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在清河村時,呂二孃要外出賣果酒,經常來往於清河村與青石縣。家裡在吃午飯時,就只有呂香兒與呂洪。因爲呂香兒那時太小,呂二孃不允許她自己做飯,午飯便由呂洪來負責。
呂洪一個小小少年,也不會做什麼飯,只是將呂二孃留下的飯菜熱熱。最多,他再多煮兩個雞蛋,與呂香兒一人一個。有一次,鄰居趙大嬸送來幾根新摘的黃瓜,呂香兒很想吃。呂洪便與呂香兒共同醃製了一大碟黃瓜片,並且全都吃光了。
那段日子雖然沒有現在這麼舒服,可卻都是讓呂洪與呂香很難忘記。兩兄妹一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兒,就會做上這麼一頓飯菜,回憶那段日子。這也是告訴兄妹兩人,既使呂傢什麼都沒有,依然可以過着幸福的生活。
呂香兒在今天給呂洪做了這樣一頓飯的用意,就是想給呂洪減輕心裡的壓力。再加上呂香兒留給他的一個‘祝福’的小紙條,呂洪也是明白呂香兒的用意。吃過飯後,肚子裡不空了,呂洪彷彿也放下了什麼,心裡輕鬆了很多。
雖然呂洪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可他的精神卻是非常地好。呂香兒在他走出房間後,看到他的這個神情,在心裡長長出了一口氣。眼看着就要到進入考場的時間了,呂香兒便讓鄭叔去準備馬車。
鄭叔仔細地看了看呂洪,才帶着笑容快步去套馬車了。而鄭嬸怕呂洪在考場出什麼意外,也跟着去準備了許多應急的物品。霍青青卻是看出呂洪不似以前的強壯,很想說些什麼,卻是什麼也說不出。
只有呂香兒走上前去,向呂洪笑道:“哥哥,今天香兒就一直陪着你。你在考場裡放心答題,香兒就在考場外面等着你。”
“好。如果哥哥要是被人給擡出來,你可別笑哥哥。”呂洪伸出手很想點點呂香兒的小鼻子,可想到呂香兒馬上就要及笄,便停住了自己動作。
呂香兒卻是上前一步,拉着呂洪的手輕聲道:“哥哥,你到什麼時候都是香兒的哥哥,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呂洪笑着點點頭,任由呂香兒拉着他的手不放。又轉向霍青青,繼續說道:“你今日是……”
“哎,之前都是香兒陪着我的,我今天自然是陪着香兒了。你就放心進考場吧,香兒有我陪着不會悶的。”霍青青看着呂香兒與呂洪之間的感情,不由也想起了自己的哥哥霍青松。
想到霍青松也沒有比霍青青大幾歲,卻是一直在照顧着她。而她從沒有像呂香兒對呂洪那樣,去關心過霍青松,霍青青突然之間有些羞愧。想着以後要多多爲自己的哥哥着想,要少惹他生氣,霍青青陪着香兒上了馬車。
從呂家到考場的路程也不算近,即使鄭叔將馬車趕的很慢也很穩,呂洪下車之時,臉色卻還是白了許多。看到呂洪額頭上細小的汗珠,呂香兒真想讓呂洪隨她回去休養。可呂洪眼中的堅毅與執着的光彩,卻是讓呂香兒硬是忍住了。
目送着呂洪排着隊進入了考場,呂香兒纔回到車上,落下了眼淚。坐在她旁邊的霍青青,也是知道了呂香兒是在爲呂洪難過,可她卻不知道如何勸慰呂香兒有些坐立不安。
想了半晌,霍青青才勉強地說道:“香兒,我哥哥他以前剛剛學武時,經常會被打的鼻青臉腫。我和奶孃心疼他,不想讓他學武時,哥哥就總是說,現在受的傷多,以後在戰場上受的傷就會少。呂洪他也是如此,即使他這次考不中,以後也一定會考中的。”
“青青,謝謝你安慰我。”呂香兒看着霍青青爲難的臉色,便主動拉着她的手。
呂香兒很是感激這個從小就被寵到大的小娘子,居然能說出這麼多安慰人的話。雖然霍青青不怎麼會安慰人,可呂香兒卻非常地開心,因爲上天總是讓她遇到這麼多對她很好的人。
霍青青卻是反握起呂香兒手,認真地說道:“香兒,其實應該說謝謝的人是我。要不是認識了你,我也不會知道那麼事,也不會懂得許多我以前都不曾注意到的事情。說起來,我長麼這大以來,就屬在江陵府的這段時間,是我過的最開心的日子。”
說這些話時,霍青青的語氣與神態都與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似乎成熟了不少。不過,在呂香兒收起了悲傷的情緒,與霍青青說笑起來,她的笑卻還是那麼的開懷,那麼的乾淨。
