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松從高昌快馬加鞭,晝夜換馬趕路,終於回到了登州。而在看到了呂香兒之後,霍青松才感覺到從裡到外的疲憊。跟着呂香兒、李文浩剛剛坐到客廳裡,還沒有等呂香兒說幾話,霍青松便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看到這樣就睡實的霍青松,呂香兒如何看不出他是累極了纔會如此,可謂是百般滋味涌上心頭。讓李文浩找了一個被子給霍青松蓋上,呂香兒才與李文浩悄悄退出了客廳。
待呂香兒將房門關上,李文浩便豎起了大拇指,做了個鬼臉,才低聲道:“香兒,他能如此,可見他對你的真心。有了這樣一個人待你,祖父應該可以放心了。不過,能讓霍大哥做到如此的地步,恐怕也只有香兒你,才能做得到了。”
李文浩前面所說的還是一本正經,可後面卻是變成了調笑。呂香兒還沒等醞釀起感慨來便走了味道,不由的白了李文浩一眼,迎上正剛剛回府的李峰與李大夫人。兩人也聽說了霍青松回到了登州,便從軍營趕回來的。
可見呂香兒與李文浩站在院子裡,廳堂的門卻已經關上了,李大夫人便有了些明悟。拉了下準備走向廳堂的李峰,李大夫人對迎來的呂香兒低聲道:“可是青松在裡面?”
呂香兒點了點頭,便也壓着聲音說道:“看他的樣子,像是沒怎麼休息。這會兒到了,才累的睡了過去。”
“哦,那我先讓人準備熱水,待青松醒了洗漱一番再吃晚飯。”李大夫人見呂香兒說話時,臉龐上有一團可異的紅暈,還有李文浩笑的古怪模樣,嘴邊也浮起了笑意。只有李峰還有些不明白,卻是沒有多嘴,與李文浩去了書房。
呂香兒看出李大夫人笑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還是硬着頭皮說道:“大舅母,我已經讓霍寶去燒水了,您就別忙了,坐下休息即可。”
“哦,還是香兒想的周到。這女兒就是比兒子強上一些。”李大夫人拉着呂香兒在院子裡坐下,享受着夕陽的餘熱,感嘆着李家的‘陽勝陰衰’。看向呂香兒之時,李大夫人的眼裡不禁又多了些喜愛。
看了一眼關着房門的廳堂,李大夫人的聲音又低了下來:“香兒,你在途中遇襲的事兒,先不要告訴青松,待你外祖父來了消息再說。你們即將要成親了,不要爲了那些事兒影響了你們的心情。”
“大舅母說的極是,香兒記下了。等會兒,我便去囑咐霍寶。”呂香兒點了點頭,深以爲然。對於霍青松的瞭解,呂香兒可以想像的出,要是他知道了這件事,肯定不會那麼算了,還有可能會立即回京師去。
李墨可能就是怕霍青松一時激動,都沒有在登州過夜,便立刻回京師去了。以李峰夫婦與李墨商量之後的意思,是想將此事交給忠勇王,讓李行舟去處理,而讓霍青松與呂香兒安心留在登州成親。
“對了,香兒,青松既然想要留在登州辦婚事,他是不是想留在登州?”李大夫人與李峰接到李行舟的消息時,心中便有了這麼一個疑惑。可在送親團經過登州去高昌時,霍青松什麼也沒有說過。
“啊,我都忘記了。”呂香兒經李大夫人這麼一提醒,纔想起一件事來。她連忙向李大夫人告了個罪,便跑回自己的小院。片刻之後,呂香兒便捧着一個盒子快步走出。
李大夫人一看這盒子便明白這裡是何物,心裡反而更加的疑惑。而呂香兒不等李大夫人詢問,便先行說道:“這是送親團離京之前,他放到我這裡的。他說怕靜柔公主知道,再惹出什麼事端來。”
“哦,那這是?”李大夫人聽呂香兒這麼說,便有些明白卻還是出口詢問,確定心裡所猜測的。
呂香兒的開盒子,卻沒有拿出裡面明黃色的卷軸,低聲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只是聽說,好像是皇帝陛下將他留在了登州的‘上任’聖旨。”
“登州長史?”李峰皺了皺眉頭,看向髮絲還有溼意的霍青松,輕輕地敲了敲面前的几案。
霍青松睡了一覺,又洗了一個澡,全身都是非常地舒暢,心情也是非常不錯。不過,可能也是因爲李峰是呂香兒舅舅,霍青松的話比平日裡多了些。看了眼旁邊的李文浩,他又說道:“陛下任命我這登州長史之時,曾宣老國公爺還有老王爺進宮相談了一個多時辰。具體說的什麼,我不知道。不過,我想陛下接下可能還會有所動作。”
