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香兒用驚訝和不敢置信地神情看着湖面,這個卻是引起了她旁邊一個小娘子的注意。這個小娘子便是剛剛拉了呂香兒一把的人,要不是她,呂香兒早就掉進湖裡。
本來,這個小娘子也是順手,也沒有在意什麼。可呂香兒卻是連‘謝謝’都沒有說,很是讓她疑惑。再看到呂香兒直直地看着對面,小娘子便以爲她是在看那幾個公子。可她卻是發現自己看錯了,呂香兒所看的人卻是那個小娘子。
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裡,平常從不與陌生人說話的小娘子,看着那個小娘子輕聲地說道:“那個小娘子名叫何雅,是戶部侍郎何盛何大人的女兒。聽說,何雅出生之時身體不好,便被一位得道高人抱走,前些日子纔回到何府。”
“前些日子……”呂香兒聽到這微微一愣,心道果然是她。可在想完了之後,呂香兒才反應到這些話是身邊之人說的。這個時候,呂香兒纔想起剛剛差一點兒就掉到湖裡,是身邊之人拉她的。
想到這兒,呂香兒立時轉過頭,說道:“這位小娘子,我還沒有謝謝你剛剛的出手相救,真是失禮。”
“無妨,我也只是順手拉了一把。”小娘子與呂香兒相互對視,都是一愣,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到一個這麼出衆的小娘子。而且初次的相見,兩人看感覺到對方是個可交的小娘子。這是呂香兒再遇到朝霞之後,第二次有了這樣的感覺。
就在呂香兒還要說什麼之時,一個與對面小娘子有三四分相像的年青公子擠了過來,對那個小娘子說道:“妹妹,咱們回去吧,想來府裡此時應該是安靜了。對了,還要買些祖母愛吃的醬菜,省得她又要氣我。”
“那好吧,哥哥,我們回去吧。”小娘子向呂香兒笑了笑,便準備與那位公子離開。而那位公子這時才發現呂香兒,眼中立時現出驚豔的神色,卻是很快又恢復平靜。他見自己的妹妹向呂香兒笑,也跟着點點頭才與小娘子離開。當兄妹兩人向外走時,那公子卻是看了一眼湖中那艘豪華的畫舫,臉上顯出一絲不屑。
呂香兒看着那兄妹兩人消失在人羣之中,才轉過身看向湖面上的那艘畫舫。尋找到向清雅也就是如今的何雅,呂香兒很是疑惑,她怎麼會搖身一變成了戶部侍郎的女兒了,她的生父不是陳王嘛。不過,這些對於呂香兒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呂香兒最在意的是呂洪,她在京師,會不會與呂洪相遇呢。相遇之後,呂洪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呂香兒有些惆悵。
確定了廖文博所說是真的,呂香兒心事重重地坐着馬車回了西市的家中。到了門口,呂香兒看天色也不早了,便讓鐵哥兒去接袁木生夫婦回家。她自己目送鐵哥兒離去,才推開大門,走進家裡。
可走進院子裡,就見小武與棗兒都老實地站在正房的屋檐下,臉上似乎有些不安。而正房的屋子裡,卻是一片寧靜。看到這兒,呂香兒心裡一沉,立刻快步向正房走去,心裡在猜測着又出了什麼事。
棗兒看到呂香兒,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忙低聲道:“小娘子回了啊,娘子、朝霞小娘子,還有公子都在屋裡呢。”
“哦,我知道了。棗兒,天色不早了,你去準備晚飯吧。”呂香兒腳下一頓,看了棗兒一眼,又向小武說道:“小武,你去幫棗兒生火,先泡一壺茶來。”
“是,小娘子。”棗兒與小武聽了呂香兒的吩咐,立時都向後院的廚房走去。
呂香兒說話之時的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房裡的人知道她知道。呂洪的聲音最先響起:“香兒,你回來了,快些進來吧。”
“哥哥,香兒這就進來了。”呂香兒一邊回着話,一邊走進了正房。聽着呂洪的聲音,呂香兒沒有停頓地,向呂二孃的臥房走去。
推開了門,呂香兒便發現呂二孃臉色很難看地坐在牀上,朝霞也是一副生人匆近的模樣,呂洪的表現沒有太過明顯的表示。可呂香兒還是從呂洪的眼中,看到了許多憤恨。
“這是怎麼了?”呂香兒先是一笑,才走向呂二孃坐在她的旁邊,暗自打量着幾人臉上的表現。
呂二孃看了看呂香兒,嘴脣微動。半晌,她才輕聲道:“香兒,如果阿孃嫁入國公府,你也與阿孃同去可好。想來,老國公與他也是願意的。”
