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呂二孃在國公府已經呆了很長時間,也有些習慣了,而朝霞幼時更是見識廣泛。幾人之中,也就是兄妹兩人從一進國公府開始,便有些緊張、拘緊。都盼望着快些離開,回家去。可四皇子趙成民的突然到訪,更給呂洪、呂香兒兄妹增加了很多的壓力。
趙成民雖然在席間多與宋北橋說話,可也幾次將目光轉向呂香兒,嘴角還着莫名的笑意。笑得呂香兒後背發涼,心裡也些不安。好在趙成民沒有繼續拿她說事兒,讓呂香兒的心裡微微安穩了一些,撐到了宋北橋的家宴結束。
在客廳裡喝了一壺菜之後,霍青松便替呂二孃一家四口提出告辭。見一向不多說幾句話的外孫,竟然爲呂家幾人說話,宋北橋微微的有些詫異,卻是點了頭,讓宋遠將呂二孃幾人送回家去。
趙成民看霍青松也隨呂家幾人離去,便也起了身笑道:“老公爺,剛剛的燒酒真是夠味,我得追着呂小娘子討要去,省得都被你老人家都討了來。”
“殿下說笑了,老臣何時做過那麼丟臉的事兒。”此時的宋北橋一臉鄭重,好像了忘記他當年與宋遠鬧得整個京師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宋方夫婦一聽宋北橋這麼說,臉色便有些古怪,還沒有走出去的宋遠也有些尷尬。
趙成民卻是再次微笑,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搖了搖頭道:“老公爺還真……”
“殿下,馬車已經套好。”霍青松突然出聲,語氣與平常一樣。可幾個瞭解他的人,卻是從霍青松的語氣裡聽出有些不情緒。
其中很是瞭解霍青松的趙成民,便是明白了什麼,笑容不便:“那好啊。不過,我也很久沒有見表哥了,不如我們同乘一輛馬車,也好與表哥說說話。”
“殿下有命,臣豈敢不從?”霍青松走到趙成民與宋北橋的身後,跟着兩人一同出了門。三人的身後,便是宋方夫婦帶着兩人的孩子宋遙,宋遠帶着呂二孃一家四口,還有霍青青一行人。
目送着三輛馬車緩緩離去,宋北橋才捋着花白的鬍鬚,攜同宋方夫婦進了國公府。三人走向廳堂時,宋北橋突然說道:“大郎,晚飯留下來吃吧,咱們父子可是很久沒有好好聊聊了。”
“是,父親。”宋方微微一愣,停住了腳步看着宋北橋的背影,眼睛有些微微的溼潤。宋北橋卻是沒有停下,直徑去了自己的書房。
惠氏待宋北橋走遠,才拉着宋方的衣袖,輕聲道:“子敬,父親原諒你了,你應該高興啊。”
“是,是,我是應該高興。”宋方連連點頭,很快便斂去臉上的異樣表情。拍拍兒子宋搖的頭,宋方帶了些笑容看向惠氏,用兩個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惠惠,謝謝你……”
“子敬,你是我的郎君,我們是夫妻,何來‘謝謝’這一說。”惠氏微微低下了頭,讓宋方看不到她眼裡的情緒。宋方卻是張了張嘴,最後化爲一句輕嘆:“我們進去吧。”
宋方與惠氏一人拉着宋遙的手,繼續向廳堂走去。在國公府裡來往的丫環、家丁們,都很羨慕地看着這一家三口遠離他們的視線。丫環們都羨慕惠氏嫁給宋方這麼多年,在前幾年中沒有任何所出之時,宋方也沒有納過妾。家丁們卻是羨慕宋方娶了這麼一個美貌賢惠的妻,便是幫着宋方步步高昇。
其實,不只是國公府的下人們這麼想,在整個京師知道宋方與惠氏夫婦的人,對兩人都是羨慕嫉妒恨的。可這裡面的內情,又是有幾個人能知道呢。感覺到國公府裡的那些眼神,惠氏發出一聲似有似無的嘆息,轉瞬而逝。
再說呂香兒一行人坐着三輛馬車,其中還有兩輛是那種特別張揚的,路上的行人可是沒有少注目這一行人。在到了呂家後,附近的人才知道這新搬來的呂家一點兒也不簡單。
呂香兒一行人下了車,都等着趙成民。當朝的皇子駕臨普通百姓家裡,可是一件大事。從沒有見過趙成民的呂二孃,從下了車開始便有些緊張,不知道一會兒應該準備些什麼,來迎接這位四皇子。
不過,趙成民待下了車之後,連門都沒有進,只是從呂香兒手裡討了兩壇酒便離開了,很是讓呂二孃奇怪。呂香兒與呂洪卻是知道趙成民這麼快離開,一定是霍青松說了什麼。在江陵府時,兄妹兩人就看出四皇子似乎很是聽從霍青松的意見。
