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恐懼時,京兆府的兵總算是跑來了,他們來的倒不晚,因爲從車輪斷裂到現在也不過纔過去了一刻鐘而已。
他們跑過來團團圍住現場,他們看到站在車轅上的周滿便是心中一沉,再一看她坐着的馬車,更是心中顫顫。
周滿算是京城裡的名人,京兆府的官兵們當然認得她,何況她還和小公子關係好,之前還經歷過刺殺,京兆府上至京兆尹,下至衙門裡灑掃的衙役都認識她。
跑過來的百戶看到她手裡拿着的東西,便是上過戰場也忍不住心一顫,沉聲問道:“周小大夫,你手裡拿的什麼東西?”
“不知是誰往我車裡丟的東西,”滿寶咬牙切齒的道:“怎麼,想嚇我?想得倒美,我告訴你們,再沒人認領,我就要拿回去吃了!”
衆人:……
丁大夫最先回過神來,拍着胸口問滿寶,“這是什麼的心肝腎啊?”
“豬的。”滿寶也有些鬱悶,既然恐嚇她,怎麼也不用貴一點兒的,便是沒有牛的心肝腎,起碼也得羊的吧?
她跳下車轅,將藥箱提了上來,道:“先回去給他治傷吧。”
京兆府的百戶連忙攔住滿寶要問詢,丁大夫便道:“他交給我們就好,你先處理這邊的事吧。”
然後就叫人擡着門板上的人走了,鄭辜和劉醫女留了下來陪滿寶。
濟世堂的大夫走了,其他醫館的大夫思考了一下,最後商量了一下,輸的人被逼回去坐堂,剩下的則留下來看了熱鬧。
百戶聽說這是豬的心肝腎才鬆了一口氣,這才帶着人上前清理事故現場。
該問的問,該查的查,當然,還要調解事故的雙方。
不僅他,就是滿寶都知道她是被人算計了,而且加害者還不知道是誰。
但在世人的眼中就是她的馬車衝進了店裡,所以還能怎麼辦呢?自然只能自己賠了。
滿寶很抱歉的和店家道歉,覈定了損失後雙方說好賠償的錢款,滿寶便給他寫了地址,讓他明天上家裡來拿。
因爲京兆府的人在,店家倒也不怕她賴賬,而且濟世堂裡這兒又不遠,他也是認識滿寶的。
滿寶和受損失的人簽了切結書,然後就開始盯着百戶,叮囑道:“你們可一定要查出來是誰幹的。”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她賠四十八兩,快十個月的工資了。
想到車伕還躺着,不知傷勢如何,滿寶便更氣了,她氣呼呼的道:“把人抓住,讓他也嘗一嘗被馬拖着走的滋味兒。”
百戶笑了笑,甭管以後怎麼樣,反正現在是應下了。
鄭辜覺得她在說孩子話,於是上前代替她和官兵交涉。
劉醫女扶着滿寶坐在一旁,問道:“師父,您身上可有受傷?”
滿寶剛纔已經自查過了,雖然撞得很疼,但還真沒什麼傷,最多身上青紫一點兒,多半是挫傷。
處理完了這個,滿寶這才和鄭辜等人回濟世堂,丁大夫還在處理車伕的傷,陶大夫便給滿寶檢查了一下,點頭道:“沒事,用我們店裡的藥膏,擦上兩三天就好了。”
一旁的三丫鬆了一口氣,她剛纔在後院認藥材,聽見外面熱鬧也往心裡去,反正藥鋪時不時就要熱鬧一下,偶爾會有病人或病人家屬哭鬧,她都習慣了。
結果三師兄突然大驚失色的從外面跑進來,說小姑的馬車出事了,她一跑出來,正好看到小姑被二師姐扶着進門,衣襟上還沾染了不少血跡,她嚇了一跳。
還是滿寶道:“這是豬血!”
三丫這才鬆了一口氣。
滿寶拿了藥膏,洗過手後便進去診室看車伕。
丁大夫手腳麻利,不僅給他上了藥,還給他把腿接上了。
見滿寶進來,他便笑道:“沒事,不是很嚴重,我摸了摸,腿上就斷了一根,不過肋骨好像也斷了,也有可能是骨裂而已,好在沒有下陷,內臟都還好。”
滿寶沉着臉沒說話,牀上躺着的車伕卻鬆了一口氣,雖然臉色發白,但竟然覺得肚子不疼了。
要知道,他從出宮開始就一直腹中隱隱作痛,生怕忍不住拉在身上。
滿寶看了一下他的臉色,摸了摸脈後和丁大夫點頭,“有勞丁大夫了。”
丁大夫笑道:“客氣。”
他淨了淨手,和滿寶道:“周小大夫,讓他休息一會兒吧,我們出去坐一坐?”
滿寶點頭,和丁大夫出去,她問道:“撞到頭了嗎?”
丁大夫搖頭,“他說沒有,我檢查了一下,前額有個大包,但他沒有頭暈的毛病,應該問題不大。”
作爲大夫,撞擊傷最怕的就是頭部受傷和內出血了。
一般只要這兩個沒問題, 其他的就都是小問題了,瘸腿斷手在大夫們看來都還好。
鄭大掌櫃已經叫人給她煎了一碗安神湯,滿寶雖然覺得自己不需要,但還是喝了。
然後大夫們便坐在一起嘆氣,丁大夫等人到底沒敢問原委,剛纔他們檢查過車伕,發現他是內侍,便知道他是宮裡出來的。
顯然,滿寶也是才從宮裡出來的。
那她爲什麼遇險就不能問了。
其他人可以不問,但鄭大掌櫃卻忍不住,主要是他們家跟宮裡的關係比較深,滿寶和濟世堂的關係也深。
等人都出去了,他便壓低了聲音問,“太子殿下的病……”
滿寶瞥了他一眼後道:“在好轉。”
一如從前的說辭,但結合今天的事鄭大掌櫃便嘆氣道:“他們這是忍不住了。”
滿寶揉了揉被撞疼的手臂沒說話,半響,她起身出去,找到那包丟在她懷裡的東西,直接打開檢出豬腎和豬肝,交給周立如道:“去煨了給車伕吃。”
周立如接過,確認道:“……小姑,讓我煨嗎?”
她倒不是怕這個,家裡也吃過豬腎和豬肝的,有什麼可怕的?
主要是,她怕做出來人家吃不下去,那豈不是浪費了嗎?
滿寶也懷疑了一下她的廚藝,想了想幹脆自己接過去做了。
鄭大掌櫃和丁大夫等人便看着她蹲在後院裡把豬腎和豬肝洗乾淨,切吧切吧就扔到罐子裡,然後撿了兩味藥材丟了進去就放在火上煨。
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