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回京師了……”
呂二孃說完之後,突然感覺自己面對呂香兒與朝霞兩個晚輩時,自己情緒不對。想到這兒,呂二孃的臉上便是一紅,隨即起身說道:“現在應該吃午飯了,我去廚房看看。”
呂香兒與朝霞都沒有說話,任由呂二孃低着頭快步出了房間。兩人對看一眼都有些疑惑,宋遠怎麼會突然離開。平日對宋遠不太意甚至可以是說躲避的呂二孃,怎麼突然出現這種情緒。
難道說,宋遠將呂二孃帶出家後,與她說了什麼,她纔會這樣的。呂香兒與朝霞再次對望一眼,都很想知道她們沒在家這段時間裡,宋遠與呂二孃之間發生了什麼。不過,想從呂二孃那裡知道是不可能了。怎麼說呂二孃也是呂香兒與朝霞的長輩,她不可能在小輩面前談論自己的感情之事。當然,呂香兒與朝霞都不是想八卦,而擔心呂二孃。
朝霞想了想,便道:“這樣吧,下午你幫我想個藉口,我去一趟宋先生的家,看看能否知道些什麼。”
“行,那就麻煩朝霞姐姐跑一趟了。”呂香兒知道,要是自己出去,一定會引起呂二孃的懷疑。這樣的事情,對於兩輩人來說,可是非常尷尬的一件事。呂香兒也不想呂二孃惱羞成怒,便同意的朝霞主意。
吃過了午飯,正當呂香兒想找個藉口讓朝霞出門時,呂二孃卻說自己有些不舒服,回房躺一會兒。呂香兒與朝霞這時才感覺到呂二孃與宋遠之間,應該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才讓她的心神如此不寧。
朝霞見也不用找藉口了,待呂二孃一回屋,就走了門去了宋遠的家。呂香兒很想去陪陪呂二孃,卻被她給攆了出來,便帶着棗兒與小桃去小酒坊接着蒸餾燒酒。因爲已經與縣裡談好了一切細節,這燒酒就一定要在按合約裡寫的及時供應。否則可是要賠償的,呂香兒可不敢大意。
可是看着棗兒與小桃忙的熱火朝天,呂香兒卻發現自己卻無法集中注意力。她的心裡想的是呂二孃與宋遠之間發生了什麼,還有朝霞能不能給她帶回來答案。正在呂香兒有些坐不住時,朝霞終於回來了。
呂香兒見朝霞向她點了點頭,心中立刻一喜。囑咐棗兒與小桃幾句,她便與朝霞急匆匆地回了後院自己的房中。而正在接着從蒸餾器裡流出來燒酒的小桃,看着正在添柴的棗兒,眼中出現了從沒有過的異色。
房間裡,朝霞拿出一封信,放在呂香兒的面前的桌上,淡淡地說道:“宋先生確實與霍青松離開回京師了,他在縣裡的家也通過葉大人賣出去了。我去之時,葉順正等在裡,並拿出這封信。他說,是霍青松讓他等在那裡,並給你留下了一封信。”
“不愧爲少年將軍,竟然知道我會去宋先生那裡,還給我留下了信。”呂香兒回想起那個冷峻的霍青松,心裡卻是不以爲然。不知爲何,呂香兒現在越看霍青松越不順眼。
朝霞聽着呂香兒說起霍青松,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再次想起自己的義父王振。王振被陳王要挾,卻刺殺平叛大軍的大元帥,就再也沒有回來。朝霞知道義父的爲人,知道他一定不會刺殺輔國公的。誰想到,就在那時傳來的輔國公被刺,命在旦夕的消息。
爲人冷清的朝霞,除了義父的安危,根本就不在乎別人的生死。雖然有些意外王振真的刺殺了輔國公,她還是很滿心歡喜地等着義父歸來。然而,再次讓朝霞意外的是,之前的消息是假的。輔國公沒有被刺,王振卻再也沒有回來。
正想着,呂香兒已經看完了兩頁紙的信,並將它們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出神的朝霞,呂香兒想了想,還是說道:“朝霞姐姐,霍青松讓我跟你說,你的義父他是爲了大義而自盡的。如果你要是不相信,他也沒有辦法。不過,你要是想報仇,就去找他就可以了。”
“自盡?!”朝霞微微一愣,可想到什麼之後,便泛起一絲苦笑:“其實,我的心裡早就隱隱約約有了這樣的猜測,沒想到卻是真的。這樣也好,我義父也算是解脫了。”
回想起王振離開黔州那天晚上,對她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再聽到霍青松的解釋,朝霞心裡那個結突然之間解開了。原來,這就是義父所說的解脫,已經改變了很多的朝霞,輕輕出了一口氣。
