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欺負小孩!我娘說了!欺負小孩是不對的!”
呵!還敢跟她頂嘴!只是說完那句話, 小胖便帶着另外兩個人一溜煙地跑了,唯獨留下許寶在那邊對着許貝大眼瞪小眼。
“一羣不懂得尊老愛幼的死小孩!”
雖然許寶也沒有比他們大上多少,但那只是在身體上的, 而在心靈上, 卻是比他們大了不知道有多少。從心靈上來說, 她就是一大人, 而他們就是一羣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
將一羣小傢伙們嚇跑, 許寶習慣性地拍拍手,轉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許貝,習慣性地摸了摸他的腦袋, 給他一個母性十足的微笑,“走吧!咱們回家!”
“好!”許貝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確認很乾淨之後便很是興奮地走過去拉起許寶的手, 許寶這樣的主動的確有點讓他受寵若驚。
“大義哥, 你一直在這邊等着嗎?”許寶帶着許貝回來,只看到那像是一根柱子一般杵在那邊的門神恭敬義。
“恩。走吧。”在他的身邊還堆放着之前沒有放好的盆子之類, 一邊說着這話,他一邊彎下腰拿起東西,朝着裡屋就走了進去。“你們也快點進去吧。”
恭敬義的話還沒說完,門外就傳來一陣吵鬧聲,幾個人嘰嘰喳喳, 根本不知道那些人在講些什麼東西。
“我出去看看是什麼情況!”看了眼擋在自己跟許貝面前的恭敬義, 許寶眼珠子一轉, 說了一聲沒等恭敬義吱上一聲就跑了出去。
看到外面的情況, 許寶忍不住就想返回, 那麼多人集結過來是想打羣架還是怎麼的?這麼這麼一大羣的?
一個女人等於竹林裡的五百隻鴨子,現在在她的面前有一千五百隻鴨子, 也難怪會那麼喧鬧,耳邊聽不到人聲,只有一陣一陣嗡嗡聲。
“不知道三位大嫂今天過來有什麼事情?”恭敬義推開擋在門口當門神的許寶推到一邊,將家裡剩餘的三顆敲碎的麥芽糖給了三個小孩。
“大義啊,也不是我要說你們家這個媳婦,怎麼可以對小孩子動手呢?”其中一個婦人將小胖從三個小孩中間拽了出來,掀開他的袖子,不算白嫩的手臂上依稀能夠看到一條微紅的印記。“還有,寶兒啊,你是不是太狠了一點?再怎麼說小胖也是你堂弟!”
小胖手中拿着麥芽糖,眼神不經意瞟到許寶帶着警告的眼神,忙不迭地低下頭去,他是想跟她對着幹呢,只是現在他還小,兩人之間單純從實際的年齡上來說便相差了四歲,自然還對付不了她。
況且還有小胖不知道的,許寶的心理年齡可不止十一,她都已經是十九歲了,前世是一名光榮的實習老師,專門對付他們這些不聽話的孩子。
“小胖別怕,有娘在!”
“哼!還懂得告狀了哈!”許寶很是不屑地哼唧出聲,小聲地嘀咕着,告狀的還是男人嗎?想她小的時候都是有什麼不爽直接打回去的,完全就是一假小子的狀態,找不到男朋友的原因恰恰也是人家覺得在她的身上找不到屬於小女兒的矜持與情懷,但是這又能夠怎麼樣呢?她就是她了,沒有任何的辦法。
“我家孩子手上也有!”
“是啊!是啊!”二伯孃開了這個頭,另外兩個中年婦女也立馬將自己孩子的袖子挽上去,使得三個孩子手上的痕跡都表露無遺。
“大義啊,你可得給我們一個交待,這可算是個什麼事情?”二伯孃那張嘴是比較能說話,現在瞧她那樣子完全已經放棄了跟許寶交談,找了比較好說話的恭敬義,基本上三個人也就她在講,也可以想象這上門鬧事的事情是誰挑起的。
被點了名字的恭敬義看向喊他名字的人,傻傻地呆呆地看了人家好一會兒之後纔開口對其說道,“這是怎麼弄的?”
這是怎麼弄的?
說完那句話之後,恭敬義才湊近到那三個孩子,托起三個孩子的手臂,認真地看了起來。三個孩子都不是那種大戶人家出來的細皮嫩肉,而是在自小在莊稼地裡面跌打滾爬的孩子,所以皮糙肉厚也只能夠依稀看得出一些痕跡,遠遠沒有三個當母親的叫喚的那般厲害,也沒有他們所想的那般誇張。“你們三個人也太不小心了……”
恭敬義這樣輕飄飄地說出一句話,這樣一句話便將許寶的責任給摘了出去,許寶在一邊聽着,忍不住就笑了起來,但是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許寶也只敢偷偷地笑,不敢笑得太過於大聲,但即使這樣,她還是得到了恭敬義的一個奇怪注視。
“是你們家媳婦乾的!那麼大的人了,竟然跟小孩子一般見識……”聽到恭敬義說那樣的話,二伯孃頓時便不依了,這說的話怎麼那麼不中聽呢?明明是他們家的人弄的,這樣一來不就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掉了嗎?那他們今天上門來興師問罪的還有什麼意思?
