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牀
沒過一會兒,林家二弟看沒人驅趕他,便又湊了上來,半點都沒有剛剛還害過他們兩人的羞愧感。
他身後還跟着那個瑟縮的醉紅樓女人。
這兩人臉皮簡直厚比城牆!
他嘿嘿一笑,搭訕道:“哥,你怎麼把個女人當寶似的,我纔是你弟,你咋不抱我咧?我都跑得岔了氣兒,走不動路了。”
林景行冷淡地瞥了林家二弟一眼,不置可否。
此時已經進到了深山,高大的樹木遮天蓋日,時不時有鳥獸的鳴叫聲不知在哪兒響起,聽起來特別滲人,山寇的聲音被遠遠拋在後面,幾乎聽不到了。
一陣山風吹過,林景行連忙側身讓木槿避開山風,木槿心中一暖。
暗暗想道,別看林景行沉默寡言,還挺會照顧人的嘛。
林家二弟打了個冷顫,抱着胳膊小聲嘀咕着害怕,卻根本沒人理他。
在山林裡走了許久,轉過一棵大樹,一排做工比較精緻的小木屋突然躍入眼簾。
林家二弟眼前一亮,低低的歡呼了一聲,繞過林景行,率先衝過去將門推開。
門中事物一覽無遺,竟然連臘肉和鍋碗瓢盆都有,林景行抱着木槿尾隨而至。
木槿大體掃了一眼,這屋中落塵很薄,顯然之前有人就住在這兒。
林景行將木槿放到木頭牀上,轉身出去,在門口撒了一些細細碎碎的黃白色粉末。
林家二弟已將這幾間房裡裡外外的搜了一遍,才又踏進這屋子。
一眼便看到木槿坐在不大的小牀上,他走過去,狠狠的推了木槿一把,一屁股坐到了牀上。
林景行進來正好撞見這一幕,他冷着臉大步過來。
一把拎起林家二弟,轉身把剛剛摔在地上的木槿抱起來又放了回去,林家二弟頓時不滿了起來,嚷嚷着。
“我還是不是你弟弟了?你怎麼讓這賤女人坐牀卻不讓我坐?我可是要給老林家傳宗接代的,金貴着呢。”
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相處,木槿也知道林景行慣來不愛說話,一向只用眼風威懾別人。
她看不慣林家二弟已經很久了,此時接過話頭,搶白道。
“現在你哥回來了,放在大戶人家,你哥纔是嫡長子,是正兒八經傳宗接代的人,你算是什麼東西”?
林景行突然目光犀利的回過頭來,木槿心中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只顧着懟人,竟忘了隱藏身份。
想到之前她做的那些和原來木槿全然不同的事兒,頓時懊惱不已,她嘴怎麼就那麼欠呢?
可林景行又低下頭,用匕首認認真真地颳着臘肉上面白花花一片的鹽巴。
木槿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她輕輕揉着崴了的那個腳腕,看着林景行認真的線條分明的側臉。
心跳悄無聲息地加快了不少,一張白嫩得不似鄉下人的小臉上不自覺地泛起了紅暈。
林景行突然站起身來,她一驚,連忙低下頭去,掩蓋剛剛自己望眼欲穿的目光。
“我出去轉轉。”
林景行說着,便從木屋的牆上摘下來一把刀,拿在手裡,大步走出去。
見林景行離開,林家二弟忙叫着醉紅樓的那個女人到隔壁房間去,木槿忍不住對着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兒。
不過片刻,一頭還流着血的鹿被扔了進來,隨即,林景行大踏步的走進來。
林二弟探頭往這邊看,一看到死鹿,立馬眼睛一亮,撲了上去。
“好久沒吃肉了,木槿,快點兒生火烤肉。”
“你自己怎麼不去生?”
木槿對林家二弟時不時下意識的指使她做事深惡痛絕,她看到林景行身上又添了血跡,登時一驚,身子探向前去,伸手想要查看,還一邊問道。
“你又受傷了?快給我看看。”
還沒等木槿前去查看,林家二弟帶過來的那個醉紅樓女人已經撲了上去,林家二弟臉上帶笑道:“哥,快讓妍紅給你瞅瞅。”
隨着她這句話,妍紅的手就要順着林景行的衣縫鑽進去,林景行一下子將她的手打開,冷聲道:“不用你看。”
“這話是怎麼說的?我這不都是好心嗎?”
妍紅捂着手,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看着楚楚可憐。
“哥你這是幹什麼?妍紅,他不識好人心,咱走。”
林家二弟拽着妍紅就往外走,路過那頭死鹿的時候,木槿看着他明顯嚥了一口口水。
從剛剛開始,木槿就覺得林家二弟有些奇怪。
結合之前那個木槿的記憶,木槿只覺得林家二弟是個吃喝玩賭樣樣精通,賺錢幹活樣樣稀鬆的混賬玩意兒。
可從剛剛林家二弟在山洞裡鼓動村民們將他們趕出去,隨即又鬼鬼祟祟的跟了上來的舉動。
木槿總覺得他在圖謀什麼,肯定是沒安好心。
林景行已經沉默地生起了火盆,握着匕首飛快地的將鹿肉分解。
大塊大塊的鹿肉被他拿來穿在棍子上,放在火盆上烤,纔沒一小會兒就傳出了香味兒。
木槿從昨天被塞進花轎裡,送去成親的時候就沒怎麼吃過東西,這會兒早已飢腸轆轆,眼巴巴的看着林景行在翻烤烤肉。
這鹿肥碩,肉被翻烤得滋滋作響,滴下油來,很快,表面便泛起了金黃的顏色,讓人食指大動。
被這肉勾得木槿只覺得更餓了,肚子咕嚕咕嚕的發出巨大的嗡鳴聲,林景行擡頭看了她一眼,眼中似乎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
木槿有些尷尬的捂着肚子,直等到林景行將一塊烤肉遞到她嘴邊,木槿幾乎顧不上什麼儀態,捧着肉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等到他們兩個人飯飽水足,木槿將林景行那條受了傷的手臂包成了大糉子,才發現了尷尬事兒。
這木屋裡只有這一張木牀,林景行看了木槿一眼,將剛剛剝下來的鹿皮鋪在地上,看他的樣子,似乎準備和衣睡在地上。
地上多冷啊。
木槿猶豫了一瞬,便將所有的顧慮都拋之腦後,他剛剛救過她好幾次,她怎麼能因爲一點顧慮,就讓一個受了傷的人睡在地上呢?
拍了拍木牀一側,木槿鼓起勇氣,故意裝作一份無所謂的態度道。
“你上牀來睡吧,我,我不早就是,是你童養媳了嗎?”
一句話被木槿說的磕磕絆絆,話還沒說完,她就低了頭,往木牀的一邊一點點蹭過去。
她心中忐忑着,不知道林景行會是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