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擺手笑道:“哪裡哪裡,只是邀請賢侄過來一敘,也聊表對賢侄取得如此佳績的道賀之意。”
蘇可言笑着道謝,又道了一句“讓大人費心了”。
“賢侄考得如此佳績,入了翰林,之後的升遷,想必是極快的,以後的仕途之路,一定是一帆風順啊。”李墨又說道。
蘇可言道謝,又說了一番謙虛的話。
“賢侄打算何時還鄉?”
“等到這邊的事情料理完了,即刻便回去。”蘇可言說道,“不瞞大人說,家中實在是有些急事。”
李墨點了點頭,又道:“淑妃娘娘十分惦記着賢侄的事兒,如今娘娘深蒙聖寵,等到他日再誕下皇嗣,地位可就更牢固了。”
蘇可言暫時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仍然說了幾句讚美之詞。
“自從淑妃娘娘進宮之後,老夫倍感膝下孤獨,所以就收了一個義女”,李墨接着說道,“不怕賢侄笑話,當時老夫在流放之時,曾受過這丫頭的一飯之恩,後來見她也無父無母的,又着實是日子艱難,便索性將她收養了,在府上,也將她當做嫡親的姑娘待,等到將來出嫁的時候,那一應禮儀,自然是不會少的。”
“大人是詩書禮儀之家,這個自然是不會少的。”蘇可言笑道。
李墨也捻鬚笑,又接着說道:“我這個女兒啊,當真是極好的,心地善良,品性溫柔,實在是難得啊。”
他說着這話,又突然看向蘇可言問道:“賢侄感覺如何?就是那日你見到的那個姑娘。”
蘇可言想了想,說道:“是啊,是極好的,落落大方,禮儀周到。”
李墨捻鬚笑着點頭。
之後,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番沉默,他不說話,蘇可言也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李墨這纔開口打破沉默:“我的確是心疼這女兒,如今正是二八年華,也該是說親的時候,只是,一般的人家,我又實在是看不上,呵呵,如今見了賢侄,竟然是說不出的滿意,如果能得賢侄做婿的話,那老夫必定是十分高興的。”
蘇可言聽他這麼說,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知道自古以來,這些大臣想以親事籠絡人的必不少,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李墨如今也打的這個主意。
“大人的美意學生心領了,只是,學生如今已有婚約在身。”蘇可言說道,“並且,不瞞大人說,學生此次回去,就是爲了娶親。”
李墨聞言,面上閃過幾分赧然。
蘇可言本以爲他會就此放棄,但是誰料,只是過了片刻,他竟然又說道:“只是,別人老夫實在是看不上,也不放心將女兒交給他。既然賢侄已經有婚約在身,那麼,就算是我女兒做個平妻,老夫也是願意的。”
無論如何蘇可言也想象不到,李墨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但是仔細想想,又不難想通,能拉攏一個有前途的年輕臣子,犧牲一個女兒算什麼?何況還是一個義女。
“這個,實在是不便,這女子不是別人,是與學生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當初提親的時候,學生就曾給過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許諾。因此,大人的心意,學生只能心領了。”蘇可言說道。
李墨聽他如此說,面上也不好再說什麼,不過心裡,還是埋怨蘇可言不識擡舉。
他若是開口說嫁女,只怕這一屆的考生,就算是一甲狀元郎,也會欣喜萬分,這個蘇可言,竟然如此不識禮數。要不是淑妃娘娘有交代,他纔不願意和他這一黃口小兒費心。
“既然賢侄如此說,那老夫也不再勉強,只是,當真是替我那女兒感到遺憾。”李墨說道。
“大人放心,小姐這般好的人,一定能找到合適的良人,對她傾心相護。”蘇可言也說道。
李墨點點頭:“但願吧。”
不過他心裡,還是覺得不妥,看李淑萱的樣子,對這個蘇可言,像是極爲中意的。他那日還信心滿滿地說交給他辦就好,沒想到,竟然是如今這番狀況。不知道他那女兒,又該如何想了。
事情沒談成,李墨的目的沒有達到,之後的談話,便有些興趣缺缺了,兩人只是又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蘇可言便告辭離去了。
蘇可言離開之後,李墨嘆了一口氣,起身也走了出去。
李淑萱的繡樓離這待客廳要遠一些,李墨繞了幾繞,才走了進去。
李淑萱見父親來了,忙起身笑着迎接。
“爹,怎麼樣啊?”李淑萱忙問道。
自打上回見了蘇可言一眼,她一顆芳心,早已不知丟到了何處。一聽說父親竟然有意將她嫁給蘇可言,雖然口上說着沒有的話,又道“讓父親做主”,但是那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如今,自己的心意,總算是要實現了。
“萱兒,那個蘇可言有啥好的啊,連一甲都沒中,只考得了個二甲第五,這個名次,當我李墨的女婿,當真是不配。你且放心,爹定然會給你找一個能配得上的。”李墨說道,但是看着李淑萱漸漸暗下來的臉色,他自己心中也萬分擔憂起來。
這麼說,意思就是沒成?李淑萱心中想着。
“爹,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李淑萱又問道。
“這個蘇可言啊,早已有婚約在身了,此次回去,就是爲了成婚。”李墨說道。
李淑萱聞言,心中不無失落,但是想了想,又說道:“有了婚約而已,又沒有成親,那能算的什麼?要是能攀上爹爹這個岳丈的話,悔親又算得了什麼?”
