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翻了一個白眼,“留着也是進你們的肚子,還不如拿出去接濟別人呢,您看看您都胖了幾圈了?再這樣下去小心爹不要你。”
“你個死妮子,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真是什麼話都亂說,行了,行了,乾淨拿去吧。”周大福家的一個勁的將女兒推出去,頭疼的道:“真不知道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討債的。”
“姐姐就滿足吧,春兒在太太跟前可是一等一的紅人,周冬又在老爺跟前聽差,哪裡生的這樣有本事的兩個兒女,春兒也就嘴巴毒一點,以前見她教訓她兄弟教訓成那樣,可上次周冬出事,她的眼睛就一直是紅的,有個什麼好吃的就儘讓給她兄弟,對你也就是口頭上佔些便宜,上次太太賞了她一匹布料,她不也用都沒用就拿回來給你裁衣裳了嗎?”
“就是啊,我要有這麼一個女兒,做夢都能笑醒了,也就姐姐在這兒挑剔。”廚房裡的兩個婆子都說起酸話來,她們是真的羨慕嫉妒周大福家的能有這樣一對兒女。
周春的嘴巴雖然毒一些,但對父母也是真孝順,至少她一直說自己爹孃不好,但平時也就她孝順多一些,周冬雖然聽話,但心思到底不比女孩,許多事情都照顧不到。
周大福家的也自得起來,這也一直是她自豪的,女兒雖然總是嘴上和她唱反調,但行爲上一直很孝順,以前她只擔心他們姐弟關係不好,現在經過上次的事,也證明自己是白擔心了。
何錢氏被何王氏拉着離開,纔回到何家的屋前,何錢氏就甩開何王氏的手,“你要走便走,拉着我幹什麼?”
何王氏無奈,“三弟妹,你沒看木蘭不高興嗎?你再說下去惹惱了她讓小李相公知道了,看你以後還怎麼上門。”
何錢氏張張嘴,腦海中閃過李石的冷臉,到底沒再反駁,只是嘀咕道:“小李相公將人看得也太緊了,上次我不過多說了兩句閒話他就能氣成那樣。”
“李蘇兩家的事你還不知道?木蘭那樣能幹,長得又這麼漂亮,任誰都要捧在手心裡,人家讓你進去是給她說話解悶,也好了解村裡的事,可你倒好,說那些有的沒的,別說木蘭,就是我聽了也要惱的。”
何錢氏驚奇的看着何王氏,“今兒二嫂的嘴皮子好利索,以前怎麼不見你說這些話?”何王氏一直比較沉默,加上性子又有些懦弱,何錢氏一直有些看不起她。
何錢氏的話說的很不討喜,但何王氏一點也不生氣,十幾年的妯娌,比這更難聽的話她都聽過,更何況,她也知道何錢氏是有口無心,她只怕都不知道這話得罪了人……
“你看,你又說糊塗話了不是?也就我們妯娌三個和木蘭能忍你這個脾氣,要是換了其他人早就罵起來了,你以後說話也該過過心了。”
何錢氏沉默了一下,但心裡卻對何王氏狐疑起來,她也知道自己的毛病,但有時候就是控制不住嘴巴,可何王氏從不會對她說這些。
“我也知道你要生疑,我也不怕告訴你,我的確另有目的,”何王氏左右看看,拉着何錢氏到自己房裡,何二郎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屋裡一個人都沒有,何王氏將門關起來,這才低聲道:“我這也是爲孩子們考慮。”
“弟妹也看到了,我們這十多年來過的是什麼日子,現在是越過越差,我們也別指望那兩個男人了,他們但凡能立起來,何家也不至於如此。”何王氏眼裡有些紅,卻沒有流下淚來,這些年眼淚早就流光了。
“我們這一生也就這樣了,可我們的孩子還年輕,他們總不能也和他們爹一樣吧?我們家裡的三個大的小子眼看着也快要說親了……”
何王氏看向何錢氏,果然,何錢氏坐直了身子,心中微微一嘆,這天下做父母的都一樣,三弟妹再怎麼不靠譜,作爲母親,她也要爲孩子們考慮。
“我們家現在就只剩下那幾畝地,交完稅就不剩下什麼了,指望着那幾畝地孩子們是不可能娶媳婦的。”
“那能怎麼辦?難道我們有錢給孩子們置辦田地?”何錢氏心中也煩躁起來,她雖然經常走西家竄東家,但並不是就沒有心事,兒女的前程也幾乎成了她心中的病。
“你笨啊,難道前程就只有在種地上嗎?”何王氏看向大房的方向,“現在大侄子不就出息了嗎?”
