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贏了!”
鄭山長見狀,他立馬放聲大笑。
柴東卻回頭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也沒說要答應你。”
鄭山長瞬時眼睛一瞪。“你不是都已經拒絕了他們嗎?那除了我,你還能答應誰?”
“我也可以誰都不答應啊!”柴東朗聲迴應。
鄭山長又是一噎。
宋小姐才高興了起來。“要是你都不答應,那倒是可以。”
“不行!”但鄭山長馬上反應過來,他就又拉上柴東的胳膊,“老夫今天既然來了,就不會給你拒絕的機會。你這次是去也得,不去也得去!”
“鄭山長,有你這樣強買強賣的嗎?”魏仲聽了,他都忍不住了。
“有啊,今天你們不是就看到了?”鄭山長大聲說着,竟是又從懷裡摸出來一盒印泥,不由分說把印泥往柴東手指頭上一戳,然後再把字據往他手上一貼,就胡亂在字據上按下了一個手印。
然後,他就趕緊把手印給吹乾,再把字據給疊起來。“好了,你已經按手印了,那就是我白鹿書院的人了!你跑不掉了!”
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鄭山長,不帶你這樣的!”宋小姐那麼沉得住氣的人,見狀都驚呼出聲。
鄭山長一臉的得意洋洋。“非常時刻,須用非常之法。老夫可不像你們這樣只知道嘰嘰歪歪的,不過是白費口舌罷了!做事情嘛,就是需要速戰速決,不給對方留退路!”
他堂堂一個書院的山長,幹出這麼不要臉的事,他卻還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宋小姐、魏仲父子兩都被氣得夠嗆。
鄭山長現在卻儼然已經是一個獲勝者的姿態。“不過現在他既然已經是我白鹿書院的人了,那你們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就等以後再和別人爭奪東西的時候,你們千萬記得這一點,那就不會輸了!”
宋小姐簡直氣得牙癢癢。“是這樣嗎?好,我記住了!”她咬牙切齒的說道。
現在她實在是太過氣憤,都不想再看到鄭山長,就一把抓起帷帽。“這裡沒我的事了,我走了!”
“蕙娘!”春枝也是被眼前的一同變故給弄得暈頭轉向的。好容易她才反應過來,怎麼宋小姐就要走了?
她趕緊提起笨重的腳步追上去,宋小姐聞言也慢慢回頭。“春枝姐姐你放心,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被某個老不休給氣到了,現在我不想看到他!我先下去冷靜冷靜,等他走了我再上來和你說話。這次既然過來了,我當然是要好好和你聚聚的。”
春枝這才放心下來。
“那你先去下面逛着,看上哪個東西了和我說,我送你!不然,你喜歡什麼樣的,告訴我我給你繡也行。”她說着,又對魏仲父子點點頭,“你們也一樣。”
“不用了不用了!你們去年送我們的東西已經夠多了,現在省城裡那些人人家還羨慕我們羨慕得不行呢!我們不用多要了。”魏仲忙不迭擺手。
他說的也是實話。
一開始拿到春枝送的小帕子小玩意的時候,他們哪裡知道哪些東西那麼值錢?就當是給家裡的孩子們玩的,所以春枝給多少他們就拿了多少。結果後來才知道,春枝的一個帕子現在價錢都值十兩銀子了!那些精巧的小玩意她更是都沒有拿出去賣過,那就屬於獨家的好東西,價錢更沒法估量!
本來是想請柴東他們上門道謝的。結果誰曾想,到頭來他們卻又佔了他們那麼大的好處!
因爲這個,一開始府衙裡那些共事的人都羨慕嫉妒他們家的不行,後來這個範圍還慢慢的擴散開去,整個省城裡的人家都陸陸續續的藉口上他們家拜訪,但卻是來看那些東西的。
但不管看東西還是看人,只要人來了,這樣無形間還是將雙方的距離拉近了不少。現在他們家幾乎和省城裡那些叫得上名號的人家都來往十分密切了。尤其是宋知府那裡更是,他媳婦和知府夫人都快成手帕交了!
