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做爲大周朝的京師重地,整個天都到處都洋溢辭舊迎新的喜氣。無論是財力雄厚的高門大戶,還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人家,都在不停的忙碌着,迎接新的一年。
身處於東市,一點兒也不起眼的呂家幾口人,更沒有一刻清閒的時候。就連呂香兒也是將酒坊的事情放在了一邊,連續忙了三天,纔有了喘息的時間。雖然呂香兒每天晚上都是很疲憊地回到房裡休息,可她的臉上卻是始終帶着笑容的,因爲呂洪已經正式向文府提親了。
呂香兒當日沒有跟着一塊去,卻也是聽小武說了當時的經過。據說,已經很久不問世事的老太傅,竟然親自接見了呂洪,當時就點了頭同意了呂洪的求親。之後,在經過了一系列的程序,文夫人與呂二孃終於將呂洪與文瑤的親事定了下來。
呂洪收穫了‘美人’的同時,‘仕途’也是很順暢。在武舉最後的武試那天,呂洪被皇帝陛下賜了一個正六品的武散官。而在幾日之後,呂洪與文鬆便被任命爲‘果毅都尉’,在年關之後到商州的新組建的折衝府上任。商州距京師很近,按霍青松的話說,要是騎馬也就一個多時辰的路程。對於家在京師的呂洪與文鬆來說,可是算是‘優待’了。正當呂洪與呂香兒高興的心情剛剛平復之時,國公府卻傳來的一個更是讓兄妹兩人震驚的消息。
卻說這日,呂香兒剛剛起牀,正坐在窗前看着院子裡的六根冰柱,想着要不要晚上都放上蠟燭看看是什麼的情景。霍青青從院外一路小跑着進了院子,小翠還有一個相貌清秀的小丫環,緊緊跟在後面。那清秀的小丫環一邊跑着,還一邊輕聲讓霍青青慢一些。
“青青,你可是定了親的人了,還是這麼急躁?”呂香兒待霍青青沒有進屋時,便迎到了門口,笑嘻嘻地看着她。
霍青青被呂香兒說的多了,早就不在意了。在身後兩個小丫環幫着她脫披風之時,霍青青早就忍不住,語帶驚喜地說道:“香兒,我從國公府來給你帶來一個天大的驚喜,你能否猜出是什麼驚喜?”
“看你這話說的,一點兒提示也沒有,我上哪去猜啊。”呂香兒將手裡的暖爐遞給了霍青青,搖頭笑了笑卻不追問。
果然,霍青青見呂香兒猜不到,便走到她的身邊,低聲說了一句話。呂香兒頓時愣了愣,隨即便是高聲驚道:“什麼,我阿孃有喜了?青青,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當時,我可就在舅母的臥房裡。”霍青青連連點頭,神情很是認真。
呂香兒看了霍青青一會兒,便突然驚叫了一聲向外跑去。這麼大的事,她怎麼也得告訴呂洪一聲。在這個年代,三十多歲的婦人有育可是少有。而且此事還是發生在國公府裡,真得可算得上是一件天大的事。
看到呂香兒也沒有了平時的沉穩,霍青青望着院子裡消失的背影,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聲。跟着霍青青而來的小丫環,是最近纔來到將軍府跟在霍青青身邊的,顯然很少見到這樣的場景,有些不知所措。小翠可是早就習慣了,拉了拉那個名叫採蓮的丫環,兩人離開房間去泡茶去了。
再說呂香兒到了呂洪的院子,才發現霍青松居然也來了,兩人正在說着商州折衝府的事。知道霍青松也是剛剛纔來,呂香兒的臉先是紅了紅,才若無其事地告訴呂洪與霍青松,呂二孃有喜了。
呂洪同霍青松一樣,先是愣了愣,纔在臉上現出狂喜的神色。要不是這只是剛剛確認,消息還沒有完全傳出來,呂洪恨不得馬上就去國公府看呂二孃。而霍青松的神色變化不是很大,可他卻是用一種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呂香兒。呂香兒開始時還不明白,可想到了什麼之後,便狠狠地白了霍青松一眼。霍青松的眼裡立時浮起了一些笑意,轉開了目光。
呂香兒與霍青松之間的相去,實際並沒有什麼事發生。可落在呂洪的眼裡,卻是呂香兒正對霍青松眉目傳情。清咳了一聲,呂洪剛想找個藉口離開,將房間讓給兩人。小武卻在這個時候進來了,他是來告訴呂香兒與呂洪,朝霞與李文浩,還有文瑤兄妹來了。
