安和蘇可言的意思告訴了王媒婆。她平日裡與陸夫人的關係確實是不錯，但是這回，既然丈夫和兒子都回絕了，那麼她也只能對不住了。
陸夫人聽了王媒婆的回話，心中自然是高興不起來的。
她好不容易將丈夫說服了，答應將大小姐嫁去蘇家做妾，本以爲這回總算是能把她打發出去了，但是誰料，蘇家竟然還不願意。
再怎麼說，她也是堂堂官宦之家的嫡長女，給他家做妾，一點都不委屈了他。
不過既然人家不同意，她也不能死皮賴臉地貼上了。那這事，就先這樣吧。
王媒婆走出縣衙大門的時候，這回仍然是拍着胸脯。
這事兒，總算是解決了，陸夫人那邊，沒有表現出怪罪她的意思，而蘇家那邊，只是蘇老夫人起初不高興，不過之後便沒事了。
她心裡暗暗賭咒發誓，一定要保守住這個秘密，千萬不能讓蓮子知道了，要不然，她這條老命，只怕是又要遭遇一番折磨了。
此時，蓮子也在家裡忙碌着，離婚期只有五天了，家裡的親戚們，也都要陸陸續續地過來。這幾日，她只在家裡幫着楊氏，做一些零碎的活計。
栗子這會兒剛剛從城裡回來，正在西屋裡換衣裳。
臘月正是一年中最忙的一個月，但是此次栗子卻以嫁妹爲理由，直接回了老家。鋪子那邊，交給那些管事的看着，一時半會兒的，除了很多訂單不能接了，其他的，倒也不會出什麼差錯。
只是，鋪子裡她不在，春杏也不在，還着實有些擔心。因此，今兒一早抽了點空，回去看了看，現在纔剛剛回來。
“等明兒咱一家人去你奶家吃頓飯吧，就當提前過年了。”楊氏一邊燒着熱水，一邊說道。
蓮子正在切菜，聞言點了點頭。雖然如今纔是臘月十五，但是她臘月二十便出嫁，今年一定不能在家裡過年了。如今也是年關了，倒是可以提前，在家裡將年夜飯吃了，也算是一家人最後的團聚。
“嗯，我知道了。”蓮子答應着。
之後，楊氏便將早先給家人準備好的東西找了出來，打算明兒拿着，一起過去。
頭天晚上，楊氏便和沈氏還有兩個妯娌說了，因此，第二日一早，三家人早早地聚在了沈氏家裡。
三房和他們家的關係一直很好，而李氏也算是個識時務的，見蓮子有了好的造化，自然是巴結都來不及，更不會鬧出別的幺蛾子。至於沈氏，雖然還在爲當初楊氏不聽她的話，不將蓮子許了她的侄孫而生氣，但是見蘇可言有了好的前程，蓮子嫁過去，之後對他們家的幫助，也是不用說的，心裡這纔好受了一點。並且這是蓮子的大日子，她也就不再彆彆扭扭，而是和媳婦們一起熱熱鬧鬧地收拾了起來。
就和往年過年的時候一樣，楊氏將給各家的東西都拿出來，讓他們各自拿着，之後，便去了竈間，準備晚上要吃的年夜飯以及過年要有的年貨。
最近忙着蓮子的親事，過年要用的一應年貨，都還沒有操辦。正好趁着今日有空，各種東西也都齊全，便一併給收拾了出來。
蓮子在一邊給幫忙，以前過年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給楊氏幫忙炸年貨，但是今年，一想到她只能給幫忙，但是再也不能陪着爹孃在老家過年，她心裡就涌起一層酸澀。
時間過得真快，好像只是眨眼之間一樣，她就要離開劉家莊，要去開始真正屬於自己的新生活了。
一家人都在竈間忙活，午飯也只是隨便對付了一下，便繼續忙碌着。
要做的東西雖然多，但是蔬菜都是蓮子讓人直接送來的，並不需要再去買，其他的魚和肉也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人又多，所以拾掇起來，也是快的很。到了半下午的時候，便將年貨足足地做好了。
做好了年貨之後，便是準備這提前的年夜飯了。
在竈間，楊氏在炒菜，蓮子在幫着燒火，而李氏正在一邊切菜。
“我說弟妹啊，你可真是個有福氣的啊，雖然沒有個兒子，但是這幾個閨女，個個嫁得好，都對你孝順，可是比個兒子強了一百倍呢。”李氏說道。
老二家的四個閨女，長相併不是特別突出，比起麥子來，還差上一些，但是找的婆家，一個比一個好，她早就已經眼紅了。
楊氏只嗯了一聲，又說道：“是啊。”
雖然她心裡着實這這麼想的，但是聽李氏這麼說出來，就是心裡不得勁。
沒有兒子，她承認，這的確是她的一個致命傷。
“蓮子啊”，李氏又說道，“你如今也快要出嫁了，婆家有權有勢的，以後啊，可要好好地照顧着你麥子姐姐，畢竟咱是親的不能再親的一家人，你們雖是堂姐妹，但也跟親姐妹似的。”
蓮子聽着她說的這些話，心中有些想笑。
當初她來她家找事的時候，她罵她是煞星的時候，怎麼就不說他們是一家人了？
當初因爲一點小事，麥子就對她們姐妹大打出手，出言諷刺，怎麼就不說他們也是親姐妹似的堂姐妹了？
不過想想現在，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也快要出嫁了，實在是沒必要再和她計較這些。就像是娘說的那樣，不管她承認不承認，她和麥子，的確是有血緣關係。打斷骨頭連着筋，更何況，如今還沒有到翻臉不認人的地步。
“嗯，大娘放心，該照料的，我一定會照顧到的。”蓮子說道。
“哎，哎”，李氏笑着點頭，誇讚了蓮子幾句，又聽她問道：“如今堂姐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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