這麼多的好處,他是做夢都沒有想到過。現在他們一家人處於這樣的狀況,他就已經覺得太過太過了,哪裡又還敢要更多的東西?
柴東倒也不強求,只是先叫夥計來請他們下去轉轉。
等他們走後,房門一關,柴東就又沉下臉來。
“山長,剛纔那個字據上的手印模糊不清,也沒有我的簽名,我大可以說是無奈之下被你脅迫的。我要是不認,你也不能奈我何。”他沉聲說道。
鄭山長就眉梢一挑。“拒絕了知縣夫人,拒絕了知府小姐,現在你竟連老夫的邀約都要拒絕?你這個人心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不是我在想什麼。而是山長您既然已經盯着我這麼久了,那麼我的父親是誰,想必你心裡也有數。那你覺得,如果我在書院當先生的時候,突然被人給挖出來我的身份,那對書院的影響會是如何?”柴東聲音還是陰沉沉的,帶着幾分肅殺的冷意。
“哦哦哦,裝模作樣了半天,原來你就是想讓老夫在這件事上表態啊!”鄭山長恍然大悟,他立馬點頭,“上一輩的事情不是都已經過去了嗎?你是柴東,不是柴一博,只要心裡明白的人都應該瞭解了這一點。其他如果有人非要就這件事生事的話,那就只能說他心術不正,就是想借此扳倒你!不過那也不是什麼大事,你既然進了我白鹿書院做先生,你就是我白鹿書院的人,我身爲山長,保護你不受居心叵測之人侵擾,這是我應盡的職責。”
春枝察覺到肚子裡的孩子又開始滿地打滾了。
她的心情也激動起來,忍不住暗暗握緊拳頭——自從得知柴東的身世之後,他們身邊大都是勸說他老實點、乖乖的不要再亂出頭之類的,聽多了她心裡都憋屈得很。可是現在,鄭山長卻反其道而行之,二話不說就拍着胸脯表示一定會罩着他!這樣的胸襟,這樣的氣魄……她終於明白這一位爲什麼會成爲白鹿書院的山長,而且會受到上至知府大人、縣太爺的讚賞,下至書院學子乃至平民百姓們的愛戴了。
柴東臉上卻並不見幾分動容。他繼續問着:“那您就不怕我得了我父親的真傳,在書院裡做壞事?”
“俗話說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久在鮑魚之肆不知其臭。你父親是身在那個大環境中,人人都忙着爭名奪利,他也就隨波逐流,卻忘了這天下還有公理二字。你和他不一樣,我們白鹿書院也和朝廷不一樣,我們乾乾淨淨的地方,也一定會養出一個乾乾淨淨的你,老夫對此很有信心!”鄭山長笑呵呵的回答。
他回答得底氣十足,春枝都覺得自己被他給說服了。
她悄悄的看一眼柴東,就見柴東眼中也涌現出一抹亮光。
鄭山長復又上前一步,他擡手拍拍柴東的肩膀。“人之初,性本惡。人性向來都是有善惡兩面的,但最終表現出那一面,端看他自己的選擇,還有身邊人的引導。你父親是年輕氣盛之時誤入歧途,再加上身邊又沒有人引導他走出來,他纔會越陷越深,最終導致家破人亡的境地。可是你不同,你身邊有老夫呢!老夫纔不會讓你這麼一個好苗子就這麼荒廢了!”
頓一頓,他又眯起眼看着柴東。“而你……難道不希望以實際行動告知天下人——你們柴家人雖然出了個大奸臣,但那並不是你們的全部,你們現在已經改過自新,也是能爲天下百姓謀福祉嗎?人啊,在哪裡跌倒,就要在哪裡爬起來。不然,你就永遠爬不起來了。”
柴東眼神頓時閃爍得更厲害了。
“好!”他終於忍不住的將頭一點,“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