“喲,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都約好了一塊來的?”呂洪聽到文瑤來了,眼睛立刻一亮。呂香兒知道呂洪的小心意,便笑道:“可能又是有什麼消息吧,咱們去正房吧,那裡大。”
“也好,聽說李大哥就要走了,還真是有些捨不得他。”呂洪嘴裡說着,卻是與霍青松先後出了門,呂香兒則是跟在後面。
自那次宮宴過後,李文浩好像是變了。面對朝霞時,他也沒有以前的尷尬,越來越像一個哥哥。而在李文浩仕途上,可能是忠勇王與皇帝陛下說了什麼,他雖然是從六品的武散官,卻是被任命到李峰的手下,做了一個小小的參軍。也是在年關過後,李文浩便要赴邊疆‘上任’去了。不過,對於李文浩能到軍營之中去鍛鍊,呂洪還是很羨慕的。要不是呂香兒馬上要出嫁,他也要取親,呂洪也要請命到邊疆去呢。
呂香兒一行三人到了正房之後,文鬆便示意呂香兒,朝霞幾人都在內堂。呂香兒便向文鬆與李文浩施了一禮,才進了內堂。而當廳堂裡只剩下幾個男子後,文鬆便低聲道:“霍大哥,你這段日子沒有入宮可能還不知道,今日太子殿下又被陛下斥責了。最近,朝中都在傳太子被廢就會在這幾日了。”
“哦?坐下慢慢說。”霍青松眉頭一挑,示意幾人坐下說話。說起來,霍青松雖然還是很年青,身上卻有種上位者的氣勢。在同齡人間,他總是處於不可忽視的地位。
雖然宮宴之後,霍青松出了錯處被皇帝陛下訓斥,懲罰在府裡思過。可眼睛亮的人,還是可以看出霍青松的聖眷榮寵示弱,不敢小看於他。就是文鬆、李文浩都得了文太傅與李行舟的指點,事事以霍青松爲榜樣。
文鬆說着宮裡發生的事,文瑤卻也是拉着呂香兒的手,眼中帶着探究的目光,輕聲說道:“宋妃娘娘說,靜柔公主與高昌世子的婚事也定了下來。如今,向妃娘娘正在準備着陪嫁之物。相信沒有多長時間,公主就要遠嫁高昌了。”
“高昌世子談吐爽郎,相貌不錯,更是未來的高昌國皇帝,公主也算找了一個不錯的郎君。”呂香兒躲開文瑤的目光,坐在了朝霞的旁邊,心中又想起了霍青松對她的囑咐。
自霍青松帶着呂香兒離開了昭順宮,她便走小路回到了水榭。而在文瑤幾人尋找她未果,也回到水榭之時,便向呂香兒追問去外。呂香兒按照霍青松教給她的藉口,只是說那個宮女突然有事走了,讓她自己尋路。而她卻是迷路了,遇到了一個小太監之後,纔回到這裡。
文瑤三人聽後,雖然沒有說什麼,可眼中的不相信卻是瞞不過呂香兒眼睛。就連霍青青都感覺出呂香兒話裡的漏洞,更不要說十分了解的呂香兒的朝霞了。可三人見呂香兒沒有出事,所有的心思都被昭順宮的事牽動着。雖然文瑤三人只是聽到了尖叫聲,可那聲音是三人再清楚不過的靜柔公主。再之後,三人從家裡又聽到高昌國的世子在宮宴上消失了很長時間,便隱約明白昭順宮裡發生了什麼。
如今,文瑤從宋妃那裡知道了靜柔公主要做爲和親公主遠嫁高昌,才真正的確實心中的猜測。霍青青從在將軍府里長大,也是明白這裡面的彎彎道道。而朝霞卻是被李二夫人指點,才明白當日發生了什麼事。三人心中清楚之後,都是捏了一把汗,爲呂香兒後怕。
在尋找呂香兒之前,文瑤已經對朝霞與霍青青說了之前發生的事,還有她的猜測。霍青青與朝霞自然也明白昭順宮那一幕,肯定是靜柔公主爲呂香兒準備的。三人很是高興呂香兒沒有中計,卻也擔心皇帝陛下徹查這件事會扯出呂香兒來。不論呂香兒無辜與否,牽扯到皇家醜聞,她可不會有好結果的。
“香兒,你既然不想說,那我們就不問了。”朝霞看呂香兒的神情,便明白她在想什麼。看了文瑤一眼,朝霞想了想,又道:“不過,你只須告訴我們一件事就行,我們只是關心你。當日,你可是與他在一起?”
朝霞只是用了一個‘他’來稱呼,文瑤與霍青青卻是心中瞭然,這個‘他’是誰。而呂香兒更是從朝霞的眼中,知道她問的是誰。想了半晌,呂香兒才微微點了點頭,而朝霞三人卻是長長出了一口氣。三人相互對視一眼,即爲霍青松的膽大包天震驚,也爲呂香兒能得霍青松如此對待而羨慕。當然,身爲霍青松親妹妹的霍青青,更多地是爲霍青松驕傲。
天黑之後,呂香兒看着院子裡發着光亮、極美的冰柱,對未來的生活突然有了一種期待。而發現在冰柱散發着的光芒下,霍青松也是沒有一刻將自己的目光離開呂香兒臉龐,他的眼角也帶了些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