李墨心中也是這麼想的,只是這個蘇可言,卻像是個榆木疙瘩一樣,就是不開竅,讓他實在是沒了辦法。
“爹,可是女兒就喜歡他嘛。”李淑萱搖着李墨的胳膊說道。
李墨確實也十分動容,但是如今這番情況,又該如何?
“要不,讓姐姐出面給說說?”李淑萱說道,“姐姐如今得蒙聖寵,如果有姐姐從中撮合的話,想必他一定會同意的。”
李墨搖搖頭,道:“這個不好說啊。”
當初李淑蘭和蘇可言之間的事,李墨並不是不知道,後來他也下了好大一番力氣,纔將此事徹底抹平了。要不萬一哪天小皇帝不高興了,隨便揪出這麼一個錯處,不只是對淑妃娘娘,更是對他們李家,都是一個大威脅。
李淑蘭對蘇可言的心思,李墨當然也知道。所以,她纔會好幾次委託他,對蘇可言多加照顧。她口上說的是還他們家的恩情,只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她的心思,他又如何能不清楚?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兩個女兒,不管是親的還是收養的,竟然都像是中了邪一樣,偏偏看上了蘇可言。要他說,這蘇可言到底是有什麼好的?不就是高了點,白了點,相貌長的好了點?
要找相貌好的,他能找出一大堆,怎麼偏偏就非他不行了呢?
李墨着實鬱悶,但是面對着正傷心欲絕的李淑萱,他又只能好言安慰着。
蘇可言從李府出來,此時天色已經不早了,在徐府待了一會兒,又在李府耽擱了一會兒,此時竟然已經到了該吃晚飯的時間。
一路上,蘇可言都在心裡尋思着,李墨想和他談親這件事,還是不要讓蓮子知道的好。這本來就是她能解決的了的事,實在是沒必要讓蓮子知道了,再徒增傷心。
他不說,蓮子自然是不知道還有這回事。此時,她正在收拾着自己的東西,準備過幾日便和蘇可言一起啓程回去。
都出來這麼多日子了,她着實是想家的。
蓮子自己的東西並沒有多少,只是一些日常用品並幾身換洗的衣裳罷了。所以,沒用一會兒的功夫,便收拾完了。
第二日一早,蓮子便去了地裡。只是這次,是和徐先生一起的。
這時候殿試也考完了,皇榜也貼了,徐先生的事情自然也就結束了。他愛好出遊,此時心裡正盤算着,等到蓮子和蘇可言走後,他該去哪裡比較好。
蓮子卻想趁着這最後的幾天,再到地裡多看一看,看看那邊還有什麼值得需要幫忙的地方。
不過,她最近也不是特別着急了,本來以爲此次離了京城,以後便很少回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蘇可言會留在京裡做官,想必今後,她也是要跟着過來的,因此,對於這個暖棚,她有信心,也有時間了。
“丫頭啊,你說我這回到底該出遊到哪裡好?”徐先生又皺着眉頭問道。
蓮子其實挺無語,他想去哪裡,她如何知道?
不過,蓮子依然說道:“要不,你這回不如跟着我和可言哥哥,去我們蒼山吧。”
蓮子真的只是隨便說說,但是誰料,徐先生竟然一口答應了下來。
“嗯,這的確是個好主意。”他點頭說道。
蓮子驚訝地看着他,難道這就決定了?“好啊,等過幾日,老夫便跟着你們回去了,順便啊,也正好討杯喜酒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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