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隨着清脆的響聲,茶杯掉在了地上摔碎了,茶水也灑了一地。
李文浩走進帳篷裡,就看到了霍青松看着上的茶杯有些失神。這幾日來,霍青松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已經失神很多次了。有些擔心霍青松是不是病了,李文浩便坐在了他的身邊,輕聲道:“妹婿,你是不是那裡不舒服,要不是我將軍醫叫過來看看。你可是大將軍,要統領全軍的。萬一你病了,可會影響軍心的。”
“我沒有事。”霍青松擡起了頭,眉頭卻是鎖的緊緊的。看了一眼李文浩,霍青松突然問道:“洪哥可有消息傳來?”
“沒有,你是在擔心香兒?”李文浩這時纔有些恍然,不由的笑道:“妹婿,我知道你惦記着你的那對龍鳳胎呢。不過,你也不能這麼急啊。再有兩日,我們就能到懷豐府了,你就能見到香兒與那對龍鳳胎了。”
李文浩的話音剛落,一身鎧甲的文鬆神色慌張地進了帳篷。看到霍青松與李文浩都在,文鬆先是鬆了一口氣,神色卻是依然沒有緩和地說道:“青松,你娘子可能出事了……”
“娘子,這馬車太過沉重,我們騎馬吧。”霍寶已經趕了一天一夜的馬車,卻是始終甩不開身後的追兵,便向呂香兒提出了這個建議。
昨天,在馬明又來的援軍,呂香兒便面二十多人的護送下向南逃去。可誰又能想到,那鞠晨思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呂香兒劫去。不僅派人死追着她不放,還讓人守在了通往懷豐的所有道路上。呂香兒無奈之下,只得向西而去。
呂香兒接過綠芝遞過來的說,喝下了一口,便點頭道:“也好,希望騎馬能繞過他們的圍堵,回到懷豐府去。不過,只有兩匹馬,這可如何是好?”
“娘子,小的意思是,你與綠芝兩人帶着小郎君與小娘子先行離去。”霍寶頓了頓,看向一邊已經已經掉光了葉子的樹,繼續說道:“被他們追了這麼久,小的這心裡也憋着一股火呢。小的就留下來,給他們製造些陷井,讓他們無暇顧忌着追捕娘子。”
“不行,我們必須在一起。”呂香兒聽着霍寶的意思,很是堅決地否定了。見霍寶還要說什麼,呂香兒連忙又道:“霍寶,你不爲自己想想,也要爲綠微還有你的孩子們想想。我都害得綠微有些跛了腳,不能讓她沒有了郎君。”
“好吧,小的就聽娘子。”霍寶低着頭想了想,才擡起頭說道:“待休息一晚,明天看看是否能遇到人家買一匹馬。”
“好,就這麼定了。”呂香兒打了個哈欠,便轉身去看一雙兒女了。而綠芝卻是盯着霍寶看,目光直直地讓他有些受不了,很快轉過了頭。而當綠芝收回目光之時,耳邊卻是傳來了霍寶的低語:“請你好好照看娘子與小郎君、小娘子,還有告訴綠微,我會活着回去的。”
“你,小心些。”綠芝頓了頓,很久才說出了這幾個字。而霍寶卻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走到一邊給拉車的兩匹馬喂水去了。
第二天,當呂香兒睡醒了從馬車裡出來之時,卻是隻見綠芝在收拾包袱,而霍寶卻是不見了蹤影。想到什麼之後,呂香兒立時沉了臉,道:“綠芝,霍寶呢?”
“娘子,你醒了啊,快吃些乾糧吧。”綠芝不敢看呂香兒,只顧低着頭收拾。
呂香兒一見綠芝的模樣,便明白了什麼,不由的怒道:“我明晚明明說過了,誰也不許離開的,你爲何不攔住霍寶,或者叫醒我,綠芝?”