“霍青松給你的信裡,不止告訴我這件事吧。”一身輕鬆的朝霞,見呂香兒一臉好奇很是好笑地說道:“香兒,要不是你才十歲,我都快懷疑自己爲你與霍青松傳遞‘書信’了。”
“我與霍青松,朝霞姐姐你可別說笑了。看一會兒他那張石像的臉,我都受不了,怎麼會嫁給他那樣的人。”呂香兒不以爲然地撇撇嘴,惹得朝霞一臉的笑意。而且,朝霞還摸摸呂香兒的臉,笑道:“不知道羞,纔多大了就想着嫁什麼樣的人了。”
“朝霞姐姐,這可是你先說起來的,現在還來羞我。”呂香兒想到自己的年紀,說這些還真是有些不知羞,便立刻轉移話題說道:“那霍青松留下信是想告訴我,宋先生與阿孃出去,是面對面地挑明瞭宋先生的心意。”
“啊?”朝霞這回可是真的愣住了。她怎麼也想不到,那麼小心的宋遠會主動捅破這屋窗戶紙。怪不得呂二孃回來之後,會精神恍惚呢。不過,呂二孃應該早就感覺到宋遠的心思,怎麼會出現這麼強烈的反應。難道呂二孃真的是害羞,朝霞疑惑地看向了呂香兒。
呂香兒明白朝霞的意思,忙擺手道:“宋先生與呂二孃是單獨在一起的,霍青松可不知道兩人談了些什麼。不過,他猜測宋遠可能是親自向阿孃提親了。因爲霍青松也是以‘請求長輩的允許,娶我阿孃爲妻’的藉口,說通宋先生回京師的。”
“恐怕宋先生還要強硬些吧,否則,他也不會這麼急着回京。”朝霞想到呂二孃的模樣,猜測宋遠可能都沒有給呂二孃拒絕的機會。呂香兒經過朝霞的猜測,很是贊同地點點頭,心中卻想着要儘快告訴呂洪這件事。
事實上,呂香兒與朝霞的猜測還真沒有差到哪裡去。宋遠自呂家搬來青石縣後,那麼明顯的表示,呂二孃怎麼可能不知道。可她顧忌着呂香兒與呂洪,一直裝做不明白,也不想與宋遠有什麼更深的牽扯。
可俗話說的好,相處的久了,感情自然生出來了。呂二孃又不是鐵石心腸之人,慢慢地也被宋遠感動了。就是因爲有呂洪兄妹在,呂二孃才忍着心中的那份感情。
沒想到,今天早上宋遠說是要回京師了,想請呂二孃幫他挑些禮物,與他出去逛逛。有些突然的呂二孃在迷迷糊糊之際,便忘記了禮數跟着宋遠出去了。而等呂二孃回過神來之時,兩人已經來到了青石縣的郊外山上的亭子。要不是周圍沒有一個人,遠處還有小武守着,呂二孃一定會立時就離開了。宋遠也是知道呂二孃的性子,纔將她帶到那裡,想與她好好地談一談。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呂二孃面前的宋遠與以往的宋遠好像不太一樣。他似乎很像一柄出鞘的寶劍,全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凌厲的氣勢。這樣的宋遠,讓呂二孃想起了在清河村,張大嫂等人來呂家鬧事時的宋遠。
兩人在亭子裡的談話,就像朝霞想像的那樣。宋遠先是向呂二孃說了他的心意,讓呂二孃有些無所事叢。可接下來,宋遠並沒有像以往一樣,等待呂二孃的回答,而是堅決地表達了要娶呂二孃爲妻的決心。而且,宋遠還表明,待他從京師回來之時,便是迎娶呂二孃之時。從頭到尾,宋遠都沒有在意呂二孃的意見,便決定了一切。
而當呂二孃感覺到自己受了委屈要發脾氣,宋遠卻先一步說道:“二孃,請你原諒我這麼不顧一切。我也想慢慢等下去,等到你點頭的那一天。可如今我的家裡發生了一些事,我等不下去了,我必須要回去。我怕我回京師之後,你會將我忘了,再嫁給了別人。所以,我今天一定要將你我之間的事定下。你放心,我短時間是回不來的,你可以慢慢考慮。不過,我還是希望我回來那時,能帶着你一同回京師……”
宋遠的一番話將呂二孃的一腔怒火澆滅了,也讓呂二孃帶着滿腹了複雜回到了家裡。看着手裡的玉鐲子,呂二孃再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雖然她的心裡很是喜歡宋遠對自己的情意,可想到呂洪還有呂香兒,還有自己和離的身份,呂二孃又發起愁來。
和離再嫁的娘子,在大周朝很多。再嫁帶着孩子的也是不少。可這和離之後,帶着兩孩子,還要嫁給身份顯赫之人的娘子,還真沒有。不說兩個孩子能否受得了,就呂二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安穩地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