想着,二伯孃垂在兩邊的手速度飛快地擰了三孩子一下,擰自己孩子不算,還暗害其他的兩個孩子,霎時間,三孩子一致地哭了起來,吵鬧聲震天,也對,這已經臨近夏天,被擰兩下就得卡着肉上去,這得多疼不是麼?
許寶冷眼看着二伯孃私底下那小動作,鼻子里人不熟發出一陣哼唧聲,在她面前班門弄斧,這不是笑掉大牙麼?
放下環胸的雙手,許寶在自己大腿上擰了兩下,要說對別人狠,她或許比不過別人,但是要說對自己狠,或許沒有人能夠比得過她,在她的靈魂裡面,其實住着一個自虐狂。
這是他說的,也是許寶自己承認過的!
“各位嬸子,你們這樣說就不對了!”許寶頂着幾滴鱷魚的眼淚,撲到上門吵鬧的三位嬸子面前,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手速飛快無比地在三孩子被虐了一下的位置上又出手虐了一下。
死小孩!跟姑奶奶鬥還嫌太嫩了點!
“嬸子……你們知道疼惜自己的孩子,可是我們家許貝可也是娘捧在心窩窩裡的!”報了小仇繼續做着戲,許寶擡起手臂假意地抹着眼角不知是真有還是假有的眼淚,一邊圓着自己的謊。
她完全就是叫做睜着眼睛說瞎話,她什麼時候將許貝放在心窩窩裡面了?也幸好是現在沒有人在這裡揭穿她的謊言,還真是給足了她面子。
說穿了,人多之後那就是大雜燴,理論到最後什麼都解決不了,大家依然就是和和氣氣地各回各家,以後見面了也依然是和和氣氣地當鄰居。
這就是農村!
許寶懂……
“各位嬸子,你們可知道,身體上的疼痛是暫時的,而精神上的疼痛卻是永恆的!”許寶不知道這話說出來她們能不能明白,但是看幾人的樣子完全就是不明白的,也對,這樣玄乎玄乎的話怎麼想也不會是她許寶能夠說出來,她只是很不要臉地暫時性借用而已。“這三個孩子很無知知道嗎?而且按照三人現在的年紀來說,他們這個年齡不應該叫做單純,應該要叫做弱智!”
一句重話拋下去,頓時激起了三個母親的反抗,也或許是四個母親的反抗,反正在許寶的視線範圍內能夠看到恭敬義的臉色都變了,變成了豬肝之色。
“你放屁!”二伯孃的反應最大,連帶着這樣粗俗的話都冒了出來,還是當着恭敬義的面,霎時,恭敬義的臉更加難看起來,他是沒有想到許寶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三位嬸子,你們也感覺到了不是嗎?”許寶繼續開口,聲音裡面不帶任何的攻擊性,此刻她的情緒變得異常平靜,就好像經歷了暴雨侵襲之後的水塘,再一次回去到平靜,別說看不出一絲的漣漪,就算是此刻要拿來當鏡子用也一點都不爲過。“將心比心,作爲一個母親都不希望別人說自己的孩子有問題……”就算這個孩子真的存在先天的缺陷,作爲身上掉下來的肉,是個人都會想辦法將其保護地好好的。“在每一個母親的眼中,孩子都是最好的,都是最棒的!”
許寶這樣說,無一不是在給三個女人臺階下,自然也是在給自己找臺階。
聽許寶這樣開口說話,以二伯孃打頭陣的三人一致地看向站在一邊不說話但是臉色不怎麼好看的恭敬義,他們之前是怎樣說許貝的那些話早就已經記不清楚了,唯一能夠記得的便是以前所說的那些話對於許貝來說都帶有侮辱性。
“恭敬義,你們家許寶真的會說話……”二伯孃將自家的小胖藏到身後,對於許寶的心狠手辣,她沒有實際地看到,但對於她不得不防,就怕她一發飆就衝上來揪着自家的小胖一頓揍,兒子,是她的心頭肉,誰也別想碰他一根汗毛。
“是啊!大義!許寶不說我們還不知道,這樣一聯繫起來我們就都懂了,以前是我們不對!以後我們會注意的!”
……
嘰嘰喳喳的聲音再一次開始鬧起,你一言我一語沒個停歇,許寶歪着頭聽這些人說話,耳膜被震地一顫一顫,情不自禁地勾起小手指掏了起來。
這是一千五百隻鴨子的較量!
這是一千五百隻壓制的輝煌!
她覺得自己現在還小,還不需要加入鴨子的行列,說不定將來有的是機會,但很顯然不是現在。
回憶着此刻的畫面,定格着此刻的情景,許寶想起了那樣一個詞——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想到了這樣一句詩,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看着此刻這些人的虔誠,此時此刻的歉意是暫時的,轉過身,走遠了,誰還會有此刻的這個心情?誰還會記得今天的事情?
許寶剛準備開口說話,猛然看到不給面子的小胖子正躲在他孃的身後對自己做着鬼臉。
許寶朝天翻了個白眼,什麼人呢?又不是金魚什麼的,竟然還對着自己吐泡泡。
“二伯孃……”許寶舉起一個小拳頭對着小胖示意着揚了下,隨即開口打破幾人的嘰嘰喳喳,將恭敬義從三人的包圍圈中解救出來,恭敬義空有一身的從容淡定,只是遇上這些人不得不破功。
“你們可以回去了嗎?我們現在還有事情要做……”頓了頓,許寶繼續說道,“我希望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