“阿孃,人家陪嫁的都物件,你卻是讓女我做陪嫁啊。”呂香兒呵呵一笑,沒有同意呂二孃的同意。她也知道呂二孃肯定會擔心自己,便看着呂洪說道:“阿孃,你放心,你進了國公府,家裡不是還有哥哥與朝霞姐嘛。即使朝霞姐也嫁人了,哥哥娶妻了,香兒也不是一個人。”
“阿孃,香兒說的對,只要有我在,一定不會讓旁人欺負香兒的。”呂洪之前一直在勸解着呂二孃,可惜都沒有什麼效果。此時見呂香兒說了幾句,呂二孃的神色似乎有了些變化,呂洪也趕忙表態。
其實,呂二孃也是知道呂香兒的性子,她一定不會跟着自己去國公府過着寄人籬下的日子。可想到今日遇到的那人,還有她們母子的話,呂二孃很是擔憂地看了呂香兒一眼。呂二孃敢肯定,與其母像了八分的那個小娘子,還有她的哥哥,不會就那麼算了的。
呂二孃心中想着事,臉上也就沒有掩飾神情,讓呂香兒看個真切。呂香兒看了一直不出聲,陰沉着臉的朝霞,突然間有些明白了。呂二孃與朝霞可能是今天的聚會上,遇到了什麼事。
想到呂二孃在這裡,呂香兒也不好問,便說道:“阿孃,我今天可忙了一天,有些餓了。棗兒做出的菜,可沒有阿孃做的好吃。”
“哎呀,都這個時候了啊,我去廚房看看。”呂二孃聽呂香兒這麼一說,才發現屋裡已經暗了下來,連忙起身出去了。
這個時候,小武也端着一壺茶水走了進來。呂洪一看,連忙搶上前去,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剛剛勸得我的嘴裡都幹了,可是渴到我了。朝霞姐,你也別生氣了,與香兒說說吧。剛剛阿孃說的那知含糊,我也沒有聽明白多少。”
“朝霞姐,到底出了什麼事?”呂香兒聽呂洪這麼一說,便是挪到朝霞的身邊坐着。朝霞接過呂洪爲她倒的茶水,卻是沒有喝而是握在手裡,慢慢說起了今日的聚會。
話說今日的聚會,是在剛剛致仕的太傅府中舉行的。這位老太傅姓文名禮,也是同宋北橋差不多的朝中重臣,很得皇帝陛下的重視。而且,後宮宋妃的妹妹還是文太傅的兒媳,文家在京師的地位也是不低。前段時間,文太傅致仕了,可他的兒子文諾卻剛剛升爲大理卿。文家榮耀不減,自然是門庭若市。
聽說文老夫人要爲文家的長孫文鬆選妻,接到請貼的衆多貴婦便都帶着自己的兒女趕赴這個聚會。即使自己的女兒入不了文老夫人的眼,也能爲自己的兒子長長眼不是。
文家與國公府的關係也是不錯,自然是知道宋遠要娶一個和離的娘子爲妻。雖然文老夫人有些看不上宋遠這番作爲,卻也礙着情面通過將軍府的奶孃鄭氏,給呂二孃送了貼子。
呂二孃雖然不喜這樣的場合,可爲了適應這種生活,也爲了朝霞,便帶着朝霞與鄭氏、霍青青同去了文府。卻沒有想到,在這次的聚會上,呂二孃發現鄭佰楊的那位夫人,也帶着她的女兒來了。
那位鄭夫人在文府見到了呂二孃,也是非常的驚奇。通過打探得知了呂二孃已經是宋國公府未來的夫人,這位鄭夫人自然是羨慕嫉妒恨。於是,在衆位夫人坐下說話之時,鄭夫人便用語言擠兌呂二孃。而且,她還讓在場之人都知道呂二孃是帶着兒子和離的娘子,還有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兒。
鄭夫人的用意很明顯,卻沒有得到多少夫人的附和。這些夫人雖然在心裡受鄭夫人影響,看不起呂二孃。可呂二孃的身後卻是國公府,不能不讓她們小心行事。當年宋遠橫行京師的壯舉,可是沒有幾個人不知道的。
鄭夫人的女兒見她的娘,沒有動到呂二孃分毫,還被霍青青的奶孃暗諷的失了顏面,便也嫉恨起呂二孃來。她知道自己一個小輩,不能與長輩坐在一塊,便將主意打到了朝霞的身上。可朝霞是誰,怎麼可能吃暗虧,反倒讓鄭小娘子‘偷雞不成,蝕了一把米’,在衆小娘子中出了一個醜。霍青青更是不想讓的,好一頓將她嘲諷。於是,鄭小娘子對朝霞,對呂家可是恨之入骨了。
“從文府出來之時,我看到那對母女眼中的神色了,她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朝霞看了看屋外,又看向呂香兒,聲音低了些:“我不怕別的,就怕她們傷害到義母,還有你。”
“她們休想。”呂洪聽朝霞說完,眼中便冒出從沒有過的狠色,沉聲道:“我今日就是與宋先生商議婚期去了。待會試放榜之時,便是阿孃嫁入國公府之日。至於香兒,有我在,誰也別想傷害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