就這樣,呂香兒與霍青青坐在馬車裡一邊說着話,一邊等待着呂洪從考場走出。而鄭叔便坐在外面,倚着馬車的車箱打盹。昨夜一夜未眠,可是讓跑裡跑外的他累壞了。
考場外有很多等待着學生們的家人,考場裡的學生們也是想盡快地答完題離開這裡。可武舉這次筆試所要答的題,一點兒也不比文舉的少,時間自然也就長一些。然而,這時間越長,呂洪便是是越來越難過。
隨着時間的推移,呂洪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體力不支。當他已經寫完了三分之二的答題,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了。來回巡視的考官發現這個情況,便走過來詢問呂洪要不要退出考場,卻被呂洪給拒絕了。
之前,呂香兒所作的讓呂洪已經放心了那些好強之心。此時,呂洪並不是因爲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纔想堅持下來的。而是想到考場外面等待着他的呂香兒,呂洪很是放心。即使他最後暈迷,而被人給擡出去,也沒有任何可擔心的。呂洪現在唯的一想法便是,既然來到了考場,就儘量不要帶着遺憾離開。
呂洪的臉越來越蒼白,考官那裡卻出現了小小的騷動。四皇子趙成民帶着兩個侍衛,悄悄地進了考場。所有的考官,除了巡視的都上前去與四皇子見禮了。而四皇子爲了不想影響考生們,也沒有驚動太多的人。
考官們見過了四皇子,便又散去巡視考生們。而主考官大人,便陪着一身便服的四皇子,四處走動一下。怎麼說,四皇子也是皇帝陛下派來主持鄉試的,他就是再不盡責,也得到考場走個過場。今日是文舉與武舉的文試同時舉行,四皇子先是去了文舉的考場,纔來到武舉的考場。
主考官正向四皇子講解考場的情況,一個考官匆匆跑過來向他耳語幾句,主考官便向四皇子抱歉地說道:“殿下,下官有事要去處理一下,還請殿下恕罪。”
“正事要緊,主考官大人請自便,本皇子自行四處看看即可。”四皇子揚着得體的笑,任由主考官另派了別人陪同。
只是這個陪同的官員,可能是太緊張了,說起話來有些結巴。四皇子聽着他的解說,感覺非常地無趣,便有些想離開。可當他轉身之時,卻發現一個熟悉的人。看到呂洪的臉色與神情,四皇子很是奇怪,不由地停住了腳步。
陪同四皇子的官員雖然抱緊,卻也是很有眼色。他見四皇子的目光,便連忙說道:“殿下,那考生名叫呂洪。下官剛剛就見他似乎得了病,便問他是否想離開考場。可他卻說只是着了涼,沒有大礙,想再繼續答題。”
“哦?得了病?”四皇子想着在‘以文會武’的聚會上,呂洪武了一套很有氣勢的槍法,卻從頭到尾都沒有流汗。此時,卻一副馬上就要暈過去的模樣,還真是讓人好奇。
又轉了一會兒,四皇子便離開了考場,讓人看不出任何的深意。可在他走出考場之後,卻對身旁的侍衛說道:“陳林,多注意下這個呂洪。能讓表哥那麼推崇的一個人,因爲得了病無法爲朝庭效力,也太可惜了。”
“屬下記下了。殿下,現在是回驛館還是……”這名爲陳林的侍衛正是那日聚會,在四皇子面前誇讚呂洪的侍衛。從四皇子去何處都帶着他來看,陳林顯然就是四皇子心腹之類的人物。待四皇子上了馬車,陳林卻回頭看了一眼考場的大門,眼中閃過不知名的情緒。
四皇子看到了陳林的舉止,卻是什麼表情也沒有,爽快地說道:“去找表哥。昨日被那些官員們‘纏’着,沒有去廟會,都錯過了一場好戲。我得向表哥打聽下,昨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去折衝府。”陳林向車伕吩咐完,便上了馬與另一個侍衛護在馬車的兩旁,慢慢向折衝府駛去。而陪着呂香兒的霍青青,正好透過薄薄的簾子,看到了四皇子的馬車。
此時距考試結束還有一個多時辰,霍青青很爲四皇子這麼早離去而撇嘴。呂香兒看到她的模樣,很是好笑地說道:“青青,四皇子可是皇子,難道你還想讓他整日呆在考場中?”
“香兒,你是不知道,四皇子這個人最會偷懶了。他……”霍青青剛想回過頭,向呂香兒說四皇子的事,就見考場的大門突然打開。看清呂洪被兩人扶了出來,霍青青忙叫道:“他被人扶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