“娘子,奴婢是郎君特意放到娘子身邊來保護娘子的。”綠芝可是第一次聽到呂香兒如此生氣冷峻的語氣,心裡忍不住一顫。可想到什麼,綠芝卻是跪在了呂香兒的面前,低聲道:“只要娘子是平安的,奴婢是可以不顧一切的。這是郎君在臨走之前,特意交待奴婢的。更何況,奴婢不認爲,不認爲……”
“不認爲什麼?”呂香兒此時是特別地怨恨霍青松安排的什麼‘不顧一切’,還怪他爲何還不來尋她。
綠芝聽出呂香兒語氣之是埋怨,還以爲呂香兒是在怨自己,便鼓起勇氣說道:“娘子,霍管事跟着郎君多年,不可能從郎君的身上學不到什麼的。奴婢不認爲,霍寶會因此有性命之憂。”
“好啊,你們都有了自己的心思,可是不用顧忌我了。”呂香兒剛剛發完火,便感覺自己似乎是在拿綠芝出氣,立時住了嘴。可胸口這股氣,卻不肯散去,呂香兒深吸了幾口氣,才強壓了下去,又道:“收拾好了,咱們立刻就走,別白白浪費了霍寶的心思。”
“是,娘子,奴婢就這收拾好了。”綠芝可是沒有一點兒在意呂香兒的態度,很是高興地起了身去收拾了。在綠芝她們幾個貼身丫環的眼中,能遇到呂香兒這樣的主母,可是一件萬幸的事。而且,綠芝也是知道呂香兒的脾氣,知道她只是在怪霍寶的離去。
很快地,綠芝將能帶在身上的都帶上了,呂香兒也在馬車裡將霍思浩與霍思然抱好。主僕兩人各自將一個孩子綁在胸前,才上了馬繼續向西南而行。當呂香兒與綠芝終於來到了一座山腰,看到了山腳的村落,兩人的臉上終於現出了連日來的第一個笑容。
這個村落處於山坳之中,因爲距離這裡最近的城鎮也要走上半個月的時間,還真有些與世隔絕的意思。呂香兒的到來,還真是讓村裡的人很是驚奇。可他們見呂香兒與綠芝兩個娘子,還帶着兩個孩子,很是熱情地接待了她們。有了村裡人的熱情招待,呂香兒與綠芝終於洗去了身上半個月的灰塵。美美地吃上了一頓想念已久的,冒着熱氣的飯菜。
可能也是趕了太久的路,也可能是呂香兒太過勞累。她並沒有急着離去,而是在這個名叫‘百樹村’的村子裡暫住了下來。綠芝雖然想提醒呂香兒,應該儘快去懷豐府,可她卻也很喜歡這裡寧靜的生活,幾次話到了嘴邊都因其它的事而沒有機會說。
很快地,霍思浩與霍思然迎來了出生後的第一百日。呂香兒與綠芝爲兄妹兩人做了身新衣裳,又用自己繡的帕子,換些雞蛋、豬肉做了幾個菜,請來了左鄰右舍吃了一頓便飯。得知了是兩個孩童的‘百日’,村民多多少少都帶了些禮物來。雖然都是些不值錢的,還有自己做的小玩意兒,呂香兒卻是非常地高興親自謝了每個人。
待天色晚了,村民都散去了,呂香兒與綠芝收拾碗筷,突然有了一種回到清河村時的感覺。這種寧靜溫馨的生活,是呂香兒期盼以久的。在這裡,她可不是去應付任何人,也不必勞心勞力管理什麼事務,更不必去擔心自己的身邊又有些別有用心的人。
“綠芝,你喜歡這裡的生活嗎?”呂香兒坐在牀上,輕輕地拍着兩個孩子,詢問着正在趁着天亮鋪牀的綠芝。
綠芝似乎也被這裡淳樸的生活所感染了,臉上的笑容都比以前多了些。聽着呂香兒的詢問,綠芝想都沒有想地便點頭道:“娘子,奴婢小時候也是生活在村裡的,自然是喜歡這種寧靜的生活的。”
“哦,我也喜歡,你也喜歡,那我們再住些日子。等冬天過去了,我們再想着離開吧。”呂香兒輕輕地說着話,思緒卻是已經飛到了登州。這個時候,高昌國與大周朝的戰事恐怕還在進行之中。如果霍青松帶了大軍前去登州,也是需要些時日才能打敗鞠晨浩的。
此時此刻,呂香兒還是感覺到留在這裡是最安全的。萬一離開了百樹村,又遇到了鞠晨思的人,那她與綠芝還要繼續逃跑。運氣好,可以繼續逃着;運氣不好,就容易被鞠晨思的人抓住。
“你寧願留在這裡,也不願意與我相聚,可是在怪我讓你受了這麼多的苦?”突然其來的聲音,讓呂香兒與綠芝同時一頓。兩人都沒有分辨這聲音裡所傳達的每一個字,便都將兩個孩子護到了身後。而綠芝還在同時從枕頭下拿出了那柄短劍,才同呂香兒向外面望去。
這間座落在百樹村邊上,搭建很是簡單的茅草房,只是能擋些風雪。如果有什麼人偷偷進來,呂香兒與綠芝還真不能立時發覺。此時,院子里正站着一個人,這人的身型材高大站得筆直。如此熟悉的身影,立刻讓呂香兒情不自禁地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慢慢地走近,呂香兒藉着夜空裡的星光,終於看清了眼前人的容貌。同時,她的眼淚也不知道從那裡突然溢滿了眼眶,最終涌了出來如豆子般,‘噼裡啪啦’掉落在地上。
屋裡的綠芝也在這個時候,終於看清了院子裡這個滿臉胡茬,神情有些憔悴的人正是霍青松。看到了他,綠芝的心終於徹底地放到了肚子裡。回過頭,看着木板牀上的霍思浩與霍思然,綠芝從心底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