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被嚇得倒吸一口氣,但是轉瞬便低了頭,不敢說話。
於氏只不過愣怔了片刻,但是反應過來後,立馬拍桌而起,罵道:“要死了,我當初是做了什麼孽,生了你這個孽障!”
董修寧不欲和她理論,轉身走了出去。他走的時候,還帶着豆子一起走了。
豆子被他慌忙從椅子上拽了起來,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幸好有他在前面拉着,纔不至於跌下。但是她出去的時候,卻聽見於氏的聲音仍然在罵着:“讀書讀不成,做生意也不好好做,天天鬼混。等哪天我眼一閉死了,看你還怎麼辦。”
董修寧拉着豆子,一路大步,一直走到了他們的房間,將房門“砰”的一聲關上,這才停了下來。
豆子見他臉上格外的陰沉,像是能擠出水來一樣,心中不禁又是一番害怕,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董修寧在桌子邊的凳子上坐了,給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豆子見他喝完一杯又接着倒了一杯,就在她以爲他還會接着喝的時候,卻忽然聽他道:“你也真是的,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是和娘相處不來。”
“我——”豆子張張嘴,想說點什麼的,但是又覺得什麼都說不出來。
在她看來,媳婦伺候婆婆,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更別說她出身農戶,尤其被婆婆所看不上。所以就算是平日裡在於氏那裡受了諸多委屈,她就算是心裡難受,但是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她此時有心想說她盡力了,但是又怕一旦她說了,董修寧會更不高興,因此只能將到了嘴邊的話強強地嚥下去。
“行了,以後也跟着大嫂好好地學着,別再惹得家裡沒一天的安寧。”董修寧不悅地說道。
豆子此時滿心地委屈,但是又不能說其他的話,只好忍着淚,點點頭道:“嗯,我知道了。”
自打她嫁進門以來,剛開始的時候,董修寧對她確實是不錯的,但是慢慢的,婆婆好像對她越來越不滿意,越來越是挑刺,弄得董修寧漸漸地也不耐煩了起來,連對她,也不像剛開始那般的溫柔呵護。
與這邊不同的是,在蘇家大宅裡,這一頓飯,吃的看起來是十分不錯。
“娘,您嚐嚐這個乳鴿,我特意吩咐廚子燉了兩個時辰,又酥又爛的,保準您喜歡。”李氏說着,夾起一隻金黃色的乳鴿,給放進蘇老夫人面前的碗裡。
蘇老夫人笑道:“哎,行,難爲你有心了,快嚐嚐吧。”她說着,夾起李氏剛剛放進來的乳鴿,吃了起來。
前幾日李氏聽蘇老夫人說起想吃乳鴿了,今日特意吩咐了廚子,給好好地做了,然後她親自給送了來。這個時候正是蘇老夫人吃飯的時候,於是便讓她也跟着一起吃了。
這婆媳二人看起來相處的倒是十分的和睦,但是暗地裡,各自都在互相較量着。
蘇老夫人自打那日從蓮子的鋪子裡回來之後,對她便是更加滿意起來。只是她心想那姑娘如今年紀還小,還沒有及笄,不如等她明年及笄了,再去提親。先將二人的親事給定下來,這樣也好讓蘇可言心裡有個數,能在生意上多用點心。
但是李氏可不這麼認爲,眼瞅着要到手的東西了,她可不會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它飛走。說什麼,也要給弄到自己手上。
大房這邊有兩個兒子,無論如何,家裡的產業肯定是要分的,但是如果以後承襲家業的人娶的姑娘是她的人,那麼,她便有信心,也有手段,將一分爲二的產業再合二爲一。
蘇老夫人又去見過蓮子的事兒,她也聽安插在這裡的眼線說了,看來,是要趕快行動了,要是晚了的話,只怕是更加麻煩了。
她原本是打算從孃家那邊找個姑娘送過來,讓她來討好蘇老夫人和蘇可言,只是誰料,好好的計劃,偏偏被那李欣兒給攪壞了。現在她倒是有心想再找一個,但是孃家那邊的姑娘,不是還沒有及笄的毛丫頭,就是已經出了嫁或是定了親的,根本就沒有合適的。
一時之間,李氏真是十分發愁。
雖然婆媳二人心裡的打算是完全相反的,但是面兒上,還是一派十分祥和的景象。
蘇老夫人從來不會爲難她,李氏也是一副孝順的好媳婦的樣子,從裡到外,都是做足了功夫。
“我要去歇箇中覺了,你也快回去吧。”蘇老夫人說道,起身扶着丫頭的手,向裡間走去。
李氏答應了一聲,也離開了。
蘇老夫人一邊走,一邊揉着後腰道:“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了,不歇個覺就是沒精氣神兒。”
一旁的大丫頭如意笑道:“老太太可別說這個話,您還精神着呢,昨兒可不是還繞着咱家花園走了三圈嘛。”
蘇老夫人聞言,笑道:“你這丫頭記得倒是清楚。”
不過她也確實是感覺到了,最近的精氣神兒的確是好了一些,看來那丫頭的說法,果然是有些道理的。
李氏出了蘇老夫人的院子,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和蘇老夫人相處,她始終是感覺累。這死老太婆實在是太精明瞭,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要不不知道啥時候說錯了一句話,露出了絲毫的破綻被她抓住了,那便就要倒黴了。
一頓飯雖然吃得婆媳兩人笑呵呵的,但是這一番折騰,卻讓李氏感覺疲累十分。不禁也伸手掩着嘴,打了個呵欠,扶着陪房婆子的手,走到牀上去歇息。
那婆子扶她到牀上躺了下來,將帳子給合上,又道:“太太,這廟會又要開始了,給您提個醒兒。”
李氏只是在牀上“嗯”了一聲,並沒有說其他的話。往年的這個時候,李氏總是會趕在廟會之前,去城外的寺裡添上香油,祈福上一番。料想今年,應該也會和往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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