霍青松說完,書房裡一片寂靜。李峰看着書架的某處,思索着皇帝陛下的真正用意。而李文浩對這些本是一點兒興趣也沒有的,可他卻是王府未來的繼承人,不得不去參與。李文傑雖然是李行舟的長孫,可他卻是要做長公主的駙馬,主動放棄了王府的繼承權。所以,忠勇王府的未來,只能落在了李文浩的身上。
李文浩來到邊疆,除了他自己的意願,李行舟也是非常贊同的。在李行舟看來,李家的繼承人一定要在軍營裡,經過戰事的洗禮才能勝任。而邊疆的守軍,便是最好的去處。因爲李家的根基,就在邊疆。
可被皇帝陛下如此重視的霍青松也來到了邊疆,李峰卻有些不明白。同時,他也不明白李行舟傳來消息,告訴他呂香兒來時,也沒有說過霍青松爲什麼會來到登州。要知道,邊疆的守軍便在登州,而登州的長史雖然只有五品,權力卻是不小。很明顯,皇帝陛下這麼做是有用意的,可李峰卻是怎麼了想不透。
“既然如此,那明日我便引你去見刺史大人,想來他也應該接到陛下的旨意了。”無論怎麼說,霍青松的調動對於李家來說,應該沒有什麼影響。否則,京師裡的李行舟不可能會不給李峰消息。李峰想不明白,也就將此事放在一旁。
對於李峰的安排霍青松沒有什麼異議,只是最後又加了幾句話:“還請李將軍爲青松向刺史大人請罪,青松上任之後,便要請婚假。待青松在登州安家之後,才能到府衙上任。”
“哦,這個沒有問題。刺史大人在任登州多年,與我的關係不錯。想來,他不會介懷的。”李峰笑了笑,便起了身,看向外面說道:“天色已經不早了。想來飯菜都已經準備妥當,咱們去吃飯吧。想來,青松趕了那麼長時間的路,也應該餓了。”
李峰的最後一句話雖然是說笑的語氣,可霍青松的臉卻是瞬間紅了一下。李峰與李文浩沒有看見,可在飯桌上卻是親眼看到了霍青松的飯量。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一頓安穩飯的霍青松,在李家的飯桌上可沒有見外,一連添了三碗飯。可是看得李文浩目瞪口呆,呂香兒略微有些羞澀,心中暗怪霍青松不知道收斂一些。
最後,還是李大夫人感覺出霍青松可能是真的累了,才主動又爲他添了一碗飯,順便問起了霍青松回來的經過。霍青松見桌上的幾人似乎都已經吃飽了,而且都在看着他。他才一邊吃一邊說着,自己將靜柔公主送到了高昌的都城,在送親團離開時,便先行了一步。
爲了儘快趕回登州,霍青松與他帶着的兩個侍衛,一共三個人卻帶了六匹馬。除了天黑看不清路時,三人才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其餘的時間都在換馬趕路。這才用了五天的時間,從高昌回到了登州。
霍青松沒有說自己爲何這麼急,可從他看呂香兒的眼神,李家三人便心知肚明。李峰夫婦兩人很是欣慰,而李文浩卻是笑的很曖昧,被呂香兒連連白了幾眼。可在呂香兒的心裡,親耳聽到霍青松的敘述,心情可想而知。
李峰似乎感覺到了廳堂裡古怪的氣氛,便清咳了一聲,說道:“既然青松已經回來了,那咱們便準備爲他與香兒完婚吧。老王爺給我的信件中可說了,香兒的婚禮由我代辦卻不能寒酸。否則,老王爺可能會再爲你們舉辦一次婚禮。而且,老國公爺在相同的時間,也給我來了一封信,大致的意思同老王爺差不多。”
何止是差不多,簡直就是與李行舟較勁兒。李文浩在心裡撇撇嘴,表情沒有表現出什麼。當時,他可是在書房,很不巧地看到了兩封信。兩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居然會在信裡掐架,很是讓李文浩愕然了很長時間。
霍青松也是知道他的外祖父老公爺,與忠勇王李行舟因爲一些陳年舊事,到了老了之時相互鬥氣。不過,做爲小輩的又不能說什麼,霍青松便轉而說道:“既然留任在登州,我的意思是先在登州買座宅子。待將宅子收拾好,便可以預備婚事了。”
說着話,霍青松又看了呂香兒一眼,呂香兒頓時臉色通紅,起身走出了屋子。竟然當着呂香兒的面談論婚事,她哪呢坐的住。李大夫人看到呂香兒的模樣,頓時現出微笑:“行,就按青松說的,先尋個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