沒有了趙成民在,呂二孃總算是恢復到了平常的心態,準備請宋遠與霍青松兄妹進去坐坐。沒想到,宋遠與霍青松很是整齊地同時拒絕,說是有事要去處理。呂二孃感覺有些怪怪的,卻也沒有深想,看着兩人離去,才拉着霍青青進了門。
呂香兒是巴不得霍青松離去,很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挽着朝霞追着呂二孃而去。呂洪剛剛是與宋遠坐一輛馬車的,完全沒有聽他提起有什麼事要去做。此時到了家門口卻突然離去,一定是剛剛站在宋遠身旁的霍青松說了什麼。
“哎,我想這些做什麼,又不關我的事。”有些暈暈的呂洪拍拍自己的頭,傻笑着進了門。
在國公府時,宋北橋雖然只拿出了小半罈子燒酒。可那也是儲存了三年,還是呂香兒新手所釀造,這烈性就不必說了。平常就不怎麼喝酒,喝也喝不了多少的呂洪,可是第一次喝這麼多。
剛剛坐在馬車裡快到家時,呂洪就感覺自己的頭有些暈了。此時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呂洪更是感覺到頭重腳輕。沒等走幾步,他便是一個踉蹌,差一點兒就跌倒了。將院門關上的小武見此,立時扶着呂洪去了東跨院,讓他躺在牀上休息。
安頓好了呂洪,小武趕忙到正房的告訴呂二孃一聲。正坐在一起聊天的四人,這時才知道呂洪醉酒了。呂二孃連忙起身帶着棗兒去廚房弄醒酒湯,而呂香兒與朝霞,霍青青便來到東跨院看呂洪。
房間裡,呂洪不知道何時已經起了身,沒有躺在牀上而是坐在桌旁的椅子上。不過,看他癱倒在椅子上的模樣,還有微紅的臉龐,惺忪的雙眼,還真是醉的不清。
呂香兒沒有想到這三年的燒酒居然有這麼大的後勁兒,一邊與朝霞將呂洪扶起,一邊暗自乍舌。而呂洪卻是呵呵傻笑:“香兒,朝霞姐,你們怎麼來了。我只是有些頭暈,沒有喝多。真的,你們不用扶我。”
感覺到呂香兒與朝霞正扶着自己,呂洪連忙掙脫兩人的手,卻差一點兒又跌倒在地上。呂香兒與朝霞地對視一眼都非常確定,呂洪是喝醉了,這樣的呂洪可是以前從沒有過的。
站在一旁的霍青青見呂洪與呂香兒、朝霞說話,像是沒有看到自己似的,心中便升起與呂洪吵幾句嘴的想法。可當她剛走到呂洪的前面,張開嘴想說什麼之時,正在傻笑的呂洪卻是臉色一變。
呂香兒前世是做什麼的,當然明白呂洪的臉色一變便是要吐。可霍青青卻是站在呂洪的前面,正是呂洪轉過頭的方向,呂香兒立時急了起來:“青青,快閃開……”
‘哇——’呂香兒的話還沒有說完,呂洪便已經張開了大嘴,霍青青那還沒有出口的話立時轉便成高聲尖叫。呂洪肚子裡的那些東西還真沒有浪費多少,全都噴在了霍青青的身上。霍青青那身襦裙,想來也是不能要了。
不過,呂香兒與朝霞可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兩人都架着呂洪愣在當場不知道做何反應。只有呂洪被霍青青的尖叫刺激的眉頭真皺,直嘟囔:“這是那家的小娘子,叫的跟‘殺豬’似的。”
呂洪的聲音雖然小,可三個女子是都站在他的旁邊的,所以三人都到了。霍青青立時停止了叫喊,眼睛卻睜的又大又圓,彷彿再用力些,就會掉出來似的。呂香兒與朝霞頓時苦笑,霍青青與呂洪這回可是結了‘大仇’。
“怎麼了,怎麼了,我聽到好像是青青的喊叫……啊”呂二孃在後院的廚房裡也聽到了尖叫,便立時將手裡的活兒交給了棗兒跑了過來。可一腳剛邁進屋子裡,就看見了這一幕,也愣了一愣。
還好呂二孃到底是長輩,對這樣的事反應也比較迅速。轉瞬間,她便拎着裙襬奔到呂洪的身邊,一巴掌便打在呂洪的後腦上,讓呂洪又是的一個踉蹌。同時,她的嘴裡還向呂香兒與朝霞叫道:“還不把他扔到牀上,帶青青去換衣服。”
“哦,哦,阿孃,我們這就去。”呂香兒與朝霞此時纔有些像普通人家,犯了錯的小娘子,將呂洪放在牀上,便拉着恨恨的霍青青快速跑出了東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