何錢氏有些便扭道:“那不是木蘭幫襯嗎?”說着何錢氏忍不住眼紅道:“大嫂會鑽營,懂得給木蘭做衣服做各種東西,我可沒有那個錢去給木蘭做這些。”
何王氏知道這個弟媳眼皮子淺,只看得到表面,此時聽她這樣說也忍不住有些無奈,“你以爲木蘭真的是看上大嫂的那些衣服啊,她想要什麼樣的衣服沒有,稀罕大嫂的那些棉衣?那不過是一個心意。木蘭心軟,平時對村裡困難的人家就多有幫助,大嫂那裡更是時不時的幫襯,大嫂懂得感恩,手腳又勤快,木蘭當然會喜歡,所以大嫂就算不說她也會想到大侄子……”
何王氏一點一點的教何錢氏,“你要是能有大嫂一半的心機和能力,也能給三侄子弄一個差事來。”
何錢氏懷疑的看向何王氏,“你怎麼想起教我這些?”
“我當然也有私心,大侄子和三侄子出息了,也能幫襯幫襯他兄弟們,”何王氏一嘆,“要不是我和木蘭一直不熟,這些事我就要親自去做了,現在湊上去,行跡太露,小李相公知道了要不高興的,以後村裡的人跟着學,那木蘭是幫還是不幫?”
“不幫,我的例子在這裡,那些人心中難免怨恨不忿,幫了,木蘭哪裡就能幫這麼多人,而且村裡什麼樣的人都有,總不能不管好賴都用上吧?你就不同,咱們村裡,和木蘭走得最近的就是你了,木蘭幫你,或者幫了你侄子算是她和你的交情,跟其他不相干。”
何錢氏瞪大了眼睛,喊道:“我?我什麼時候和木蘭走得最近了?”
何王氏忙捂住她的嘴巴,“低聲些,你想喊得大家都知道啊,”何王氏低聲道:“怎麼不是你和木蘭走得最近?木蘭只要在家,你隔一天就上門,就是馬鐵的媳婦都沒你這麼勤快,不過馬鐵媳婦和木蘭的交情擺在那裡……”說到這裡,何王氏是真的恨鐵不成鋼,木蘭剛搬來的時候,最先和這個孩子說話的是何錢氏,最喜歡拉着木蘭說話的還是何錢氏,可偏偏這個不着調的卻讓馬鐵的媳婦和木蘭走得最近……
不過那些已經過去,都不重要了。
何錢氏聽了卻忍不住紅了臉,喃喃道:“我那是上門打秋風呢。”
“我知道,你以爲木蘭不知道?可你每次都能那些點心什麼的回來就說明木蘭對你還是有情分的,你改好一些,三侄子又不差,到時候你提看看,不成也不要緊,以後再提,總有成的時候。”
何錢氏張大了嘴巴,拍着大腿道:“二嫂,我才發現你的臉皮比我還厚呢。”
何王氏臉上微紅,“這都是爲了孩子。”
何錢氏想了一下,不由的挺直了腰,“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找木蘭……”
何王氏忙道:“可不是馬上就提……”
“我知道,我知道,要先給木蘭留下好印象……”
何王氏這才放心,倆人這才說罷,外頭兩個孩子就從府城裡回來了。
何王氏的大兒子何成和何錢氏的大兒子何瑞趁着地裡沒活在城裡打一些零工,再過兩天是小年夜,城裡沒了活,兩兄弟就回來了。
如果說何家兄弟是懶得全村唾棄,何家的幾個後輩就是村裡年輕一代裡勤奮的代表了。
何成今年才十四歲,何瑞只比何成小五個月,也許是從小看着父親叔伯們懶惰的樣子,幾兄弟都深恨懶惰,加上後面有娘和嬸嬸伯母趕着,何家的幾個後輩幹活都很拼命,村裡的人都說何家兄弟是上輩子走了****運才能夠在這輩子娶到這樣的老婆,生下這樣的兒女。
何家的三個媳婦是出了名的勤奮,就算是嘴碎的何錢氏,幹起活來也從不輸給村裡的任何一個婦女,除了嚼舌根,她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確定,何家三房要是沒有她裡外操持,也不會是三個妯娌中過得最好的一個。
這也是何王氏叫何錢氏去活動的倚仗之一,他們家的幾個孩子是真的很優秀,勤奮,也算機靈,只要給他們機會,他們就一定能幹好,現在大房的大侄子不就漸漸的將大房撐起來了嗎?
兩妯娌在屋裡說了半天話,何陳氏才挎着一個包袱回來,何錢氏的眼睛就定在包袱上下不來,暗暗磨牙,她就知道,木蘭肯定又私下裡給大嫂東西了。
何陳氏衝兩個妯娌一笑,打開自己的房門進去,將包袱裡面的肉取出來藏好,又拿出一包的點心放好,這纔拿出另一包出去分給二房和三房。
吃着大嫂拿過來的點心,何錢氏更加堅定了抱緊木蘭這個大腿的決心。